第443章 大結局(下)
喜服的下擺有點長,她幾乎要提著裙裾才能走路。
跨出蘇府大門的刹那,她不由得回頭,雖然視線被蓋頭遮擋,但她卻能在心裏清清楚楚描繪出府宅的每一處輪廓。
沒想到還能重新回到這裏,重新見到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重新再擁有一個完整幸福的家。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除了……除了自己要嫁的他,已不是那個深愛的他。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幕,自己穿上穿上鮮豔如火的嫁衣,在喜娘的攙扶下,坐上花轎,和他相攜相扶,一起跪拜天地父母,結為夫妻,白首不離。
可是,當一切都成真後,她卻高興不起來。
坐進轎中,隱約看到迎親隊伍的最前方,有一道居於高頭大馬之上的挺拔身影,即便隔得那樣遠,也仿佛能夠看到他堅毅凜然的眼神。
他是他,但也不是他。
太子迎娶太子妃,是除了每年的年慶以外,京城最熱鬧的一天。
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與皇家一同共襄盛事,原本寬闊的路麵,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了個水泄不通,所以不得不出動皇城禁軍來維持秩序。
按照既定的路線,繞著皇城走了一圈,最後,在百姓們的注目中,長長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走進了皇宮。
就連一向不怎麼出門的長樂公主,也破天荒地拉著自己的母妃出來看熱鬧了。
“太子哥哥真有福氣,能娶到蘇家的四小姐。”
穆婕妤輕歎一聲,憂鬱的眼眸中,寫滿了傷懷:“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位蘇四小姐,真是可憐。”
長樂不服:“怎麼會可憐呢?太子哥哥是那麼好的人,一定會很疼愛太子妃的。”
穆婕妤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傻孩子,太子畢竟是太子,一國儲君,也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他的愛,隻能給天下百姓,給萬裏江山,而不會給任何一個女人。”
長樂似懂非懂,不過還是堅決反駁:“我不這麼認為,太子哥哥一定會很疼愛太子妃的。”像是在宣誓什麼一樣,她仰起臉,捏起拳頭,鄭重而虔誠地說道:“一定會,一定會的。”
穆婕妤看著女兒,隻幽幽歎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花轎一直被抬到太和殿前,才被放下。
蘇墨鈺覺得好笑,這個太和殿,自己來了無數回,有意氣風發而來,又垂頭喪氣而來,有身為高官重臣而來,也有身為階下之囚而來,卻從來沒有以如今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氣氛而來。
在喜娘的攙扶下彎身步出花轎,等著她的,自然是一係列繁瑣冗長的儀式,好在有喜娘貼身提醒教導,她倒也不怕出糗。
走過長長的紅毯,跨過五穀三煞,越過馬鞍火盆,亂七八糟的儀式規矩過後,喜娘忽然鬆開她的手,另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掌探來,將她牢牢握住。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抽了一下手,但因為對方力道很大,所以並未成功抽離。
不禁會想,如果自己這個此時逃離會怎樣?
如果這個時代也有報紙網絡,那自己一定會上頭版頭條,登頂熱搜。
正想著,耳邊聽到有人高唱一句:“一拜天地——”
突然想笑,雖然她知道,拜堂是婚禮最重要的一個步驟,隻有在天地父母麵前發了誓,才算是真正結為夫妻,但還是想笑。
記得在現代,她有一次去參加朋友婚禮,在新娘新郎宣誓誓詞的時候,她就沒忍住笑了出來,事後被朋友狠狠數落了一頓。
沒辦法,在她看來,這些儀式誓詞,都屬於裝模作樣,真正相愛的人,就算什麼也不說,也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二拜高堂——”
轉過身,對著上首位置緩緩跪下。
從蓋頭下麵的空隙,她看到了半幅深紫色的蜀錦直裰,直裰下,露出一雙軟底青緞靴。
這是……蘇太師?
怔愣中,她看到那雙青緞靴突然動了一下,朝前走了兩步,然後在她麵前站定,片刻後,轉過身去,對著上首位置跪了下來。
“在小女與殿下正式結為夫婦之前,老臣有一件事要啟奏皇上,還望皇上能夠應允。”
果然是蘇太師,這個聲音,比她記憶中要顯得清亮一些。
皇帝溫和道:“蘇太師,你瞧你,今天是四小姐與太子的大喜之日,朝堂之事就不要拿出來說了,明天再議,繼續繼續。”
皇帝還是沒有變,總是喜歡擺出一副慈和仁義的模樣,這聲口,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蘇太師叩首道:“啟稟皇上,這件事與朝政無關,是老臣的一點私事。”
“既然是私事,那就更不該拿到兩個孩子的大婚之日說了。”
“皇上,老臣為官的這些年來,一直深受皇上器重,老臣十分感激,原打算用畢生之力來回報皇上,但老臣年事已高,實在是有心無力,故而老臣請求皇上,允許老臣辭官歸鄉,頤養天年。”
辭官?
蘇墨鈺愕然,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蘇太師你要辭官?”皇帝顯然也很驚訝,但最驚訝的,還是蘇墨鈺。
在她的印象中,蘇太師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強勢的老者,在他的人生字典裏,根本沒有退縮這兩個字,哪怕最後蘇家覆滅,自己身陷囹圄,他仍舊聽了脊背,不肯有半分妥協。
其實自己與他挺像的,雖然隻能算是半路父女,但兩人的性子,都屬於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知是不是經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她性子當中那些尖銳嶙峋的棱角,已經被漸漸磨平。
可蘇太師呢?如今的他,應該還沒有經曆那些一敗塗地,走投無路,雖是突然提出辭官,但從蘇太師的決心上看,辭官一事,他應該早有打算。
這個世界真的很奇特,人變得不同了,連想法也跟著天翻地覆,如今的蘇太師,倒是讓她覺得有些陌生了。
或許,是因為不再孤身一人,有了心愛的女人,疼愛的子女,幸福美滿的家庭,蘇太師固執的心境,也因此而受到了感染吧。
蘇太師又是深深一拜:“是的,此事並非老臣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如今,兒女們各自美滿,老臣最放心不下的小女兒,也已嫁為人婦,老臣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不瞞皇上,老臣平日裏,在您以及各位同僚麵前,總是一副幹勁十足,精神矍鑠的模樣,其實那都是老臣裝出來的,實際上,老臣近來這腰上、腿上,到處都是毛病,甚至晚上疼得睡不著,沒辦法,老臣雖還想繼續為皇上效力,但這身子不允許,老臣也是沒有辦法了。”
蘇墨鈺默默聽著,心想:蘇太師這謊話連篇,張口就來的本事,不論什麼時候,都沒有改變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則,還得落個不體恤臣下的名聲,再說,皇帝巴不得盡快辭官放權,蘇家的權勢已經足夠大了,再這麼下去,恐怕要功高蓋主,到那時,蘇家就不能留著了。
“唉,既然如此,那朕隻能忍痛,放蘇太師你離開了。”皇帝一副悲憫至極的模樣。
在場隻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皇帝這副不舍模樣,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多謝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太師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重新回到原位坐下。
“婚禮繼續。”皇帝坐直了身子,揮揮手,盡顯一國之君的威嚴與尊貴。
鼓樂聲重新響了起來,合著唱報官的聲音,悠遠高亢,久久不絕。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在侍人的攙扶下,蘇墨鈺被送入了東宮的寢殿內。
容薊身為太子的時候,她幾乎不來東宮,所以對東宮的印象不是很深,記的最清楚的,還是他賞給自己的那三十大板。
如今的這個,從蘇明音和喜娘口中得知,他從為做過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不愛他。
雖然一切沒有變,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模樣,但她就是知道,他不是他,不是她深愛的容薊。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前世沒有實現的心願,要在這一世實現嗎?
明知他已經永遠離開自己,明知此時的那個容薊,靈魂已經更換,她為什麼要嫁給他?嫁給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簡直太荒唐了!
“誒?太子妃您這是做什麼!”喜娘見她扯掉頭上的蓋頭,連忙阻止。
蘇墨鈺卻不管,還要去拆發髻上的鳳冠。
她不能嫁給他,不能嫁給一個長著和他同樣麵孔的陌生人。
“太子妃,太子妃您快住手!”宮人們急了,要真讓太子妃把頭上的鳳冠拆下,喜服脫掉,太子見了,還不得怪罪她們。
可她們急歸急,又不能動粗手,傷了太子妃,正為難時,緊閉的殿門突然被推開。
一道大紅的身影快步而入,隻消往那一站,就給人一種氣度斐然的感覺。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一屋子的宮人喜娘,嘩啦啦跪了一地。
隻有蘇墨鈺沒反應。
太子殿下倒也不生氣,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蘇墨鈺散亂的發髻上,輕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可是……”喜娘為難,還有很多儀式沒有完成,最重要的合巹酒也沒有喝。
“無妨,你們下去吧,孤知道分寸。”
“……是。”踟躕片刻,見太子態度堅決,喜娘隻好退下。
人都走了,喜房裏隻剩下蘇墨鈺和容薊兩人。
她看著他,多麼熟悉的麵孔,一切都好像從未變過,但也是隻是好像。
對視良久,容薊淡淡撇開視線,走到桌旁,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既然已經嫁給孤為妻,就好好履行你自己的責任。”
嗬,她在心裏冷笑一聲,果然是容薊的做派,這公事公辦的模樣,與兩人初相識完全一樣。
他伸出手來,示意她上前。
她木然朝前踏了一步,兩人手腕交纏,呼吸可聞。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不禁想起他躺在冷冰冰的靈柩上,一動不動的模樣。
如今,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她除了心酸絕望,怎麼都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悅。
合巹酒喝了一半,她猛然朝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愴然道:“殿下,你真的愛我嗎?”
他擰了擰眉,看了眼灑在地上的酒液:“愛與不愛,有關係麼?”
“當然有!”她抬起頭,將酒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飲盡:“婚姻是神聖的,兩個並不相愛的人結為夫妻,是對婚姻的一種褻瀆。”
他挑眉:“你怎知孤不愛你?”
她苦笑:“我不知道殿下是怎麼想的,但我……我不愛你。”
“你不愛孤?”他邁出一步,再次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那你愛誰?”
“我……”她忽然不知該怎麼回答。愛誰?我愛的人,當然是你!可又不是你,不是你現在這個靈魂。
“嗯?說啊,你愛誰?”他伸出手,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她閉上眼,沉默了片刻,低低開口:“殿下,您相信前世今生麼?”不等他回答,她又接著道:“以前我也不信,但我現在信了,或許說出來會讓殿下取笑,但是……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我喜歡殿下,想和你攜手一生,白首到老,可……可你並不是那個人,不是我記憶裏的他,雖然你就是他……不過在我心裏,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中……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整個人一團混亂,語無倫次,雙眸緊闔,幾乎不敢去看對麵那人的表情。
故而她沒有看到,麵前之人,那雙曜黑深邃的瞳仁,漸漸湧起一層水霧,似春日蕩漾的湖水,多情而溫暖,深情而刻骨。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殿下,如果不愛,就請放手好嗎?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接受現在這種……”
“鈺兒。”
低低的一聲輕喚,直達心底,沉寂的心扉,也因為這兩個字,而劇烈跳動起來。
她猛地睜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之人。
他鬆開鉗製她下巴的手,轉而握住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地、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在自己的心口。
“這裏荒蕪寸草不生。
後來你來這裏走了一遭。
奇跡般萬物生長。
這裏……是我的心。”
她呆呆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瞬間淚如雨下。
“鈺兒,別哭。”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替他拭掉眼淚:“看到你哭,我會心疼。”
她也不想哭,可怎能不哭呢?
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傷心過,也不知到底是難過還是歡喜,總之,就是哭得停不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將她擁入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好了好了,別哭了,今天可是你我的大喜之日,要開開心心的。”
她靠在他的肩頭,哭了許久,才漸漸止了淚。
“真的……是你嗎?”她聲若蚊蠅般的輕聲問道,怕太大聲,這美好的夢境就散了。
“是我,從內外到,沒有一個地方不是我。”
“討厭!”她推了他一把,埋怨道:“既然你也穿越過來了,為什麼不早點相認,還對我說那麼絕情的話?”
他一邊替她擦淚一邊解釋:“這可冤枉了,你不也對我說了絕情的話麼?”
“那能一樣嗎?”
“當然一樣,你以為我不是我,我也以為你不是你,我甚至想過讓父皇取消婚事,但最終還是抵不過思念,想著就算不是那個你,見一麵也是好的。”
“心誌不堅定。”她撇撇嘴,對他的解釋,作此結論。
“冤枉啊,我這哪是心誌不堅定,不過為情所困,失了分寸。再說了,你不也一樣?若非想見我一麵,你早就逃婚了。”
她噎了噎,被他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鈺兒,別生氣了,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他抿著唇,緊張兮兮地看著她。
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破涕為笑:“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了。”忽然想起什麼,問:“既然我們能回到幾年前,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
譬如容朝,譬如長樂,譬如影毒……
“鈺兒。”他歎了一聲,“我試過了,除了我們,其他人都沒有回來。”
她擰眉:“沒有回來?”
“是,如今的他們,對我們來說,隻是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而已。”
可惜了……
如果容朝他們也能回來,該有多好。
“對了,你體內的毒……”蘇墨鈺忽然想起,就算重來一世,他體內的毒,還是沒有辦法解。
他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了。”
“什麼沒事了?”
“這一世,我沒有中毒。”
“什麼?”又是開心又是驚訝:“沒有中毒?這麼說,你可以活得長長久久,我也不必再麵對你要離開我的痛苦?”
“是啊,我說過我要娶你,終於不負諾言。”
大概是因為高興過頭了,她臉頰上飛起一抹霞光般的紅暈,甚至蓋過了胭脂的濃烈。
他看得呆住,一時情動,滑到她頸後的手微微用力,朝前一攬,同時垂下頭,朝著眼前兩瓣誘人的櫻唇吻去。
唇上落下溫軟觸感的瞬間,她愣了片刻。
“鈺兒。”得到不她的回應,有些不滿,他放開她的唇,拇指輕輕在她臉頰邊摩挲:“怎麼了?不開心嗎?”
她搖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
她仰頭看著他,“容薊,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們果真……果真一起回來了?“
“是真的。”邊說,便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她卻仍是滿臉不安地看著他:“可是……我總覺得一切都太圓滿了,會不會,這隻是一個夢,等夢醒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你依舊會離我而去,留我孤孤單單一人。”
“鈺兒。”他將她攬入懷中,用力抱緊,力道之大,似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死,我就在你的眼前,不論今後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你,這輩子,我永不放手!”
她將臉靠在他的胸口,聽著從他胸膛中傳出的心跳聲,堅韌,強勁,充滿了力量感。
慌亂無助的心,也漸漸變得平穩,變得安寧。
“阿薊,答應我,不要再留我一個人。”
“好,我答應你,百年後,我一定比你後走。”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其實,老天爺對他們,真的已經很仁慈了。
任何遺憾與錯誤,都是不能被彌補的,但他們卻擁有了第二次機會。
真的很滿足,很滿足。
這輩子,她定要憑心而活,再也不要被那些俗世紛擾所束縛。
“阿薊。”
“嗯?”他低首,這丫頭又在擔心什麼?
“你是太子。”
“對啊,和以前一樣,有問題麼?”
“當然有。”她一把推開他:“既然你是太子,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成為皇帝。”
兩人相處這麼久,隻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她說的已經這麼清楚,他又怎會聽不明白?
“我容薊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妻子。”
“好話誰不會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做到的。”
“那我發誓?”他舉起手來。
“不用。”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我不是貪心的人。”
“可我總有一天會老。”這是每個女人,都不想麵對的。
“等你老了,我也老的走不動路了,咱們就肩並肩躺在一起,數天上的星星。”
她啐他:“無聊!”
“無聊?”他忽地挑眉,朗然的星眸中,驀地染上一抹邪氣,跨前一步,將她打橫抱起。
“你幹嘛呀?”一陣天旋地轉,她竟被他丟在了榻上。
“瞧你這記性,今天可是咱們的大喜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說要幹嘛?”
她臉一紅:“不正經。”
“冤枉啊,哪對夫妻的洞房花燭夜不是這麼過的?哪裏不正經了?”
“不正經就是不正經!”
“好吧,就當我不正經好了。”他猛地俯身,將她壓在身下:“接下來,還有更不正經的。”
“唉,別……別啊……等等……”
“等什麼等,早等不住了。”
“不是……外麵好像……好像有動靜……”
“不管他們。”
“可是……唔……”
恢複了健康體魄的某人,瞬間化身為狼,蘇墨鈺壓根招架不住,片刻間就軟成一灘春水。
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沉浸在他給予的撫慰中難以自拔。
“哎呀!你別擠我!”
“我哪擠你了,分明就是你推我!”
“你們兩個讓開,我什麼都瞧不見了!”
誰能告訴她?寢殿外傳來的這些聲音是什麼鬼?敢情還有人在外麵觀摩不成。
她喘著氣,一個勁推壓在身上的人,“外麵……外麵有人……你快起來!“
正說著,殿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四五個人疊羅漢般,一起跌進了殿中。
容薊眼明手快,抄起錦被,便把蘇墨鈺蓋在了下麵,同時揮手,放下了床榻兩邊的紅色喜帳。
“孤看你們是皮癢癢了!”身為太子殿下,某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疾言厲色。
蘇墨鈺從錦被的縫隙看過去,摔倒在地上的人有長樂公主,十皇子容閱,蘇明音,甚至還有魏全,門口還站著幾個生麵孔,老天,她和容薊不會真的表演了一場活春宮給幾人看吧?
“太子哥哥,我們不是故意的。”長樂弱弱道。
“是……是蘇家三姐讓我一起來鬧洞房的。”容閱直接把鍋甩給了蘇明音。
“你這臭小子,分明是你先提出的建議。”蘇明音拎起容閱的耳朵,一頓訓斥。
“殿下,奴才……奴才本來是想把這幾個家夥趕走,是他們故意把奴才拽進來的。”魏全唆唆哆哆道。
容薊被幾人吵得腦瓜子疼,扶著額頭,一臉無奈。
蘇墨鈺躲在被子裏,忍不住偷笑起來。
伸出手,在暖和的被窩裏摸索,然後,握住他溫暖的大掌。
容薊,不管這一世,是老天獎勵我的,還是補償我的,總之——
我也永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