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對殘忍的定義

第340章 對殘忍的定義

“好姐姐,我哪裏敢現身啊,她們是要抓我回去成親呢。”

孫瀾納悶:“不就是成親嗎?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果是女子還情有可原,身為男子,還有害怕成親的?她實在覺得稀罕。

那個聲音,帶了些委屈:“姐姐你是沒有瞧見,我那個未婚妻的模樣,腰有水桶一般粗,臉盤跟楔子一樣,凹凸不平,下巴上的贅肉,都拖到了胸口,偏偏兩隻眼睛小的跟綠豆一樣,嘴巴張開,能吞下一隻雞!”

孫瀾聽著聽著,秀麗的臉容便擰了起來:“這世上哪有這麼醜的人?若真有,豈不是妖怪?”隻是想想,就覺得非常可怕。

馬車裏的連連附和:“沒錯沒錯,我估計啊,她就是妖怪轉世,就等新婚夜的當晚,把我一口吃掉。”說完,開始央求:“好姐姐,你真的忍心,把我送到如此可怕的老妖怪身邊,讓她把我一口吞掉嗎?”

少年的臉容,在黯淡的星光下,猶如螢石一般,散發著淡淡的華彩,不突兀,也不沉悶。

一雙淺褐色的眼瞳,似上好的貓眼石,澤澤生輝,還隱隱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孫瀾歎了口氣,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好,我不趕你走,但我們孫家不養閑人,你總要為了我們做點什麼。”

“我給姐姐做貼身小廝吧?我最擅長這個了。”

“我不缺小廝。”

“我知道姐姐不缺,但像我這麼好的小廝,找遍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孫瀾好笑道:“你小子臉皮夠厚的,是跟誰學的?”

少年嘻嘻笑著,繼續央求:“好姐姐,考慮一下唄,隻要你答應我,我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

隻是個小廝而已,孫家財大氣粗,又怎會養不起?

雖然覺得這少年有些吊兒郎當,卻也不禁,被他話語中的的自信所吸引,略一思索,點頭道:“好,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就知道姐姐是個好人。”

“行了,別奉承了,不是要做我的小廝嗎?趕緊下來,我渴了,你去給我找點水來。”

“好嘞,姐姐稍等,小的去去就回。”

少年精瘦的身形,從馬車上跳下,一溜煙就不見了。

沒一會兒,少年就拖著拎著一隻水囊回來:“姐姐,水來了!”

孫瀾接過,拔開塞子,卻沒有喝,而是倒出一些,洗了洗手。

這種山澗中的溪水,她才不會喝呢,之所以說自己口渴,隻是為了試探他,看他的舉止行為,是不是也和嘴上說的一樣動聽。

洗淨手,一旁的丫鬟還沒有動作,少年便遞上一方雪白的帕子。

孫瀾詫異,頓了半晌,才接了過來,將手擦淨。

在馬車中坐了大半天,不想再回馬車上,她看對麵有塊光潔方整的大石,於是走過去,打算在上麵歇息一會兒。

“姐姐稍等!”剛準備坐下,就被少年拉住,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少年道,“夜間寒涼,這麼直接坐上去是要生病的。”他轉身走回車隊旁,向一名家仆要了個蒲團,走過來墊在石頭上:“姐姐請坐。”

不免,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很會伺候人。”她上下打量他,少年的穿著雖然有些陳舊,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凜然高華的氣度,出身絕不普通。

“你跟我說實話,你究竟在躲什麼?”

“就是逃婚啊。”

“不許騙我!”

“我沒有欺騙姐姐。”少年眼神認真:“的確是我爹,逼著我娶我不喜歡的人。”

孫瀾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鬢發,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個人不是這樣過來的,你有什好委屈的?”

少年瞪大眼睛:“怎麼能不委屈?難道讓姐姐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你也能接受?”

孫瀾打開食盒的蓋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黯:“說實話,兩年前的時候,我還和你抱著同樣的想法,若是讓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還不如去死。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那麼抵觸了,如果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可以換來我家人一生的平安和順遂,我也覺得值了。”

少年似乎很難理解:“這樣怎麼可以!你的家人是家人,你是你,為了家人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太殘忍了。”

孫瀾笑了笑,把裝著點心的食盒朝少年遞去:“你的家人還在,你的家也還在,有什麼殘忍的?等你失去這一切的時候,你才會明白,自己對殘忍的定義,實在太狹隘了。”

少年撇撇嘴,孫瀾說的,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少爺曾經說過,要想過得比別人都好,就要依靠自己的雙手,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不喜歡耶律蓉,讓他娶她,簡直比讓他去死還要痛苦。

所以,他要靠自己,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

蘇墨鈺一個晚上沒睡好,不是水土不服,也不是心事使然,而是被某種類似狼叫的聲音,折磨了一整晚。

樹林深處是狼群聚集的地方,隻要不去招惹那些狼,它們不會來主動攻擊,所以雖然煩躁,卻並不覺得害怕。

因為睡不著,於是天未亮就起身,去獵場邊緣的安全地帶散步。

散著散著,不知不覺散到皇帝的主帳外。

帳子裏麵,透出微微的淡黃色光暈。

他是一晚上沒睡?還是起得比較早?

如果沒記錯的話,圍獵的第一天,要進行開獵儀式,不過他是皇帝,可以最後一個到場,沒必要起這麼早。

正想著,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類似於猛獸咆哮的聲音,那聲音非常近,好似就在自己的耳邊。

根本來不及閃躲,剛一轉身,就見一道雪白的影子,朝自己迎麵撲來。

她被撲倒在地,視線所及之處,唯能看到兩排鋒利獠牙,森然可怕。

將她壓住的巨獸,嗷嗚一聲,低下頭去——

呃,好惡心!

濕漉漉的舌頭,在她臉上來回舔著,毛茸茸的大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處,撒歡一般的嚎叫著。

正在大帳內處理政務的容薊聞聲趕了出來,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