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少做幾次爛好人
老夫原本哭得驚天動地,聽到蘇墨鈺的聲音,哭聲戛然而止。
轉過身看了她一眼:“你這小女娃,怎麼說話的?懂不懂尊老愛幼?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框人不成。”
老婦穿著一身簇新的花布衣裳,頭發梳得程亮油光,瞧著還算體麵,但那張臉,卻醜陋至極,一雙小眼睛裏,寫滿了貪婪。
強忍著厭惡,她走到老婦麵前,上下打量:“您說是這位公子撞了您?”
“是啊,就是他!”
“他在哪裏撞到您的?”
老婦指指馬車停靠的位置:“就是那裏!”
“哦。”蘇墨鈺微笑道:“那您是從哪裏過來的?”
“我是從這條街走過來的,本來好端端的,誰知突然冒出一輛馬車,飛快朝我撞了過來,我一把年紀了,行動不便,就被狠狠撞倒。”老婦扶著腰,哎呦哎呦地叫喚:“我這後半輩子,可要怎麼活啊!”
閻烈洲原本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可聽了老婦的汙蔑後,也忍不住怒了:“老婆婆,您怎麼能血口噴人呢?您分明是從對麵走過來的,我的馬車根本就沒有碰到您!”
老婦狠狠瞪他一眼,又開始叫喚起來:“哎呦呦,撞了人還有理了,欺負我年紀大沒人管是不是?”
蘇墨鈺看了閻烈洲一眼,他的臉都被氣紅了。
看來,就算是老好人,也不是泥捏的,也知道生氣。
“老婆婆,您想怎麼辦?”蘇墨鈺問:“讓這位公子也被馬車撞一下,以彌補對您的傷害?”
老夫眼珠咕嚕嚕一轉:“那倒不必,老身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給我點醫藥費就行了,老身去看大夫。”
果然啊,最終目的還是錢。
“老婆婆,我覺得你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太對勁。”蘇墨鈺蹲下身,看著老婦,笑得很甜,但配著那張臉,就顯得有些恐怖了:“你說您是從這邊過來的,馬車又是在那裏撞到您的,但這怎麼可能?這中間有這麼大的一段距離,馬車想撞您都難啊。”
老婦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但她還是理直氣壯地嚎著:“怎麼不可能?我……我是被馬車撞飛,給撞到這裏來的!”
蘇墨鈺突然想笑,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前世看過的小品。
“啊,竟然是這樣!”她歎息一聲,瞪了閻烈洲一眼:“這位公子,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怎麼可以把老婆婆撞得這麼遠?這都快有三丈了吧?這要是一般人,早就撞死了啊!”
閻烈洲竟然沒有看出她在故意開玩笑,焦急地解釋:“我真的沒有撞到這位老婆婆,況且,就是身著盔甲的七尺大漢,被急速奔跑中的馬匹撞到,也會沒命的!”
蘇墨鈺左看看,右看看,很是為難,最後選了個折中法子:“老婆婆,我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要不這樣吧,為了證明您是正確的,我讓馬車再撞您一回,我瞧著,你這身子骨比這位公子都要好,撞一下也沒什麼,要是證明您是對的,我就代這位公子,給您賠償醫藥費,你想要多少?一百兩夠不夠?”
老婦眼睛都瞪直了,一百兩!他們一家人花一輩子都花不完!
可是,被馬車撞一下……開什麼玩笑,這一撞,她的老命都要被撞沒了。
“這……這怎麼可以。”她呐呐道:“撞人的又不是姑娘你,還是讓這位公子來賠償吧,我要的不多,五兩……不,十兩就夠了。”
十兩銀子不算多,閻烈洲為了盡快打發這個麻煩,決定滿足這位貪得無厭的老婦人。
察覺到他的意圖,蘇墨鈺猛地抓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也帶了一絲憤怒。
這種不正風氣,就不能讓它繼續蔓延!
況且,這事既然被自己遇見了,就絕不能讓他被白白坑騙。
“十兩怎麼能夠?要我看,賠一千兩都不為過!”
一……一千兩?
隻是聽到這個數字,老婦都覺得要暈過去了。
“這樣吧。”蘇墨鈺建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們一直在這裏耗著也不是辦法,為了能盡快還您一個公道,我認為,還是報官吧。”
閻烈洲這回學聰明了,蘇墨鈺話音剛落,他就接口道:“對,報官吧,讓官府來評理。”
老婦一聽,立馬急了,可不能報官啊,要是報官,自己又得去髒兮兮的牢獄裏待上幾天了。
“那個……我……”老婦窘得不行,最後幹脆自己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罷了罷了,我也沒傷到哪裏,看在這位公子對老身還算禮貌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
老婦很不甘心,但不甘心,也隻能放棄。
都怪那個黑臉醜丫頭,要不是她,自己就得逞了,看那紅發公子衣著不俗,馬車也很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至少能訛詐幾十兩銀子吧。
氣人,真是氣人!
見老婦灰溜溜地逃了,蘇墨鈺這才轉向閻烈洲:“以後少做幾次爛好人,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感恩的。”
剛轉身,聽他在身後問:“索玉公主,你為什麼要救我?”
她沒有回頭:“我隻是看不慣那種以怨報德的嘴臉,不是刻意幫你。”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哦,你說的是在高海那次吧。”她笑笑;“沒什麼原因,單純欣賞你而已。”
“你……”見她要走,他不知怎麼,衝動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不解回頭,“幹嘛?你不會也想以怨報德吧?”
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匆忙鬆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明白那種迫切想要把她留下的衝動是怎麼回事?今天的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沒關係,我們契丹的姑娘,沒那麼多規矩。”她笑笑,讓他別放在心上。
轉過身,繼續朝著回驛館的方向走去。
閻烈洲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後,才回到馬車上。
心口那裏,跳得很厲害。
為什麼呢?
很久沒有這種莫名悸動的感覺了,上一次,還是在麵對那個女子,說著讓她嫁給自己時,才這般緊張歡喜。
自己一定又在做夢了。
苦笑一聲,對車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