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碰瓷
她對老鴇那副見了鬼的樣子很無奈,試著抽了抽手:“咱們上麵談?”她指指樓上。
對方卻死死攥著她不肯鬆手:“你到底是誰?”
腕骨都像是要被捏碎一樣,她疼得直咧嘴,“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老鴇仍是不肯鬆開她,她無奈,隻得壓低聲音道:“樓上談吧,你也不想被人認出來,對不對?”
看了她幾眼,慢慢鬆開手,對一旁的龜奴道:“帶這位小姐上樓去。”
龜奴不明所以,還以為老鴇是看了她的姿色,想要買下她,頓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小……小姐,這邊請。”一邊走,一邊嘀咕:“媽媽著眼是瞎了吧。”
蘇墨鈺黑著臉,這龜奴,講話聲音不知道小點啊,全叫她聽去了。
她這樣咋了?就是頂著這張臉,她照樣能成為醉芳樓的台柱!
龜奴將她領進一間空著的廂房,臨走前,還不忘多打量她幾眼。
這姑娘長得雖然寒磣了些,但眉眼卻極為漂亮,忽略整體五官的話,還是很有韻味的。
或許,媽媽就是看上她這一點了?
唉,也難怪,最近生意越來越難做,紅粉街的青樓一家接著一家開立,醉芳樓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傲視一方了,普通姑娘男人們都瞧膩了,說不定這個長相特別的姑娘,真能提起嫖客們的興趣。
蘇墨鈺不知他在想什麼,就是覺得他那眼神讓人瘮的慌,有種在打量牲畜的感覺。
龜奴離開,將廂房的門合上,她這才長舒口氣。
在窗前坐下,推開半扇窗欞,眺望遠處風景。
醉芳樓的對麵,就是綠水閣,當初她便是從哪裏買下了若白。
兩年不見,不知他和雪櫻怎麼樣了?
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
他和雪櫻,都是彼此的知己,人這輩子,能找到一個既愛自己,自己也愛對方的人,實在太難,這樣說起來,他們其實很幸運,比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要幸運。
正想著,廂房的門被人推開。
一身豔俗的老鴇走了進來。
還是那句話:“你是誰?”
蘇墨鈺想了想,抬手揭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結果老鴇直接傻眼了,看她的眼神,跟看鬼沒什麼兩樣:“你……你……”
她坐了回去,對著鏡子,一點點將人皮麵具貼好,等回過身,老鴇還是那副見鬼的模樣。
她提起一旁的茶壺,晃了晃,發現裏麵是空的,有些悻悻:“別看了,兩年前我並沒有死,死的那個人不是我。”
老鴇這會兒也平靜下來了,在她對麵坐下:“少主這次回來,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她單手托著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原本不打算再啟用夜狐,但我現在能利用的資源,實在是屈指可數,這麼說吧,天罡,我要重組夜狐,尋找為蘇家洗刷罪名的證據。”
天罡也沉默了一陣,道:“夜狐已經四分五散,想重新聚在一起,恐怕有些困難。”
“我明白。”她點點頭:“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好,少主如有需要,盡管來找我。”
她滿意頷首:“好在這兩年你過得還不錯,醉芳樓的生意雖然不如以往,打聽個消息還是沒問題的。”
天罡顫了顫嘴角,能別說這麼紮心的話嗎?
她歪著腦袋,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問道:“你瞧我這模樣還行不?在你這醉芳樓掛牌,可有銀子賺?”
天罡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少主,萬萬不可!”
“為什麼?我隻賣藝不賣身。”
天罡笑得比哭還難看:“就您現在這模樣,就是想賣身,也沒人敢要。”
“切。”她擺擺手:“迂腐!太迂腐!一點都不懂得欣賞藝術。”
天罡默默擦汗,這種藝術,天底下恐怕沒幾個人能欣賞得來。
咂咂嘴,這天罡也忒小氣了,她都坐老半天了,連壺茶都不給喝,算了,看在她最近生意不好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了,站起身道:“我走了,交代你的事情嗎,務必要盡快辦妥。”
天罡忙道:“少主放心,我會盡力的。”
“還有,之後我可能不會來了,聯絡的事情,我交給影毒去辦,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找他就好。”
天罡鬆了口氣:“是,屬下記住了。”沒有什麼,是比永遠不再看到這張臉還要令人振奮的了。
離開醉芳樓,朝驛館的方向走去。
時間還早,雖然從這裏回驛館有些遠,但她還是決定步行回去。
大晉無論從文化還是經濟上,都比契丹要繁榮許多,連人口,都是契丹的數十倍,京都的街巷,永遠都是那麼熱鬧,人流如織,摩肩擦踵。
可走在熱鬧非凡的大街上,心底卻一片寒涼。
誰又能看得出,這繁華三千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肮髒與黑暗。
對此,她再清楚不過了。
繞過一條街市,遠離了主街,人流比之前稀疏許多,寬敞的街道對麵,緩緩駛來一輛馬車,她正要讓道,走在她前麵的一名老婦,突然身子一晃,跌倒在地。
馬車也隨之聽下,車上跳下一個身著棗紅長衫的紅發男子,走到老婦身旁,將她扶起,“這位老婆婆,您沒事吧?”
嗬,是閻烈洲啊,這家夥,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做好人好事。
她側身,打算從另一條街道繞路回驛館,這時,被閻烈洲扶起的老婦,突然一把抓住他,嚎啕道:“你這殺千刀的,你是想要老身的命啊!你不許走,你把老身撞成這個樣子,你必須負責!”
哈?古代也有碰瓷這種事?
蘇墨鈺呆了,閻烈洲也呆了,被那老婦又踢又打,半晌沒反應。
唉,這單純的孩子,肯定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傻眼,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老婆婆,我沒有撞你,是你自己摔倒的。”傻乎乎的閻烈洲,還跟對方好言好語的解釋。
解釋個屁!她就是故意訛你呢!
老婦不依不饒,哭得撕心裂肺:“我自己摔倒?我自己怎麼摔倒?分明就是你撞的!你撞了我,還不肯負責任,簡直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老婦罵得越來越難聽,閻烈洲依然態度和善,好言解釋,蘇墨鈺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冷嗤道:“喲,被馬車撞了還能這麼有精神,老婆婆,您這一身銅皮鐵骨,真是夠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