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小乞丐
蘇墨鈺鎖在牆角,一動不動。
夜裏寒風簌簌,她卻恍若未覺。
一直毛茸茸的大腦袋伸過來,輕輕舔著她的手背。
抬起紅腫的眼,看了眼坐在自己麵前,盡可能安慰自己的皮卡丘。
“蘇府完了,是嗎?”她抱住皮卡丘,將臉埋在它柔軟的皮毛中,鼻腔又酸又澀,但還是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蘇太師進宮,然後便是自己被刺殺,緊接著禦林軍便闖進來拿人。
仔細想想,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一直是連著的,連給人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而設下這個連環局的人,正是皇帝。
雖然早知皇家容不下蘇家,但萬萬沒想到,皇帝會這麼快下手,更沒想到,會下這麼狠、這麼不留後路的手。
當她還奢望隻要蘇家主動退出朝堂,皇家就能放他們一條生路時,他們的敵人,已經準備好了屠刀,將其磨的鋒利,隻等揮向他們的獵物,砍下獵物的頭顱,讓所有與皇家作對之人,都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果然,以血開始,必將以血結束。
這件事,容薊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比起抱著僥幸,不願告訴自己真相,她更相信,他是不願打草驚蛇,所以才一直欺騙著自己。
在皇圖霸業和兒女情長麵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
她該怨恨嗎?
不,這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結局,從頭至尾,她就沒有真正信任過他,故而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欺騙與背叛。
蘇家與皇家,永遠都是站在兩個敵對的彼岸,除非,她與他之間,有一人能舍棄自己的家族。
他不會,自己,也不會。
將臉頰從皮卡皮的身上移開,忽然想起蘇明音在把荷包給自己時說的話。
也許能派上用場?
派上什麼用場?
雖然心中存有猶疑,但她還是取出荷包,來來回回捏了幾下,發現裏麵好像裝著什麼。
將荷包拆開,發現裏麵裝著一張疊起的紙箋,還有一個小小的令牌。
將令牌取出,她猛地一驚。
這是……
夜狐令?
她又掏出自己懷中的那塊,和這個一對比,發現兩塊竟然一模一樣。
難道說,夜狐令實際上不止一枚?
她將兩枚令牌一起收進懷中,將那張紙箋打開。
裏麵的內容很簡單,從上到下,一共寫了九個人名,人名旁標注了此人的身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剛看第一眼的時候,她覺得很納悶,不太明白這九個名字所代表的寒意。
但當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名時,她猛地反應過來。
這是夜狐組織九名殺手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真實身份。
其中,最上麵兩排,寫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名字——
蘇明音。
若白。
她怔怔看著那兩個字,內心當中的震驚無以複加。
原來如此……
夜狐組織並非隻有八人,而是第九個人暫時退出了組織,嫁去了遙遠的陽陵,成為了將軍夫人。
三姐。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待內心中的波瀾逐漸平複後,這才站起身,將紙箋收入到懷中。
她必須盡快行動,不出一個時辰,禦林軍便會大舉出動,滿城抓捕自己,屆時她必定插翅難逃。
城西九條街,是奉天有名的霸王街。
這裏的治安混亂不堪,收保護費的,吃霸王餐的,強搶民女的,什麼事都有。
蘇墨鈺曾經和閻烈洲一起來過一次,打得那條地頭蛇抱頭鼠竄。
到了夜間,這裏更是盜賊橫行,人人自危。
前方的巷道裏,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右邊的屋舍內,傳來拳打腳踢及哭喊求饒的聲音,甚至前方的小路上,就站著幾個手持刀械,準備劫持過路行人的地痞無賴。
蘇墨鈺目不斜視,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筆直地朝前走著。
在幾個地痞的身後,盤腿坐著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正在那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隻雞腿。
“喂,站住!”其中一個地痞晃了晃手中的道具,對著蘇墨鈺吼道。
她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腳步不停地朝前走著。
“老大,這小子膽子挺大的,怎麼辦?”之前威脅蘇墨鈺的那個地痞,回頭對一個看似頭頭的人說道。
“還能怎麼辦?給我做了他!”那個頭目一臉猙獰,左眼上的一道疤痕,給人一種凶神惡煞之感。
蘇墨鈺還是目不斜視,她的目標,就在前麵,與自己目標無關緊要的人,她一個都懶得理會。
三名手持刀具的地痞一起朝她衝了過來,在其中一人手上的利刃,接近自己身前的前一刻,她飛快出手,奪過了對方手上的刀具,趁他發愣的瞬間,先解決了其他兩人,最後,在他回神的刹那,反手橫刀,割斷了他的喉管。
鮮血噴湧而出,瞬間彙聚成一條鮮豔的小河,朝著對麵正坐在地上吃雞的小乞丐流淌而去。
這裏的地痞,大多欺軟怕硬,見她一出手便殺三人,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帶著剩下的兩個跟班,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對麵的小乞丐,卻對眼前一幕視若無睹,依舊在美滋滋吃著手中的雞腿,隻在腥臭的鮮血即將流淌到他腳下時,才不甘不願地挪了挪屁股。
蘇墨鈺走到他麵前,踢了他兩腳:“起來。”
小乞丐抬眼,眨了眨迷惘的眼睛:“幹什麼?”
“我讓你起來,立刻跟我走。”
小乞丐長著一臉圓圓的臉,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他用一種天真爛漫的眼神看著蘇墨鈺:“我為什麼要跟你走?你是不是壞人,想要把我拐去賣了?我才不要!”
蘇墨鈺沒耐心了,又踢了他一腳:“別裝了,影毒。”
小乞丐嘬了嘬油膩膩的手指,眼底的微光閃了閃,繼續傻乎乎地問:“影毒是什麼?能吃嗎?”
蘇墨鈺取出懷中的夜狐令,展示在他麵前:“身為夜狐組織的一員,對於主人的話,必須言聽計從。”
少年仰首看著她,將視線從她臉上,慢慢調至那枚黑色的夜狐令上。
眼神從天真爛漫,逐漸變為陰沉冷凝。
半晌後,他丟開手裏剩下的半個雞腿,拍拍屁股站起身:“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