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功勞到底是誰的

第92章 功勞到底是誰的

還是天不亮就起身,穿衣束發,準備上朝。

同樣的路線,同樣的台階,隻是離京前後,諸臣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朝中多得是牆頭草,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少數,都願意錦上添花,卻從不肯雪中送炭。

就好比此刻,這些人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皇帝會在早朝嘉獎她,於是紛紛前來討好巴結。

虛與委蛇的事她見多了,演戲誰不會啊,你們演我也跟著演唄,看誰更勝一籌。

“蘇大人,今後若是升官發財了,可莫要忘了提攜下官一把。”

“好說好說。”

“蘇大人,如今皇上對您可是青眼有加,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過獎過獎。”

“蘇大人,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千萬不能不認老朋友啊!”

“當然當然。”

……

從頭至尾,蘇墨鈺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那些嫉妒她鄙視她的人,也挑不出她半點差錯來。

看著這些如跳梁小醜般的朝臣,蘇墨鈺心底頻頻冷笑。

拜高踩低,欺軟怕硬,看著人模狗樣,實際上全是一群衣冠禽獸。

在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待朝會開始。

今日蘇慶生來得有些遲,不過看樣子心情不錯,路過蘇墨鈺時,還像她投去一抹得意的眼神。

嗬,看來昨日與賢王相談甚歡啊,如果她猜得不錯,一會兒朝會開始,賢王必定會首先向自己發難。

她抖抖衣袖,假意揮去上麵的塵埃,唇角卻綻出一抹陰詭笑意。

不過因為站的比較靠後,無人瞧見罷了。

片刻後,一抹紫色與一抹赭黃同時走入大殿。

看到那赭黃人影,威嚴高華,通身的氣派,滿朝文武無人能比。

慌忙低下頭,斂去唇角的笑意,隻盯著自己的腳尖,假意沒有察覺到那人的到來。

赭黃的人影,在經過她時,刻意頓了一下,本以為他又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誰料竟是與她擦身而過,大踏步走開了。

莫名緊張的心思終於放鬆下來,她長長舒了口氣,抬起頭來。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最初,在東郡時的那些陪伴,也一並成為了過去。

他又變回了那個冷厲陰鷙,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

神思縹緲之際,又一個身著蟒袍之人踏入殿內,渾身的陰厲之氣,離得老遠就能感受到。

是端王。

今日的主角都到齊了,隻剩下最後一個關鍵人物,皇帝。

她揣著兩手,直起身子,眯著眼朝龍座的位置看去。

玉階之上,隻有一把龍椅,孤孤單單杵在那,四不著邊。看著高高在上,卻是高處不勝寒,每一分每一寸都透著孤涼。

那個位置,令人歡喜,也令人絕望。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前仆後繼的人,想要坐上那個全世界最悲涼的座位。

孤家寡人,便是對皇帝最好的詮釋。

“皇上駕到……”

還是那熟悉的尖利的嗓門,蘇墨鈺隨著人群木然地跪下去,手中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腦中不禁出現一幅畫麵,多年之後,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山呼萬歲,她在下,而容薊,則高高在上。

“眾卿平身。”皇帝抬了抬手。

站在大殿之下的朝臣,是看不到皇帝表情的,不過根據語氣,可以猜出皇帝今日心情不錯。

那是當然,最棘手的疫情被控製住,沒有大規模傳播開,這是連先帝都不曾達到過的功績。

他看向人群最後方的蘇墨鈺,溫和道:“這一次的東郡之行,蘇舍人作為賑災使,盡職盡責,圓滿完成朕的指派,實屬難得,朕決定晉升他為中書侍郎,賞賜黃金千兩,明珠千斛。”

殿內頓時嘩然,皇帝這一次對蘇墨鈺的封賞,果然分量不輕。

按理說,這時候蘇墨鈺站出來跪拜謝恩,但她沒有動。

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謝恩的必要。

果不其然,皇帝話音剛落,賢王便出列道:“蘇舍人此次的確功不可沒,但東郡難民能得到妥善安置,疫情能迅速控製並解決,並非蘇舍人一個人的功勞,父皇若要論功行賞,此次前往東郡的所有人,都該得到同等的封賞。”

這話說的沒錯,若要論功行賞,大家都應有份,她再有能耐,若是沒有人從旁協助,也是成不了事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跟著一同附議。

其中,大多數都是之前跟蘇墨鈺套近乎,拉關係的。

蘇墨鈺垂首靜立,好似大殿之上所談論之事,壓根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端王看了賢王一眼,又看了看蘇墨鈺,眼中迸發出一抹寒光。

蘇墨鈺感受到這股寒意,半垂的眼眸陡然睜開。

很好,賢王一句話,已攪亂平靜的池水,接下來,她便要讓原本混亂的局勢更加混亂。

“王爺所言極是,此次東郡一事,並非微臣一個人的功勞,大家同心協力,才能使災情得到妥善控製。”她站出列,拱手道:“還請皇上收回成命,原本為皇上分憂,就是微臣分內之事,不敢奢求封賞。”

“蘇舍人何必謙虛,若不是你提出以眾籌形式募捐銀兩,朕便隻能動用國庫存銀,實在不利於民生民計。”

說起捐銀子,這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不心生怨憤的,皇帝再次提及,便是將蘇墨鈺置於不利境地。

容薊忍不住出言道:“蘇舍人這般做法,也是為父皇分憂,如今邊塞不穩,胡人時常作亂,覬覦我中原大地,此時若動用國庫,則是動搖國本,募捐一事,則是萬不得已之下的權宜之策。”

蘇墨鈺猛地抬頭朝容薊看去,這家夥在幹什麼?替她說情?她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生怕他打亂自己的計劃,連忙又道:“其實微臣哪有那樣長遠的眼光,這還是微臣的長兄首先提出的,微臣覺得此法甚好,這才貿然道出,讓皇上和諸位同僚見笑了。”

長兄?他說的,難道是蘇慶生?

聞言,蘇慶生也傻眼了。

蘇墨鈺不是一向跟自己不對盤嗎?為什麼要把功勞主動讓給自己?

事發突然,他腦中一團混亂,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