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咕嚕咕嚕

第67章 咕嚕咕嚕

他又是一怔,這回連眼神裏都寫滿了驚愕。

很奇怪嗎?

難道他們這些男人,以為女人生個孩子,就跟吃了不幹淨的食物鬧肚子一樣輕鬆簡單?

她可是親眼目睹過孕婦分娩的過程,那一幕,她終身難忘。

自打那時候起,她就對結婚生子產生了陰影。

今世穿越成“男人”,倒是可以免去這一可怕曆程,實在值得慶幸。

當然,沒有親身經曆過,是不會明白的。

她也沒期望容薊能夠理解,他是天之驕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今後還將成為萬萬人之上,主宰萬裏江山,馳騁天下。

這樣的人,注定不會以他人之喜為喜,他人之優為優。

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身為一名君主,責任重大,他的目光,不會為某一個人,或某一件事而停留。

他要做的,是對全天下負責。

所以,她與他,注定不是一類人。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和容薊可以不做敵人,但永遠也做不了朋友。

……

“怎麼樣?”蘇墨鈺坐在窗台邊,外麵不知何時竟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這個時節,京城應該已經落下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了吧。

幹將隱在角落,似乎白日對他來說,有著致命的灼傷:“沒有任何異常,隻是普通的安神香。”

“什麼?”她一激動,差點從窗台上摔下來:“你確定認真仔細,一絲不苟地檢查過?”

“主人放心,這個結果絕對不會有絲毫錯誤。”

蘇墨鈺自然是信任幹將的,可那香爐裏的香灰,若說沒有一點問題,她是絕對不信的。

她雖不算十分了解容薊,但也知道他是個什麼心性,從京城出發的那一天,他絕對背著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就是不知,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沒。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一下!”蘇墨鈺扭頭朝窗外看了眼,單手在窗台上一撐,翻身而下:“蘇慶生最近有沒有什麼古怪的舉動?”

幹將道:“他除了一直在找機會對付少主外,並沒有其他異常。”

蘇墨鈺冷笑:“可真是什麼時候都閑不下來,對付我?真不知他那顆榆木腦袋在想什麼。繼續盯著,注意他有沒有和什麼人聯係過,一旦發現,立了回稟我。”蘇慶生是賢王的人,這一點她可是沒有忘記。

蘇慶生她可以無視,但賢王……

腦中不禁回想起初見賢王的一幕,那淺色雙瞳看似溫和清雅,實則凶險異常。

她能從那雙眼中,看到殺戮,看到血腥,看到無窮無盡的恐怖深淵。

賢王可不是能輕易招惹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離他遠遠的。

“嗯……還有……”蘇墨鈺摸了摸下巴,猶豫了一下,才道:“順便也盯著太子,不用盯得太緊,隻需要將他的反常行為告訴我就行了。”

“是。”

“嗯……”她看著幹將,頎長的人影,挺拔如鬆,細腰窄臀,當殺手的,都有這麼好的身材?尤其是那雙手,白淨修長,骨節分明,腦袋一抽筋,她說了句:“幹將,你的手挺好看的,不適合殺人,適合撫琴弄花。”

黑色的影子似乎僵了一下,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絕倫。

好了,不逗他了,怎麼說人家也是殺手,她這麼調戲,實在有些缺德。

揮揮手:“去吧,小心行事。”

黑影縱身一躍,轉瞬就不見了蹤跡。

重新坐回到窗台上,蘇墨鈺眼神沉幽。

怎麼會呢?那包香灰竟然沒有問題。

是自己想多了,還是容薊手段老辣,就算做了什麼,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查到丁點蛛絲馬跡。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賑災銀被盜一事,就如同平淡路途上的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拋諸腦後。

兩日後,賑災隊伍終於到達了東郡。

東郡位於大晉的最東邊,三麵環海,氣候潮濕溫熱,疾病肆虐,災難頻發,經濟也相對落後。

蘇墨鈺一下馬車,就熱得渾身冒汗,她一邊擦著額上的汗,一邊怒罵:“這東郡太守是吃屎的嗎?海難都發生這麼多天了,還沒有實質性的救援措施,當什麼一方郡守,還是回家種紅薯去吧!”

她在這邊義憤填膺,容薊也怒上心頭。

從踏入東郡的地界開始,便處處可見人間慘劇。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如今的東郡,便是詩句中的真實寫照。

手下的官員早就去太守府遞了牌子,且報了身份,可等了許久,都不見太守前來迎接。

蘇墨鈺火了,直接帶著手下的一百多號人衝進了太守府。

進了太守府,看到眼前的景象,壓在心底的怒火便再也忍不住了。

外麵的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海難摧毀了房屋,淹沒了土地,他們無處可去,隻能四處流浪。

可與外麵的哀鴻遍野比起來,太守府內,竟是一派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太人,好喝嗎?再喝一口嘛……”嬌媚的女子趴伏在一個大腹便便、紅光滿麵的中年男子身上,一邊扭動著靈蛇般的身軀,一邊端著金色酒杯,將杯沿靠近男人的嘴唇。

“大人,那又辣又嗆的酒有什麼好喝的,還是這水晶肴肉好吃,來,嚐一口啊……”又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迎了上來,以鑲金邊的銀箸夾起一塊如水晶般的肉凍,喂到男人嘴裏。

男人咂咂嘴,左邊喝一口酒,右邊吃一口肉,心滿意足地攬著兩個美嬌娃,猶如神仙般快活逍遙。

蘇墨鈺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當下差點氣爆,正考慮該不該將他暴打一頓時,隻見容薊抬步上前,一腳便踢翻了放滿山珍海味的案幾。

連續哐啷幾聲,酒壺跌在地上,沿著台階咕嚕咕嚕滾了老遠。

男人睜著迷蒙的眼睛看向容薊,打了個酒嗝,正要發飆,身邊的兩個女子陡然發出刺耳恐懼的尖叫,一篷血雨灑下,如漫天墜落的紅梅。

咕嚕咕嚕。

這回滾落台階的,不是酒壺,而是一顆猶帶著醉意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