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罪魁禍首與她有關
特意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的?
吃飽了沒事幹吧!
麵上笑意盈然:“微臣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東郡的百姓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她說的情真意切,但容薊卻分毫不信,蘇墨鈺也知道他不會相信,逢場作戲而已,沒必要認真。
“此次你去東郡,應該會見到一個人。”
他聲音很輕,輕的幾乎一出口就散在空氣中,但蘇墨鈺還是聽到了。
一個人。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微臣從沒見過大皇子。”按照年齡來算,她應該是沒見過的。
容薊頷首:“你是沒見過,那時候你還小,就算見了,也不會有印象。”
蘇墨鈺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總覺得今天的容薊有些盛氣淩人。
“殿下難道不想為東郡的百姓做點什麼嗎?”她眨眨眼,一副懇切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憂國憂民天下:“禮部尚書這個人看上去特別摳門,但誰也沒想到,他這一捐,竟捐了五十萬兩,真是個好人!”
她在譏笑什麼,嘲諷什麼,容薊焉能不知,淡淡瞥她一眼:“今日孤來找你,就是為了此事。”
“哦?”她伸長脖子,朝他身後探去。
果真,看到幾個抬著木箱的人正站在他身後。
她皮笑肉不笑:“哎呀,沒想到殿下竟也是這種愛民如子的好人,微臣代東郡的百姓謝謝您。”
容薊似是笑了一聲,卻轉瞬淹沒在微涼的空氣中,再難尋蹤跡:“這裏是一百萬兩,蘇舍人收好了,出了岔子,你可賠不起。”
“那是當然。”
容薊轉身,似要離開,但又驀地頓住腳步:“今日孤已請示父皇,東郡賑災一事,孤將作為監察使,隨你一同前往。”
什麼?
蘇墨鈺差點跳起來,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這家夥,為此還偷偷樂了一個晚上,怎麼他也要跟來?
真是陰魂不散啊!
“你很不高興?”他走到她麵前,語氣森森。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哪有的事,您想多了,微臣高興還來不及呢。”
看著她比哭還難看的那張笑臉,容薊的眼底,倒是染上了些微的愉悅:“你放心,孤去東郡的目的,並非因為你。”
話是這麼說,但心裏總是有疙瘩,蘇墨鈺硬邦邦道:“此次前去東郡,責任重大,有殿下坐鎮自然是好的。”
容薊半晌不語,就在蘇墨鈺好奇抬頭時,他忽而道,“你很疑惑?”
“微臣一點也不疑惑。”
容薊目光幽然,瞧著頭頂某處虛空:“對於九年前的事,你真的一點也不疑惑?”
九年前……
蘇墨鈺莫名緊張起來:“殿下是說……大皇子逼宮謀逆一事?”
她問得小心,這畢竟是皇家秘辛,且不是什麼光彩之事,生怕容薊會心有芥蒂。
揮手令命所有人退下,直到周圍變得空蕩蕩時,他才曼然開口。
“父皇看似寬容溫和,實則卻是個非常嚴厲的人,大皇兄身為儲君,事事都要身先士卒,做好表率。但終究,還是不能令父皇滿意,有時候,人的惶恐,就像是荒原之上微小的一簇火星,一不小心,便成燎原之勢。父皇原本隻是想曆練大皇兄,卻沒曾想,竟弄巧成拙。”說到這裏,他冷幽的眸光陡然刺亮如雪,“孤永遠也忘不了大皇兄站在太和殿前,滿身鮮血,絕望癲狂的樣子,他厲聲質問父皇,說,‘你這皇帝究竟當得痛不痛快,午夜夢回,可有慘死冤魂前來找你索命’,父皇氣極,當場就廢了他的儲君之位,並下旨將其貶為庶人,永絕父子關係……”說到這裏,他像是難堪重負般,深深吸了口氣。
吏部臨時騰出來的這座官署也不算小,但突然間,卻讓人覺得狹小仄起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九年了,曾經那場腥風血雨下的悲壯與慘烈,看似已然深埋,可一閉上眼,卻依舊就能看見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屍山血海。
容薊眸沉如海,其中的暗流翻湧,久久不息。
呼吸越發不暢,沒想到會從容薊口中得知當年那場從未公諸於眾的秘密,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大皇子的確是冒進了。”
“冒進?”他閉上眼,仰起脖子,口吻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大皇兄不是敗於冒進,而是敗於看不清形勢,敗於畏縮不前,敗於瞻前顧後。”他猛地自黑暗中睜開眼,“他是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可他卻隻看到身邊那一方窄小天地,當變故來襲,他唯有手忙腳亂。”
蘇墨鈺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了:“既然注定要君臨天下,踏實一點不更好麼?”
“沒有什麼是注定的,就連父皇,能有機會坐到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也不是注定的。容朝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才會被人利用,一敗塗地。”
“被人利用?”
“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想要逼宮篡位吧?”他看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譏嘲。
蘇墨鈺愣了愣:“那……那是……”
“他得知有人想要謀害父皇,帶了衛兵前來救駕,但誰知一切都是場陰謀,放出消息的那人,就站在父皇身邊,麵對手持刀戟的士兵,他倒成了舍身護駕的功臣,你說,如此卑劣之人,他到底該不該死?”
蘇墨鈺越聽越不是滋味,容薊從一開始的寂寥落寞,漸漸變得咄咄逼人,她也收了臉上迷茫之色,目光凝然地看向他:“殿下應該聽過一句話,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朝堂上的那些事,您應該比微臣更清楚,也比微臣更精通,何況那時候,您的心中,難道就沒有半點癡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