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可是恨孤?
她終於無法淡定,轉首看向他。
他竟然完全相信閻婉清,連查都不查,問也不問。
驚怒之後,她卻釋然了。
一個是未婚妻,一個是沒什麼交情的紈絝公子哥,相信誰,不相信誰,還用得著想嗎?
理性上,她理解,但心裏,卻始終不是滋味。
一聲令下,侍衛們上前來押解蘇墨鈺,這些人動作粗魯,手臂被扭得生疼,披散在肩上的頭發,也被扯掉了幾根。
蘇墨鈺任由他們折騰自己,心中哀涼的同時,又隱隱生出些恨意來。
他不相信她,一絲一毫也不信。
嗬……
直到現在才看明白,太子終歸是太子,她一時得意忘形,才以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能成為心意相通的朋友。
傻,真是傻。
十五年的好友,都能出賣她,更何況相識不到一月的容薊?
沒有祈求,沒有任何解釋,甚至連半點求助的眼神都沒。
看來,他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吧。
容薊閉了閉眼,說不上什麼感覺,失望嗎?
對一個不學無術,行事悖逆的紈絝子弟,他有何好失望的?
“殿下。”手臂被猛地抓緊,一低頭,就看到一張哭得委屈的嬌美臉龐,“隻是二十大板,會不會太輕了,上次他才非禮了小女,這一次若不重罰,難保以後他不會再打我的主意。小女一向注重名節,卻被三番兩次被他玷汙,小女可以不在乎,但殿下也能不在乎嗎?畢竟,我是您的妻……”
想要抽手,可無奈被攥的死緊,他已隱有不耐,但還是平心靜氣道:“他會得到教訓,如果還是這般,孤必然不會再手軟。”
閻婉清不依:“上回不也打了二十大板嗎?他可有吃到教訓?反而還變本加厲,若今日不是殿下趕來及時,恐怕……”她停了停,拿絹帕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應該杖責四十,好讓他多長長記性。”
“四十大板未免過重了。”他握住緊攥在自己袖口上的手,放軟了聲音:“看在蘇太師的麵子上,還是算了。”
男子掌心的溫度,沿著肌膚源源不絕傳來,閻婉清展顏一笑,“可以,那就三十大板吧。”說著,竟自顧自對押解蘇墨鈺的侍衛道:“沒聽到嗎?殿下已經發話了,趕緊帶下去,杖責三十,誰也不能徇私放刑!”
侍衛們並沒有聽她的,直至看到容薊對他們微微頷首後,才將蘇墨鈺帶了下去。
厚重的棗木棍,便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舉起放下亦十分費力,更別說是重重打在身上了。
第一棍下去,蘇墨鈺頭上就開始冒汗。
疼,簡直疼得鑽心。
第二棍子,她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好像都已經被打散架了。
不知道之前那二十大板,原主是怎麼承受下來的,更不知當時的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來接受那二十大板的。
總之,此刻她的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恨意的。
十三、十四、十五……
眼前開始發黑,意識漸漸模糊。
終於,還未打足三十下,她便華麗麗地昏過去了。
……
夜涼如水。
今夜的東宮,似乎顯得格外靜謐。
也許是因為,偏殿之內,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吧。
他麵色蒼白,死氣沉沉,躺在那裏,就跟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一般。
宮女們垂目靜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殿下剛剛來過一回,任誰都能感覺出他身上強烈的怒意,幾乎可冰凍三尺。
魏總管也來交代過,讓她們小心看護榻上的男子,若有個閃失,她們全都得跟著陪葬。
求求您了,蘇小公子,您趕緊醒過來吧,奴婢們可還不想死呐。
宮女們在心中暗暗祈求,好似那祈求真的靈驗,榻上男子,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痛!
痛徹心扉!
比剛穿越過來時還要痛百倍。
蘇墨鈺想翻身,可剛一動,渾身的血肉都被扯得生疼,她不禁倒抽了幾口冷氣。
“公子小心躺好,您傷得很重,一會兒禦醫會來給您看傷,這期間,您就別再折騰了。”宮女們也是害怕了,說話的口氣難免衝了些。
蘇墨鈺並不在乎她們的態度,一邊喘著氣,一邊冷笑:“不需要什麼禦醫,容薊呢?出爾反爾的小人,讓他來見我,我要回蘇府。”
敢直呼太子名諱的,除了皇帝以外,這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宮女們都以為她八成是瘋了。
清淺的腳步聲響起,宮女們轉過身器,齊齊跪倒:“太子殿下。”
揮揮手,示意她們全部退下。
終於可以離開了?提起的心這才放下,宮女們差點就喜極而泣了。
“奴婢告退。”為首的宮女帶著剩下的人全部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殿堂,此刻就隻剩蘇墨鈺和容薊兩人。
臀部痛得鑽心,連碰都不能碰,蘇墨鈺隻能趴著,但即便是這樣的姿勢,她眼中的倔強依舊絲毫不少。
想起上一次他哭爹喊娘的情景,難道這一次,真是因為被冤枉了,才會這般恨他?
沒錯,他看出來了,蘇墨鈺眼中那濃黑不散的霧靄,是怨,是恨,是濃濃的不甘。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散亂的長發遮住了一半臉頰,半明半暗間,竟給人一種絕豔的妖異感,肌膚如玉,唇如點朱。
這哪裏是男生女相?分明就是女子的模樣。
比烈酒還要妖嬈惑人。
心頭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讓他不自禁又朝前走了幾步。
待走到近前,盯著她滲血的臀部,微微蹙了蹙眉,探出手去,竟是要去觸摸。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蘇墨鈺立刻大叫:“你幹什麼?”
幹什麼?他能幹什麼?
“檢查你的傷勢。”
蘇墨鈺雖然疼得不行,但還是微側了身子,不讓他碰到自己:“少假惺惺了,你還是去關心你那個被毀了名節,楚楚可憐的未婚妻吧。”
探出的手頓在半空,維持了片刻後,這才緩緩收回:“蘇墨鈺,你可是在恨孤?”
斬釘截鐵:“沒錯,我就是恨你。”
他扯了扯唇角,幹脆在她身旁坐下:“那你便恨吧,隻有一點你記住,凡事都不要觸犯孤的底線,否則……”
“否則怎樣?”她也嘲弄的扯扯唇角:“總有一天,你的眼裏會容不下我,到時候,我還不是難逃一死?”
他看得這樣清楚,自己還能說什麼?
滿室燭光,璀璨耀目,卻依然無法照亮殿堂的每一個角落,一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