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牢了。”
“啊?”
沒等金曉安反應過來,千澤冰就已經發動了摩托,隨著金曉安的一陣尖叫聲,摩托消失在藝術樓後門,因為速度之快,再加上頭盔的重量,所以金曉安的整個人差點就直躺了下去,還好兩隻手敏捷的就抱住了千澤冰的腰部。
這一刻,金曉安為了求生,將自己的手牢牢的扣住千澤冰有力的腰部,帶著頭盔,金曉安根本不敢把眼睛睜開,因為即使這樣,她還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摩托的速度極快,外麵的冷風在身邊呼嘯而過。
千澤冰透過摩托右邊的反光鏡,便看到後麵的金曉安那害怕的模樣,於是說道,“把眼睛睜開。”
“我不要!”金曉安連連搖頭,抱住的手更加使勁,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直接掉下去。
“抓著我你還怕什麼,而且你在用力我就要透不過氣來了。”千澤冰的腰被金曉安的蠻力禁錮住,變得呼吸都有一點困難,再這樣下去,兩人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我害怕……”
“放大膽子,曉安,有我在。”
曉安?千澤冰竟然叫自己曉安,金曉安雖然隔著厚厚的頭盔,但還是能夠清楚的聽到那兩個字,千澤冰竟然這麼親切的稱呼自己,金曉安突然有一點飄飄欲仙,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睜開的雙眼,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身前的男子。
似乎是感覺到了肚子比剛才舒適了不少,千澤冰低頭看了一眼,金曉安的雙手比剛才放鬆了許多,側目,竟意外的看到金曉安的雙眼睜的大大的,並且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是不是不怕了?”
完全被千澤冰帥氣的身形帥著了,金曉安出的神剛剛才反應過來,“還……還行。”轉頭看了看一邊的景色,一排的大樹快速的倒退,晃得人眼有一點小暈,隔十米一盞的路燈更是照亮了這整一個林蔭小道,
穿梭在這長長的單行路線上,隻能聽得見千澤冰摩托的‘嘟嘟’聲……
千澤冰的摩托已經開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一路開下來,並沒有多少的晃動,到了轉彎口也是用最快的速度,人影一閃而過,摩托傾斜45度角,最快的速度,轉最小的彎度。
好似在耍雜技,又像是在飆車,酷炫的不得了……
隻不過千澤冰似乎忘記了身後還坐著一個乘客,這一個個的轉彎口下來,摘下頭盔,金曉安已被嚇得一臉慘白,就差胃翻江倒海的嘔吐了,每一次的傾斜,金曉安都會有力的拽緊千澤冰的衣服,發動油門的一瞬間,就會把頭牢牢的粘在千澤冰的背上,撕都撕不下來。
“澤冰……我們到了嗎?”
“嗯,下車吧。”
“可是這不是我家啊?”看著這繁華的街道,金曉安陌生,所以也很清楚這並不是自己門口。
“你不是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金曉安突然才想到上完畫畫課,就已經是很餓了,這會兒又坐了這麼刺激的交通工具,倒是把餓著的肚子忘卻了,“也好,你一說我還真又餓了。”
從摩托上笨拙的滑下,金曉安雙腿發軟,毫無力氣的癱了下來,好在千澤冰剛好在一旁,扶住了雙腿軟綿綿的金曉安,“你還好嗎?”
“我……嗬嗬,還好。”總算是碰著地麵了,金曉安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不過我們在這吃什麼呀?”
“隨你。”
一說到吃,金曉安就忘記了剛才還腿軟的事情,興奮的朝周圍一看,就激動的指著一家大排檔叫著,“澤冰,我們就去那吃吧?我從來沒吃過,我們去試試唄。”
“你確定?”隻見那地方是街角轉彎處,搭著紅色的大棚子,然後外麵、裏麵都是白色的塑料座椅,千澤冰很少在外麵吃飯,當然除了有時候會去美食街吃一點,卻幾乎不會去大排檔這種地方吃。
“對啊,一路摩托坐過來,凍死了,我們快點進去吃點熱騰騰的東西好不好?”金曉安雙手已被凍紅,不停的揉搓,倒是也慢慢起了色。
“好。”千澤冰看了一眼,便拉起金曉安的手,朝大排檔裏處走去。
兩人沒有點很多東西,一份清真龍蝦,一份紅燒茄子年糕,還有一份烤玉米,為了滿足金曉安那無底洞般的肚子,千澤冰還多加了一份白米飯。
“澤冰,我想要喝酒……我們點一瓶啤酒好不好?”雖然已經進到了棚子裏麵,但是金曉安還是覺得有一點冷,所以就想著喝點酒熱熱身。
“我還要開車。”
“可是我想喝嘛。”金曉安撒嬌著。
看著金曉安呆呆的可人模樣,千澤冰還是堅定著,“你不會喝,等下回到家醉醺醺的不好。”
“……好吧。”金曉安還算乖乖妥協,“不過澤冰,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什麼氣?”
“就是……我跟時諾聯合起來騙你的事情嘛,還有我故意關機的事情,不過你也不要怪時諾,她也是為了幫我,所以……”
“吃飯。”剛上的米飯,千澤冰一把遞到金曉安的麵前,生硬的塞上了一雙筷子,“還有對於昨天的事情,我沒有生氣,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那就好。”金曉安扭捏的夾了幾粒飯,矜持的一口口往嘴裏塞,其實她想說的並不是這些,想聽千澤冰說的也不是這些,有一點失落,金曉安不聲不響的吃著飯。
……
把金曉安安全送到家,千澤冰摘下頭盔,抬頭,親眼目睹金曉安房間的燈‘唰’的一下點亮,然後低頭,一陣發動機的聲音響起,瀟灑的身影立馬消失在高大的別墅門口。
然而這時候,別墅樓下有一麵窗簾後麵,一雙眼睛,在路燈的照明下,看清楚了千澤冰的一整張臉,直到千澤冰啟動摩托離去,才漸漸拉上了簾子。
回到房間,金曉安整個人躺在床上,這時候餘光瞥到了課桌上的那個箱子,包裝的很漂亮,完好無損,上麵還有一個大大的粉色蝴蝶結,說實話金曉安還真有一點不舍得拆開。
盯了很久,金曉安還是起身走近箱子,一層又一層的拆開包裝,果然,裏麵裝的都是金曉安最愛吃的原味薯片,隻不過在這些當中,最上方還放著一封白色的信封,很是顯眼,上麵清楚的寫著曉安收這三個字。
金曉安拿起,拆開信封,這是一封字跡清晰,娓娓道來的離別信。
曉安,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上了飛機,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跟你相隔兩地,說實話我真的不舍,去了一個沒有你的地方。
跟你相識我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也很難過,為什麼我落池不是最早遇見你的那個,為什麼從小到大陪你一起上學生活的不是我,所以上天注定你不會喜歡上我,這也許是我離開唯一不甘心的地方。
你真的很單純,也就是這份傻傻的樣子,特別博得人的喜歡,當然我也一樣,隻不過你的這份純真,我知道我不可能會擁有。
剛來到C市,見到的第一個女孩就是你,剛轉學到麥加納,第一個認識的還是你,我以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卻沒想到,這緣分終究來得太遲,曉安,也許看到這裏你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其實也怪我膽小,怪我懦弱,我不曾跟你說明白,所以我想,到至今此時此刻,我也打算把那份情放在心底,然後帶走……
我期待著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然後遇見你,即使我們最後還是以朋友相稱,我也依然滿足。
看完整封信,金曉安的眼眶已紅了一片,她個人很不喜歡離別,因為這總能讓她脆弱的心髒一陣抽動,其實落池會走,她已經想到了,隻是她自己沒有想到原來會這麼難受,一個對自己特別好的朋友突然離開,誰心裏都不會舒服。
沒心沒肺到最後也會有心軟跟難過,跟落池相處的不是很久,但是金曉安很早就把落池當成了自己的朋友,僅次於時諾跟澤冰。
“曉安……你睡了嗎?”門外,韓怡萱敲響了金曉安的房門。
收拾了一下心情,金曉安把這封信藏到了枕頭底下,然後說道,“要睡了。”
“媽有事想跟你說一下,我可以進來嗎?”聽到韓怡萱的口氣似乎挺平穩,金曉安有一點放鬆,這兩天為了不讓韓怡萱再逮著問自己上次的那件事情,金曉安都是能躲則躲。
“好。”
穿著暖和的睡衣,看來韓怡萱的打扮已經是要睡了的,“曉安啊,把這被溫牛奶喝了,好休息。”
“謝謝媽媽。”接過牛奶,金曉安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曉安,今天落池他們全家飛去美國了。”韓怡萱毫無精神,看來也是不太舍得。
“我知道。”同樣再看了落池的那封信以後,金曉安心情也有一點沉重,這種心態,對於金曉安來說還真是難有。
“曉安,爸媽都知道,對於落池的離開,你還是很難受的,也知道你不想去美國的原因,不過今天媽媽也是想要跟你說清楚,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歡的男生,跟爸媽說,隻要那個人心地善良,我跟你爸媽一定不會阻攔你的。”
“媽媽……謝謝你。”金曉安欣慰,心情也比剛才好了很多。
“傻孩子。”韓怡萱親昵的撫摸著金曉安的頭,滿滿的心疼,“早點睡。”
“媽媽,你也是。”
走到房門旁,韓怡萱又停了下來,久久才開了口,“曉安,哪天帶那個男生來家裏吃飯吧,讓爸媽見見。”
……
107寢室,於敏複習完了這一個禮拜的功課,便打算收拾一下上床睡覺,可不湊巧的是,手機突然顯示出來一個陌生的號碼,本想不接的。
隻不過於敏一想到今天的左眼跳了一整天,就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本來這種迷信於敏是不會相信的,隻不過這次卻跳的極厲害。
“喂,請問……”
“請問是徐菲芝的家屬嗎?我們是仁平醫院。”
“奶奶……我……我是。”這陌生的來點,陌生的聲音,再加上這句話的含義,於敏的心髒突然提到了嗓子眼,難道說她最擔心害怕的事情,真的要到來了嗎?“我奶奶怎麼樣了?”
“我希望你現在快點來一趟醫院,今天下午徐菲芝病人的心率突然不齊,心髒也是比之前還要不平穩,我們已經盡力,所以……”
話還沒聽完,於敏的手機就從耳朵旁邊滑落,心底一陣涼,腦袋一陣空白,壓根沒在聽到對方在說些什麼。
“喂?請問還在嗎?現在趕來,說不定還能在見上病人最後一眼。”
“……”
奶奶……你千萬不能離開敏兒,一定要等我……
於敏這時候是打心底裏害怕,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疼她的親人,真的隻是唯一,所以怎麼說也不能離開她,一陣跌跌撞撞,於敏爬到一半,從床鋪摔落下來,冰冷的地板,滲進於敏的全身,冰冰涼涼……於敏已經難過得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抓起手機衝出了寢室,衝出去了學校……
已經是晚上九點,醫院的大門還是敞開著,跳下出租車,於敏隨便扔了一張錢,就頭也不回的往裏跑。
“哎,小姐……還有找零。”
這時候,於敏一心要趕快跑到奶奶的麵前,然後告訴奶奶一定要堅持下去,更是壓根聽不到司機在外麵的叫喊。
“看來又是一個可憐人。”看著於敏頭也不回的就不見了蹤影,出租車司機看了看這醫院的建築,搖了搖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奶奶……奶奶……”因為電梯正好在維修,所以於敏用自己發泄不完的力氣,一口氣衝到了三樓,打開病房門,裏麵異常的安靜,隻有儀器的滴滴聲。
都已經衝到了門口,於敏這時候卻不敢邁進去,她害怕,她承認這時候的自己真的很沒用。
“敏……”帶著氧氣罩,徐奶奶似乎聽到了聲音,所以虛弱的叫著。
“奶奶,奶奶敏兒在這……”像是心有靈犀,於敏聽到了徐奶奶微弱的說話聲,撲到了病床旁,她就知道,奶奶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她就知道,奶奶如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也知道奶奶已經漸漸變得冰冷。
眼淚不爭氣的直刷刷的就流了下來,於敏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難受,“奶奶,你一定要堅持住,你一定要看著敏兒畢業,然後好好照顧你……你一定要長命百歲,敏兒不允許你離開……”
雖然眼皮的沉重是徐奶奶不能夠完全睜開雙眼,但是模糊期間,她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於敏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她心疼,但是自己貌似真的有點累了,真的好累,說不了話,使出最後的勁徐奶奶抬起另外一隻沒有掛點滴的手,緩緩的靠近於敏哭得毫無美感的臉頰,一陣抖動……隻差一厘米……或者說更近,空中那隻溝溝壑壑的手從此掉落……
無聲的砸落在棉被上,再沒沒任何力氣去抖動,疲憊的雙眼最終蓋落,眼角兩邊在這瞬間,滑落下最後兩滴眼淚,可是徐奶奶的嘴角卻依舊掛著滿意離去的笑容,好歹……在最後真正離開的時候,見到了自己親愛的孫女……最後一眼。
“奶奶!”一旁儀器從波浪化為平線,一陣尖銳的叫聲響起,於敏最後還是沒能留住奶奶,沒能留住……
心底最後的一道防線也徹底消失,於敏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握著奶奶的手,漸漸涼去的體溫,這世界,於敏頭頂的天也在那一瞬間塌了下來,這一刻最後還是到來了,奶奶還是離自己而去了,自己最終變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
沒過多久,病房就衝進來三個醫生,撤掉了徐奶奶身上所有的儀器,將她移置到了另外一張病床上,雪白的床單漸漸蓋住了徐奶奶安詳而去的臉。
於敏睜大這雙眼,憤怒的吼叫著,“你們放開我奶奶……我奶奶還沒有死……你們放開……奶奶不要丟下敏兒……敏兒一個人害怕。”
因為於敏的情緒過於激動,瘦小的她這時候也有著野蠻的大力氣,兩個護士拚命的抓住她,才安全的將死去的病人拉出了VIP病房。
徐奶奶被推離此處病房,偌大的地方,隻剩下於敏一個人孤零零的癱坐在地上,沒有任何哭泣的聲音,但是眼眶的眼淚卻是關不上的往外流,就如自來水的開關一樣,眼淚流過,又很快風幹,於敏的雙臉幹燥,淚痕無比明顯……此刻眼神也是呆滯的可以。
爬上徐奶奶的曾經躺過的病床,眼淚似乎已經流幹,於敏死死的把那隻枕頭抱在懷裏,把頭深深的藏裏麵,聞著最後徐奶奶留下的一點氣息,整個人蜷縮在一張大床上,瘦骨嶙峋,就如一隻絕望的蝸牛,把自己越縮越小,越縮越緊,這一幕,真的叫人心疼兼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