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疑問的眼神深深印在幽涵眼裏。
幽涵有些不自然地走過去,看著薑卓鴻。
“大長老,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夜兒他們身上。”
“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現在的幽瞑殿百廢俱興,更是缺人手的時候。更何況當年四國聯合進攻幽瞑殿造成損失慘重,我等老家夥掌管的幽瞑秘術也隨之四分五裂,現在都找不齊全。如果這個時候台麵上沒有人能鎮得住那些生了異心的人,那麼幽瞑殿是真的沒未來了。”
幽涵猶豫了。
沐梓禾怎麼看都很可疑,不禁問道:“幽瞑殿不是一向超然世外嗎?為什麼會有四國聯手攻擊幽瞑殿的事情。夜,你的生父究竟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幽夜眯起眼睛,看向自己一向信賴敬重師父。
“到底怎麼回事,我的身世有問題嗎?我的母親不是幽瞑殿的公主嗎,難道我的父親還有另外特殊的身份。”
薑卓鴻和幽涵相視一眼,苦笑了起來。
“乖徒弟,你真是敏感。不過你說的沒錯,當年的確有隱情在。四國本就垂涎我幽瞑殿能夠超然世外的倚仗——幽瞑秘術。而當時,幽瞑殿內外團結一心,根本不可能有四國逐個擊破的機會,所以他們就聯起手來對付幽瞑殿,幽瞑秘術到手後誰都有一份。”
這讓沐梓禾頓時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她一直都懷疑上輩子沐家覆滅背後的真相沒那麼簡單,等到重生後她通過各種明察暗訪,還有從作為幽瞑殿殿主是幽夜口中得知,果然當年的是是非非真假莫測。
記得上輩子沐家收到了一封可疑的密函,沒有署名,隻是讓爹去參加密會。
上輩子沐啟華右臂重創戰鬥力大大下降,實在沒法隻好派沐霖代為前去。
而沐霖回來之後,出大力推動擎暮暉上位之後就閉關不出,反而給了擎暮暉等小人有機會鏟除沐家。
而之後沐家滿門羈押,由於沐霖閉關的地方十分隱秘,沒人發現他的影蹤。
這才讓大哥最後能夠逃脫一劫,隻可惜他們一家人冤死刑場大哥也沒來得及出麵,這才導致悲劇。
那到底是什麼那麼神秘讓爹、大哥都失態?無疑是後來知道的幽瞑秘術了。
有了幽瞑秘術,一人能抵擋千軍萬馬,就像幽夜那樣。
難怪那四國的帝王都受不住誘惑,平時互相敵視提防的四國也紛紛合作。
“薑爺爺,你說的這些和我皇兄的身世有什麼關係?我皇兄的父親不是父皇嗎?你們說的我怎麼不明白?”從來幹練聰慧的閻出塵也迷糊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明明昔日最熟悉不過的親哥哥,驟然變得同母異父,讓她極其不敢置信。
薑卓鴻看到閻出塵快要崩潰的樣子,又是歎息一聲。
“孽債啊。出塵,你哥哥真實身世其實是我幽瞑殿最尊貴的人留下的血脈,當年新任殿主上位,老殿主的女兒幽涵公主和他青梅竹馬就成了殿主夫人。哪想到好景不長,殿主夫人被診斷有孕,四國就聯合發動戰爭攻擊幽瞑殿。新殿主與幽瞑殿共存亡,就把懷孕的殿主夫人交給我們幾個老骨頭照顧。”
薑卓鴻滿目滄桑,似乎昔日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新殿主很得人望,當時我們這些忠於他的人都不希望留下殿主和幽瞑殿共存亡,自己苟且偷生,就暫且把殿主夫人放到一邊。沒曾想,一次突然的襲擊讓我們失散,同時新殿主也麵臨致命危機,我們斟酌一下就徹底放棄了殿主夫人。而從那以後,就隻聽聞北閻國的皇帝立後,我們也從沒有細細追查過殿主夫人的下落。”
幽涵緊接著說道,“幽瞑殿的人因為幽瞑秘術,身體康健,麵目紅潤,身輕如燕。就連當時懷有身孕的我也身手了得,好不容易躲過追兵的襲擊,就在野外碰見了喬裝改扮的北閻帝閻浩南,當時他騙我他是一個落難的商戶之子,令我放鬆警惕。其後,他就迷惑我吃下他準備好的事物,迷昏了我將我帶到北閻國。”
幽涵雙手緊握,那是悲憤的表現。
“我沒想到,我同情的弱者是一直覬覦我幽瞑殿秘術的狼。他給我吃的東西全是打胎之物,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幽瞑殿覆滅得之所以那麼快,完全是因為閻浩南心懷鬼胎,早就看上了我,所以和其他國家一拍即合。他還收買了幽瞑殿內沒見過世麵的仆人,最後倒戈背叛了我和峰哥,害得我們就此天人永隔,一切都無法挽回。”
閻出塵難以接受,震驚得看著母親,再看看兄長,捂著臉哭了起來了。
薑卓鴻歎氣。“也幸虧幽瞑秘術神通廣大,讓殿主夫人有足夠強的體魄免疫有害藥物的侵蝕,還吸收了那些藥性,使得打娘胎出生的少殿主百毒不侵。”
“還有,殿主夫人,其實不隻是那些仆人倒戈,我們這些老家夥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盤查,究竟誰是內奸。”
幽涵這下真的是大吃一驚:“大長老,你說當年的長老護法們中間有內奸?”
“沒錯。”薑卓鴻繼續投下重磅炸彈。“而且我已經縮小範圍,查到了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還明白了他的陰謀。隻可惜這個人太過謹慎,多年來我和他明爭暗鬥,就是抓不到一點把柄,更無法拿到當年這人布下陰謀的證據。”
幽夜眯著眼睛,不動聲色地垂下頭。
沐梓禾以為幽夜驟然聽說自己的真正身世很是悲痛,忙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慰。
幽夜本來凝重的臉色放鬆了下,笑著回握他最愛的七兒的手。
“少殿主,不,現在你已經名正言順繼承了老殿主的位置。以我為首,這麼多年來忠心耿耿的長老護法們都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真正帶領幽瞑殿壯大到原來的程度,再也不攙和這些俗世之事。”
薑卓鴻滿心期待地看向幽夜,幽涵也躊躇著沒說什麼,倒是閻出塵反應強烈地抱住幽夜不放。“不,我哥就是北閻國的太子,北閻國未來的皇帝,才不跟你們走做什麼幽瞑殿殿主。”
“塵兒……”幽涵暗暗歎息。
沐梓禾也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看著幽夜,等著他的反應。
回去幽瞑殿以後,幽夜還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嗎?他們會不會被分開?
事實證明沐梓禾完全是多想。
幽夜抬起頭,擲地有聲地下決定道:“我不走。我就呆在大陸,哪裏也不去。”
“夜兒,你是說真的嗎?”幽涵發自內心也是不希望幽夜回到幽瞑殿,繼續陷入煙波詭譎的泥沼中。“大長老,要不然就算了。”
薑卓鴻也深知徒弟的個性,也沒打算一下子勸服。
他深深地看了幽夜一眼,就對幽涵道:“夫人,公主,請你好好跟這小子說說當年的事吧。振興幽瞑殿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他推脫不掉的。我們這些老家夥是當年拋棄你們,如今再無顏逼你們做決定,但是我們真心希望幽瞑殿還有未來。”
幽涵慌亂地點點頭,薑卓鴻知道該給他們時間,就倏然消失了影子。
“夜兒,我這麼多年來沒真正跟你坦白,都是我的錯。”
幽涵淡淡地說,“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為了責任使自己不快活。我們母子這麼多年被幽瞑殿拋棄忘卻,過去該承擔的責任也全賴你父親,我的丈夫一力承擔,我們欠幽瞑殿的也都已經還了。如何做決定,你自己想想吧,千萬要珍惜眼前人。”
幽涵說完就一個人怔怔地離開了。
閻出塵滿腦子混亂,看了幽夜兩人一眼就一聲不吭跑出去追幽涵了。
沐梓禾對著幽夜,兩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說話。
半晌,幽夜牽著沐梓禾的手走出了這個壓抑的宮殿,跑到一處空曠小院落,兩人一縱躍跳上屋簷。
“七兒,你放心,我不會走的。”幽夜認真地說。“我才不會回去幽瞑殿。我這個人是很懶的,一個尤和國不夠操心的,還要再接手過去的爛攤子,我不就得累死。”
沐梓禾笑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個正經,是被你師父傳染了吧。”
“就當是吧。七兒,等我料理了北閻國的事情,我們成親好不好?”幽夜忽然提議。
沐梓禾看著他的眼睛久久說不出話,在幽夜還以為沐梓禾發呆的時候,她一下子流下淚來。幽夜嚇了一跳,忙擦拭她的眼淚,輕聲哄著:“七兒,怎麼了。”
不是沒經曆過更肉麻認真的求愛話語,擎暮暉這個偽君子,當年真的和她蜜裏調油的時候,他油嘴滑舌得完全讓她招架不住。
相比之下幽夜笨嘴拙舌不知道低下多少個檔次。
可是莫名的,她就很感動,很想哭。她仿佛感覺自己等了這句話很久,在一切塵埃落定後談婚論嫁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然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們談婚論嫁實在拖後了很久。
在兩人靜靜對望的時候,一人緊張一人感動,終於沐梓禾破涕為笑。
“好,這次你可別再讓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