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蘇若終於下定決心開了口，“我有話想跟你說。”
同一時間正在基地的南北臉色微變，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拿起抽屜裏的煙就往外走。
“嗯。”
蘇若的手撫上窗台，沿著玻璃的邊沿無意識的摩擦：“我……我和顧讓在一起了。”
有些話光是說出口就好像有萬千重量，梗在喉嚨裏沒辦法輕易吐出來。可不管怎麼樣，最後該說的還是要說，逃避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電話頓時安靜下來，蘇若的心跳極快，恍惚間都能聽見跳動的聲音。
一時間有很多不安和複雜的情緒湧入腦海，她開始回憶這些年來自己跟南北之間的點滴。
電話裏一直沒聲音，就在她懷疑南北是不是已經掛電話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什麼……時候的事？”
短短幾秒的時間，他的嗓子卻嘶啞了很多，聲音發緊發澀。
蘇若緊緊咬著後槽牙：“今天。”
她看不到電話那頭的場景，過了半響才聽到他的聲音，隻是簡短的一個字，他說：“好。”
隻是一個音節，卻已經表達出內心的失落和悲傷，他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接下來一段時間，電話兩邊誰都沒有開口再說話，也沒人掛斷，隻有電流聲在聽筒裏竄動。
蘇若眼睛發酸，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窗戶，手指在結晶的玻璃上胡亂的寫著什麼，過了好半天自己才看清寫的是什麼。
安靜的手機裏遠遠傳來UTA的聲音，是在喊南北回去訓練，而南北沒有回答。
蘇若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她輕聲念出自己在玻璃上寫的那三個字：“對不起。”
那頭終於有了反應，南北自嘲的一聲輕笑：“你跟我說對不起幹嘛，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南北都知道這一場追逐一直都是他單方麵的，自始至終，蘇若對他的態度就很明顯，她的回答一直都是拒絕。
她從來沒有腳踏兩隻船，從來沒有利用他吊著他，從來沒有給過他一點希望，她對他的定義就是朋友兩個字。
南北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麵在賭，賭蘇若總有一天會感動，會來到她身邊。
今天，這場賭局揭開了所有人的底牌，而南北輸了。
其實潛意識裏他早就有這樣的準備了，隻不過當這一切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不可抑製的心酸和難過。
這下輪到蘇若沉默了，她緊咬著牙關，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個性使然，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不會拒絕別人的人，很多時候脫口而出一些話，到了晚上躺在床上還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然後開始自責和反思。
就是這樣的她，卻近乎把自己這一輩子的拒絕都給了南北。
在感情這件事上，她固執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也是這樣，她就更加對南北感到抱歉，覺得自己辜負了他。
聽筒裏傳來打火機的聲音，南北點起了一支煙，沉默持續了一支煙的時間，等到他把煙蒂按滅在地上的時候，他才重新開口：“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話嗎？”
蘇若：“……”
“我喜歡你源於年少時的情感，暫時還沒辦法改變，可我也不想讓你為難。如果將來你找到了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假如那個人是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榮耀，如果不是，我無可奈何，可能也沒辦法祝福你。也許等到有一天我能走出來了，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祝福。但現在，我還是會等你。”
上一次他們的對話南北記得清清楚楚，他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這番話，然後釋懷一笑，“所以蘇若，從今天開始，我不等你了。”
就像是一種宣誓，說出來的同時，也徹底解放了自己。
蘇若聽到耳裏，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奪眶而出。她低著頭，手掌按在窗戶上，無力的摩擦著，將剛才用手指上上麵寫的幾個‘對不起’統統擦掉。
隨後她看到玻璃倒影裏的自己重重的點頭：“嗯。”
掛下電話，南北站在陽台上眺望著遠方。平常絢麗多彩的城市夜景在這一刻變成了完全的黑白。
他臉上帶著苦笑和自嘲，再次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
他說出那番釋懷的話，是不想讓蘇若自責，是不想看到她為難。
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怎麼可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放棄和不等？
很多時候南北總是在質疑自己，高中的那個時候為什麼不表現得好一點，為什麼要這麼混蛋？
如果時間能夠回到高中那一年，那麼第一次見到蘇若的時候他就會告訴她：我喜歡你。
漆黑的夜空中有一個紅點在緩緩移動，那是夜航的飛機，南北抬頭看著那個紅點，再也控製不住濕了眼眶。
初中那年他失去了最愛的母親，而在今天他也要跟蘇若告別。
遇到蘇若，告訴她自己過去的那一晚開始，南北就已經停止了數飛機的行為。那一年他數過的飛機停留在3423，現在這一架是3425。
…………………………
第二天一早蘇若就出發去了廣播站，跟單妤樂做好了最後的交接工作，確認了晚上最後一次電台的時間，就出了廣播站大樓。
顧讓昨天跟她打過電話，說下午帶她一起去看房子，他準備今天把房子這事給確定下來。
蘇若看了幾個他發過來的小區，綜合考慮給他刪選了一下，最後留下三個，準備待會去實地考察。
他在公司有個會要開，跟蘇若約好讓她先在廣播站附近吃飯休息一下，他開會完就再來接她。
蘇若在附近一個商場裏吃了飯，在等的時間又去樓下超市買了點東西。
昨天選的樓盤裏其中一個是江荊年那套房子的樓盤，所以他們準備留到最後看，順便在江荊年家裏吃飯。
去人家家裏做客空手總歸不太好，蘇若就想著給買點東西。
於是等顧讓到商場停車場的時候，就看到蘇若拎著一堆東西從電梯裏出來的畫麵。
他看著她那小身板，又看著那堆東西，連忙跳下車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