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盯著那張因為自己用力抓著圍巾，而不得不彎下腰而跟自己靠的很近的臉，語氣不善：“戴著！”
顧讓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兩人後麵的馬路上。路燈的照射下，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似乎……似乎像是在接吻。
當腦子裏跳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顧讓眸光微沉。
安靜的馬路上響起一道粗獷的聲音：“丫頭，你找到人了嗎？”
蘇若眼前一亮，這才想起司機大叔還等著自己準備送自己回去。當即鬆開了抓著圍巾的手，轉頭看向那一邊的人。
她出來的急，沒有紮頭發，長發散在腦後，隨著她快速轉頭的動作從顧讓麵前劃過，帶著一縷清香。
顧讓覺得那長發也像是同時掃過了自己心頭，癢癢的，想撓卻又撓不到。
“好了好了，我們這就來。”
冬日的夜晚，她的聲音帶著特有的清甜。
蘇若一邊說一邊拎起地上的背包，果然如她所想，輕的像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快點。”
她拿起包就率先往出租車停的地方走，也不忘回頭招呼他一聲。
顧讓在原地愣了兩秒，隨後邁開步子，幾步就追到她身邊，重新將背包拿了回來。
出租車大叔已經重新發動車子，蘇若和顧讓鑽進後座，門一關，立刻隔絕了外麵刺骨的溫度。
車內和車外的溫差太多，顧讓又在這麼冷的室外等了許久，現在一到車內，被暖氣一緩，身子下意識打顫。
蘇若用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靠近駕駛座的司機：“師傅，你送我們到市中心吧，找個稍微好點的酒店。”
“好嘞。”師傅一鬆手刹，一腳油門車就出去了。東北人嘮嗑似乎是天生的，他很快就對蘇若大半夜出來接人這件事產生了好奇心，“丫頭，你大晚上的跑出來就是接他啊！”
“嗯。”明明坐在後座，但蘇若還是下意識的點頭。
師傅觀察著周圍的路況，忍不住嘀咕起來：“老弟，你大晚上的怎麼跑這麼偏的地方來了，還讓人家姑娘來找你。”
顧讓微微一怔，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司機師傅是在叫自己。
他們南方過來的，很少聽到別人稱呼自己老弟，一時間有點懵。
而蘇若聽到顧讓被別人叫老弟，也莫名覺得好笑，不由伸手在嘴邊擋了擋。
“錢包掉了，隻認識她一個，幸好她遇到了您這麼熱心的司機。”
智商高的人連著情商也高，顧讓短短一句話就解釋了事情，同時還不忘誇讚一下他。
果然司機師傅立刻笑起來，也不再糾結剛才的問題了：“我跟你說，這條路上晚上很少會有出租車的，你們就是打滴滴都不定打得到！到時候看你們咋整！”
“謝謝師傅。”蘇若也再次探過頭，甜甜的道了聲謝謝。
司機師傅心中那種做了好人好事的情緒發散出來，很快就延續到臉上，連搖杆都挺直了不少。
蘇若再度轉頭去看旁邊的人，從進來開始，顧讓的手就放在自己膝蓋上，微弱的光線下，還是能看到指關節的通紅。
她怕冷，在這一方麵很有經驗。雙手在凍得時間長之後，再回到溫暖的地方，會有一瞬間的麻痹，同時會沒有力氣，不受自己控製。
現在看著顧讓的樣子，大抵也是這樣的情況。
她盯著他放在膝蓋上，隨著車子震動而跟著左右晃動的手，心中情緒湧動，隨後伸出了手。
顧讓的視線原本一直盯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突然間感到左手一暖，隨後整隻手都被包裹住了，暖意像是冬天的太陽，源源不絕傳遞下來。
他看向蘇若，眼中帶著一絲訝異。
而蘇若卻異常淡定，甚至拿過了他另一隻手，用自己的雙手緊緊裹住，想要給他捂熱一些。
他的手是真的冷，就跟冰塊似的，更碰到的一瞬間，她都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冬天不好好保護，很容易長凍瘡的。”到時候，看拫州學院那些女生還會不會追在你屁股後麵跑了。
女孩的手掌軟軟的，手指纖細，手掌不及他的三分之二，捂著的時候，也還是會露出很多地方。
但他卻覺得那柔弱無骨的手掌像是一簇火，點燃他身體的每一處，讓他整個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安靜的車廂內突然響起一道溫柔的女生，司機師傅打開了廣播，東北的深夜電台，女主播的聲音緩慢溫和，娓娓道來的同時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有聽眾點了一首unpredictable。
蘇若的聲音夾著輕柔緩和的音樂緩緩響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現在她不想糾結他怎麼會在東北了，而是奇怪，他來了東北又是怎麼知道自己也在這裏的？
她並沒有發過朋友圈除了父母之外也就隻有顏小玥知道。
她確定顏小玥不可能吃的這麼空，跑過去告訴他，自己在東北。
安靜了大概兩秒的時間，顧讓低沉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南北的朋友圈，他下麵定位了。”
蘇若：“……”
這個不知道該說是意料之內又或者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像是一頭小鹿重重撞在了蘇若心頭。
她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眼底的情緒也跟著晃蕩起來。
蘇若不是小孩，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巧合，也不認為，冷漠沉悶的學生會主席，會突然心血來潮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顧讓是因為看到南北發的朋友圈，才知道自己在東北的。
而他也緊跟著來東北，是不是說明，他就是為自己來的？
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因為自己在這裏，而跟著來？
一時間眾多疑問浮上心頭，她抬頭看向顧讓，想要從他臉上尋找答案。
車子經過一盞盞路燈，車廂內的光線忽明忽暗，他們臉上都不時閃過窗外那些倒影。
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淡定，但內心的各自翻湧的情緒又會有誰知道呢？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看的太久，蘇若眼前人的麵貌漸漸開始恍惚起來，到最後她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問題再不斷重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