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仙君不打工五十八

唐玉斐三人離宗數年,幾乎將仙界走了大半,劍下的魔修邪修不知凡幾,救下的凡人和修士更是不計其數。

漸漸地,仙界流傳起有關他們的傳聞。

據傳這三人都長的豐神玉骨,風姿天成。其中的白衣男修和唯一的女修手執對劍,掛同心劍穗,就連劍招都如出一轍,乃行俠仗義的神仙道侶。而跟著他們的藍衫男修雖然修為差些,遇事卻總衝的最快,打起架來也能以一當十。

走過的地方太多,自然也有修士認出殷不疑和唐玉斐的相貌,畢竟他們一個是白玉京赫赫有名的仙尊,一個是在仙門大比中豔驚四座的天縱奇才。

這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人走在一起,仙界紛紛猜測起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何故事淵源。

有人說正是七十多年前那場仙門大比,不疑仙尊紅鸞星動、鐵樹開花,愛上了十幾歲便能修至元嬰的唐玉斐,畢竟天才之間總是惺惺相惜的。

有人說澗山宗真是隱世大宗,而唐玉斐實際上早就與不疑仙尊有過婚約,兩人在一起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當然,也不乏有將殷不疑錯認成殷景初的,此行多少曲折,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至於蕭明珠,認識他的人不多,關於他的猜測就有些離譜了,甚至有人懷疑他是殷不疑和唐玉斐的早生子。

而碰巧聽到這些話的蕭明珠險些被氣的連夜收拾東西回宗去。

什麼早生子,你全家都是我師妹的早生子!

傳聞傳的廣了,也就落到了桑晚菀耳中。

回到白玉京後,她便計劃找到殷景初,但殷景初修為高她太多又行蹤不定,若是她主動去尋,無異於大海撈針。

於是她決定讓殷景初主動現身。

待到傷愈後,桑晚菀便能再次外出執行任務,碰巧有外門弟子勘察到一處疑似黑冥宗修士據點的地方,於是她領了命,帶著另幾個內門弟子共同前往。

這地方是一處毒瘴林,含有劇毒的瘴氣終年不散,毒蟲遍地,修為差些的修士甚至無法靠近。

白玉京弟子們靈力護體,小心翼翼地往林內行去。

走了許久,他們沒有發現半點可疑之處,最後被一處巨大的沼澤擋住了去路。

這沼澤咕嘟冒著氣泡,蒸騰出帶毒的熱氣,即使掩著口鼻也還是能聞到一股腐爛的臭味。

“桑師叔,我們還要往裏麵走嗎?”桑晚菀身後的一個女弟子緊皺著眉毛,已經被毒氣熏的有些暈頭轉向。

另有一個弟子則疑惑道:“先前勘察的弟子說是在林外發現有黑冥宗修士出沒的痕跡,可我們都找了這麼久了,一個人影也沒見著。再說,這地方哪像活人能待的?”

桑晚菀略作沉吟,謹慎地說道:“先原路返回吧,我們在林子附近搜搜。”

白玉京弟子們皆鬆了口氣,正欲行動,沼澤卻在這時砰砰砰炸出幾個氣泡,隨後數道黑影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不好!有埋伏!”有弟子驚呼道。

沒想到黑冥宗修士竟藏在沼澤下麵!

身穿黑袍的黑冥宗修士們如同地底爬出的惡鬼,身上還流有帶著腥臭的泥漿,瞬間就將白玉京弟子們包圍了。

但這幫內門弟子訓練有素,也並不怯戰,僅是驚了片刻就默契無比地配合結陣,一時間林中刀光劍影,殺氣四伏。

這幫黑冥宗修士都隻是元嬰期,並不算難對付,但他們低估了這林中的毒氣。

沒過多久,白玉京弟子們就覺得頭昏腦漲、動作遲緩,手中劍也變得越來越沉,運起靈力時十分吃力和阻塞。

桑晚菀察覺不妙,敵人顯然已經習慣了毒氣,行動根本不受影響,於是她當機立斷道:“大家想辦法出去,不要戀戰!”

於是白玉京弟子們背麵相對,圍成一個圈,慢慢往林外挪去。

但黑冥宗修士顯然打算利用毒瘴林的優勢將他們一網打盡,招式越發淩厲了起來,很快就有弟子不幸負傷。

“桑師叔,毒氣越來越濃了!”先前出聲的女弟子嗓音嘶啞,隻覺得喉嚨和眼睛被毒氣刺激的疼痛難忍。她體內氣血翻湧,就連心境都暴躁了起來。

桑晚菀咬牙道:“你們先撤,我來掩護!”

她說著從隊中脫離,而其他弟子瞬間換位,填補了她的空缺。

桑晚菀將靈力灌足劍身,催使劍招。霎時間毒瘴林中下起細雪,這細雪裹挾著靈力,落在弟子們身上時,難得讓他們的靈台有短暫清明。

白玉京弟子們不敢有任何怠慢,在桑晚菀的掩護下咬牙殺出突破口,而桑晚菀卻腹背受敵,陷入困境。

林中雪白劍光不斷,偶有黑冥宗修士朝她背後偷襲,被桑晚菀回身一拳以純粹的肉體力量打了回去。

但麵對這麼多元嬰修士,桑晚菀也撐不了多久,臂上、腿上、腰上逐漸被砍出血淋淋的傷口,因為吸入過量毒氣,眼前的視野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可這一刻桑晚菀的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和清醒。

她是故意讓其他弟子們先走、讓自己落入危險境地的,她要借此賭一把,賭向來能在她遇險時出現在她身邊幫她化險為夷的殷景初這次也會出現。

若是演的不真,他又怎麼會相信?

桑晚菀被一刀砍中膝窩,鮮血迸射間,她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地,並看到不遠處一個黑冥宗修士以手為爪,麵目猙獰地朝她心口挖來。

她睜著黑亮的眼睛冷冷看著這一幕,握著長劍的手卻不自覺緩緩用力。

眼前的人影被無限拉長,動作也變得無限緩慢,桑晚菀的瞳孔一點一點縮小。

就在爪子快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千鈞一發間,漆黑的魔氣瞬間將她包裹,桑晚菀如願以償感受到了來人熟悉的氣息。

他果然來了。

桑晚菀心弦驟鬆,並立即放心地讓自己暈了過去。

待到醒來時,桑晚菀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漆黑幹燥的山洞內,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隻是體內毒氣未散,四肢依舊麻木。

身旁並沒有殷景初的身影。

她顧不上傷勢,急忙提著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待看到崖峰邊迎月而坐的熟悉身影時,桑晚菀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殷景初在她醒來時便有所察覺,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微微側目,露出黑袍下一角冰冷蒼白的皮膚。

桑晚菀對上他冷漠無波的雙眼時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上次揮劍斷發的尷尬還曆曆在目,如今再見,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殷景初顯然沒有先開口的打算,他等在這裏,本就是希望桑晚菀醒後能對他說些什麼,但桑晚菀沒有。

長久的靜默令殷景初心煩,他起身欲走。

“等等!”桑晚菀終於叫住他。

殷景初頓住腳步。

“謝謝你......又救了我。”略顯幹巴的道歉一出口,桑晚菀很是懊惱,她打算主動求和,卻說不出好聽的話。

殷景初果然沒回答她,繼續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桑晚菀有些慌亂地喊他:“殷景初!”說著踉蹌著朝殷景初的背影追去,伸手想要去夠他的衣角。

殷景初閃身避開她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張口就是諷刺道:“你想說什麼?讓我把界引還給白玉京?”

桑晚菀微愣:“不是。”

界引自然是要拿回來的,但現在還不成時候。

她想起先前同蕭明珠討論的時候,蕭明珠斷言殷景初肯定也是喜歡她的,否則怎麼會主動親吻她?而對付一個心中本就有你的男人,那就再好辦不過了,隻需稍作主動勾勾手,對方就會忍不住朝你靠近。

唐玉斐還告訴她,兩個人之間需要一個能打破僵局的主動方。畢竟,若是都別扭到一塊兒了,那要怎麼進一步?

桑晚菀腦中百轉千回,苦苦思索。

就在殷景初有些不耐煩時,桑晚菀突然跌坐在地上。

她麵色有些僵硬地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地方,特地放輕了聲音:“我,腿疼......”

短短三個字已經足夠讓桑晚菀覺得羞恥,她低下頭不敢去看殷景初的眼睛,麵上發熱。

她從未對人展現過這種類似撒嬌的示弱,是因為見過唐玉斐懶得走路向殷不疑撒嬌時的畫麵,才會有學有樣。

但隨後她就有些失落地覺得這種方法行不通,隻有殷不疑會溫和又無奈地將唐玉斐背起來,之後兩人有說有笑地一起回去。可換作殷景初,即使她對招時累到精疲力竭,他也隻會冷冷地叫她站起來,告訴她不可倒下。

殷景初顯然愣了一瞬。

桑晚菀坐在地上,幾乎將臉埋到胸口,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覺得這時的她顯得格外單薄與柔弱。

距離她上次在他麵前露出這般毫不設防的姿態時,已經是很久之前了。

於是在桑晚菀極度驚詫的目光中,殷景初竟然返身朝她走來,隨後以一種極為粗魯又不禮貌的方式一手將她拎了起來,再度往山洞走去。

她這是......成功了?桑晚菀有些不敢相信。

殷景初依舊沒同她說話,可神色比起先前似乎柔和了一些,神色也沒有這麼冷了。

桑晚菀不知道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隻知道,唐玉斐和蕭明珠說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