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桑晚菀的眼睛越來越亮,如同豁然開朗。
“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然而,上一秒她還是一副躊躇滿誌的模樣,下一秒竟然朝著唐玉斐的方向直挺挺倒了下來,猛然紮進她的懷裏。
唐玉斐嘴角抽了抽,開始反思今晚讓她喝酒究竟是對還是錯。
而桑晚菀兩手箍緊唐玉斐的腰,有些悶悶的笑聲自她懷中透出來,唐玉斐能感受到她笑聲中的欣悅:“玉斐,我好開心啊。”
桑晚菀抱著唐玉斐,有些迷迷糊糊地想到,上一世她們明明是朋友,卻從來沒有擁抱過,也沒有過這樣的談心,這一切竟在這種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生了。如果唐玉斐一直是這樣,她真的很願意跟她做朋友。
唐玉斐真好,唐玉斐真厲害。
“你能不能再讓我看看仙尊教你的無名劍招?就是在仙門大比上打贏我的那套。”桑晚菀突然又揚起通紅的小臉,殷切地看著唐玉斐。
可還沒等唐玉斐回答,蕭明珠又從一旁貼過來,抱著她的胳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她是誰啊!你不是隻有我一個孩子嗎娘!”
“我知道了,你已經轉世投胎了對不對,你已經有其他孩子了嗚嗚嗚。”
唐玉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正欲發作,蕭明珠卻突然卡了殼,兩眼一翻後毫無預兆地暈倒在地。
殷不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方才就是他一掌拍暈了蕭明珠。
幸好,吵著要看劍招的桑晚菀也在她懷裏醉暈過去了,否則唐玉斐真要就地舞劍了。
她大鬆一口氣。
將昏睡著的桑晚菀小心放倒在地上,唐玉斐苦笑道:“幸虧你來了,差點應付不過來。”
他們宗還是繼續禁酒吧,尤其是蕭明珠,這輩子別想再碰了。
“聊的可好?”殷不疑輕飄飄地瞟了蕭明珠一眼。
“應當算順利。”唐玉斐點點頭,雖說中途殺出個蕭明珠,但該說的話總算是都說明白了。
唐玉斐剛要起身,卻發現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腿都麻了。
殷不疑看出她的窘境,於是將她橫抱起來,眸中有幾縷好奇:“都說什麼了?我能知道嗎?”
唐玉斐仰著臉笑:“說你了。”
“說我什麼?”殷不疑饒有興致地問道。
“說——”唐玉斐特地拖長尾音,賣了個關子。
而殷不疑眨了眨眼睛,耐心地看著她。
唐玉斐這才勾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地繼續道:“說你很好。”
殷不疑也笑了,他緩緩低頭,吻上她的唇。
唐玉斐的唇柔軟而溫熱,猶帶酒香,而殷不疑動作輕柔,在她的唇瓣上細細描摹,像是在品嚐方才那壺沒能喝到的烈酒。
長久的一吻後,兩人皆是麵色微紅,氣息紊亂,已然微醺。
殷不疑抱著她轉身回院子,唐玉斐急忙出聲道:“他倆還在地上躺著呢!”
而殷不疑步履未停,輕聲說道:“無妨,一會兒你師兄師姐就過來了,會將他們送回去。至於地上的酒罐,我之後就去處理。”
唐玉斐這才放下心來。
蕭明珠和桑晚菀不勝酒力,兩人幾乎是到第二天晚上才一前一後地捂著腦袋醒來。蕭明珠還好,就是頭一直在抽抽,一點兒不記得自己醉酒後的醜態了。
倒是桑晚菀,不僅渾身傷口都在疼,在短暫的斷片後,連同唐玉斐談話的一幕幕都想了起來。
她呆若木雞地坐在床上,快要被一種名為羞恥的情緒吞沒。
昨天,她竟然抱著唐玉斐、向她撒嬌,還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殷景初......她喝醉後怎麼會是這幅樣子?!
桑晚菀懊惱地抱住自己的腦袋,閉著眼睛將臉埋在膝上,心跳的很厲害。
可待到冷靜下來後,她又忍不住牽起唇角,無聲地笑了。
若能再來一次,她還會選擇喝下那壇酒的,至少她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而且,這一世她和唐玉斐,應該能做真正的朋友了吧?
......
自醉酒後,桑晚菀開始還有些別扭,見到唐玉斐時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見唐玉斐神色無異,她又悄悄鬆了口氣。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澗山宗餐餐不落的日常,並且在飯後執意幫冷明遠刷鍋洗碗,之後在丹翠的督促下把極苦的藥一口氣喝個幹淨。
多虧殷景初給她的煉體之法,她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很快就能再次握劍運氣了,這讓冷明遠和丹翠都忍不住驚歎她恢複的速度簡直離譜。
於是,也到了該辭行的時候。
眾人將桑晚菀送至澗山宗門口,冷明遠遞給她一份簡易地圖幫她認路。
桑晚菀背著長劍,一步三回頭。
分明隻在這裏待了短短數日,可心底竟有濃濃的不舍,或許是澗山宗的氛圍讓她久違地感受了家的溫暖。
但她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她必須找到殷景初,阻止他繼續錯下去。她要肩負起白玉京弟子的職責,不讓桑家的慘案繼續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桑晚菀的目光又落在唐玉斐身上,她猶豫半晌,小聲問道:“唐玉斐,之後如果有機會,我還能來這裏找你嗎?”
唐玉斐微微頷首:“當然,我們澗山宗很熱情好客的。”
“那就好。”桑晚菀由衷地露出笑容。
蕭明珠卻在一旁揮了揮拳頭,打岔道:“桑仙友,加油啊!”
他向桑晚菀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有明說加什麼油。
桑晚菀點了點頭,隨後掐訣瞬移離開。
待人走了,蕭明珠這才伸了個懶腰轉身回去,同時還忍不住湊到唐玉斐身側小聲探聽八卦:“師妹啊,你知不知道桑仙友喜歡的人究竟是誰啊?就她那副古板老成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動了凡心都算大逆不道、有礙修行了?”
唐玉斐沒看他,隨口道:“殷景初嘍。”
“誰?”蕭明珠腳步一頓,失聲大叫。
殷景初?!
原來他真相了?!
冷明遠和丹翠奇怪地看他一眼。
“不是,這瓜確實有點難扭了吧......”
白玉京弟子,喜歡魔界魔尊?
想想那日兩人對峙的場景,蕭明珠的麵色有瞬間的扭曲,他甚至覺得殷景初一張口就能把桑晚菀吞了。
“別發愣了,今日的劍還沒練呢。”
見蕭明珠還傻愣在原地,冷明遠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蕭明珠猛然回神,誰知抬頭時殷不疑也恰好微笑著回眸看了他一眼。這一笑如冰雪初霽,格外的疏朗和煦,可蕭明珠卻有些腿軟,並且不太想回去了。
假象,都是假象,這人如今是比從前生動多了、溫和多了,可揮起劍來毫不留情,每次都是將他往死裏打的。
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些啊!!!
之後的日子,澗山宗依舊平和如昔,然而仙界其他地方卻不甚太平。
黑冥宗與魔修的動作越來越多,他們行蹤奇詭出手狠辣,又在暗處,仙界各宗門防不勝防,各有死傷。
不僅如此,魔淵內的異動也越來越多,是魔界的魔修們在集體攻擊結界。為此,白玉京甚至派出不少修為高深的弟子前往魔淵駐守,以防不測。
本來澗山宗就在魔淵附近,若是能將澗山宗拉入陣營、作為據點,肯定會便利許多。可當其他修士再一次來到原先澗山宗所在的地界時,卻發現這裏唯有平地荒漠,原先矗立著的山頭竟不知何時憑空消失了。
這下修士們不得不猜疑,這澗山宗莫非真是什麼實力強勁的隱世大宗?如今仙界動蕩,若是能拉澗山宗入夥,肯定是對抗魔修的一大助力呀!
但想歸想,他們還是找不到澗山宗所在。
唐玉斐在這段時間內雖然沒有離開過宗門,卻還是默默關注著桑晚菀的動向。
一個月前,桑晚菀和其餘內門弟子奉命前往疑似黑冥宗修士據點的地方打探,果然遭到了黑冥宗修士的埋伏,彼時桑晚菀拚盡全力將其他弟子保下,自己卻失去了蹤跡。
據那些返回白玉京的弟子們上稟,桑晚菀消失的地方有很強的魔氣痕跡。
之後白玉京出動三位峰主,帶著一些靈力高深的修士將此地殘存的黑冥宗修士盡數剿滅。之後,他們又將這塊地方查了個天翻地覆,卻並未發現桑晚菀的屍身,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
桑晚菀是白玉京內門天賦最高的弟子,這個年紀已是元嬰中期,若她真的死了,對仙界是個極大的打擊,眾人寧願相信她還活著。
唯有唐玉斐確定,桑晚菀確實沒有死,而是被殷景初帶走了。
她很聰明,知道要找到殷景初的下落比大海撈針還要難,於是用置自己入險地的方法逼殷景初主動現身。
殷景初愛著桑晚菀,不管當時兩人鬧得有多難看、翻臉的有多絕情,卻不會眼睜睜讓她死去。
桑晚菀的目的達到了,她成功接近殷景初,並且會想辦法待在他身邊進行她的下一步計劃。
唐玉斐在心底默默替她打了個氣。
但不久後,澗山宗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華榮峰主和淑雲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