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仙君不打工七

兩人再度折回房間,殷不疑這才開口:“唐仙友,方才你若答應用全部的靈力贖我出去,我們就都走不了了。”

“我還沒這麼傻,這交易自然做不得。”唐玉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別說無生城了,估計連孌仙閣都走不出去,我看還是給我師父傳個信,讓他老人家想想辦法吧。”

殷不疑卻搖頭:“仙罰之地與外界無法通信。”

“殷仙友似乎對這地方很了解啊。”唐玉斐一手支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殷不疑被她塗塗畫畫過的臉,“說起來,你居然能在山內發現傳送陣,還能利用它帶走差點晉升元嬰的魔蛇,大宗門就連外門弟子都如此不凡嗎。”

麵對唐玉斐的詰問,殷不疑先是不疾不徐地給自己也倒了杯水,輕抿一口,這才淡淡道:“我曾來過這裏,當初便是先發現了山中的傳送陣,後才居於附近村莊。”

“至於個中緣由。”殷不疑雙眸一抬,漆黑的眼瞳沉如幽u0027穀,“唐仙友,誰又沒些秘密呢?”

看來殷不疑早就想到以後會有需要它的時候,隻是魔蛇讓他使用的時機提早了。

唐玉斐無所謂地笑笑,隻說道:“好,殷仙友既比我了解這裏,就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說。”

殷不疑放了茶杯,思忖半晌,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了:“仙罰之地設有禁製,若想來去,除了找到傳送陣外隻能強行將禁製打破。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此地沒有靈氣無法修煉,更無法與外界通信,所以一般修士不會來此。”

“與之相反,常人不來,為常人所不容的人就想盡辦法進來,這樣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無生城。”

“此處對普通人來說與外界無異,但對修仙者來說,唯有依靠靈丸才能繼續修煉,若想獲得靈丸,可以受無生城雇傭、為其效力,也能殺人奪物。但前者有個條件——須簽訂無生城的靈契,永遠隸屬這裏,不再出去。”

“至於後者,在這裏殺人不需承擔任何後果,隻需小心下一刻會有比你更強的人為同樣目的殺了你。”

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聲如流水,涓涓細淌,透著股漫不經心的隨意感。

唐玉斐靜靜聽完,無奈扶額,她怎麼會簽這勞什子靈契:“如此說來,賺取靈丸的法子行不通。”

“不隻是這樣,孌仙閣既張口要唐仙友全部靈力,替我贖身所需靈丸的數量必不會少。”殷不疑一句話,似乎替唐玉斐把後麵的路也斷了。

“殷仙友,你現在是故意要讓我知難而退嗎?”

“唐仙友不必介懷,你已救我一次,我不過幾日粗茶淡飯相還,如今更沒想將你牽扯進來。我既來過這裏,說不定會有別的法子脫身呢?”殷不疑淡色的唇弧度微揚,語氣仍是平和的,說出來的話卻顯得疏冷,“相識一場,後會有期。”

這是勸她二人就此分道揚鑣了。

唐玉斐自然相信對方還有其他手段,他可是殷不疑。

他既曾以“殷不疑”的身份來過仙罰之地,又能將仙罰之地作為脫身後路,就說明如今的處境他仍有轉圜餘地。

但,一旦分別,想再找到殷不疑可就是件極為麻煩的事了,她不想將之後的時間都放在找人上,也不喜歡這期間萬事不可控的感覺。更何況,自己離元嬰期的雷劫已經不遠。

所以這次,她非要阻斷殷不疑計劃之內的路,讓他去走另一條。

唐玉斐起身走到窗邊,將原本緊閉的窗戶打開一條縫,從這裏可以看到畫舫下方的場景。喧鬧鼎沸的人群,靜謐無波的湖水,流光溢彩的燈籠,角落巡守的小廝以及遠處那位身姿嫋娜千嬌百媚的老’鴇。

血月懸掛於漆黑長河,倒映進唐玉斐黑白分明的眼中,她的麵色如湖水般平靜,卻仿佛正在出神,思索著什麼。

“殷仙友,你說要何等修為才能打破仙罰之地的禁製來著?”唐玉斐突然出聲。

“出竅期修士的五成功力。”

“那不巧了,我隻是個小小的金丹,又不通陣法,能來這裏是我師父開啟的傳送陣,如果沒有殷仙友替我開路,我可沒辦法出去。”唐玉斐回頭,衝他無奈地攤了攤手。

殷不疑微愣,似沒想到她就這麼莽撞的進來了。

唐玉斐兀自說了下去:“八位金丹不聯手,我逐個殺死他們並不難,隻要速度夠快,就能在那元嬰修士發現之前盡可能多的減少威脅。我雖然肯定打不過元嬰期,但一心要逃的話未嚐沒有機會,待他們都被我引走後,你再從這裏出去。”

殷不疑看著唐玉斐,臉上神情莫辨,困惑,不解,還隱了分清寒冷冽的銳意。

這次他許久才開口:“為何如此?”

“我說了,我既來了這裏就不能棄你於不顧,誰知道你嘴裏的別有法子是不是為了讓我安心離開故意騙我的。”唐玉斐像是沒察覺到他暗藏的試探,還以他燦爛的笑容,“區區外門弟子,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反倒我這麼好的修煉天賦,要是因你背上莫須有的業障,到時滋生心魔無法飛升怎麼辦?”

“......”一說到這個,殷不疑無法反駁。

他自然不是什麼大宗門天賦很差的外門弟子,對方身藏魔氣也根本不可能飛升,這些話落在他耳中實在荒唐。

“元嬰初期的修士是不是門口攬客那位女子?”

“是。”

“那便好了。”唐玉斐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殷不疑理解不了唐玉斐話裏的意思,見她抽出腰間佩劍,竟是真打算這麼做了。

他微歎口氣,誠心勸道:“唐仙友,太過心善,不是好事。”

“殷仙友說錯了。”唐玉斐手執靈劍行至門邊,待推門而出的前一刻她神色認真地對殷不疑說道:“我並非心善之人。”

房內突然落靜,察覺對方的氣息已經遠去,殷不疑這才低下頭久久凝著手邊的杯子,似乎在思考一件令他困擾頗久的事。

唐玉斐直接從畫舫另一側跳了下去,她沒告訴殷不疑自己如今隻剩七成靈力,這些靈力用一分少一分,之後是根本不可能從元嬰修士手裏逃脫的。

她也沒想逃,因為就在剛剛,唐玉斐似乎確定了某件事。

於是她決定賭一賭。

畫舫一角,兩個小廝打扮的男人百無聊賴地盯著湖麵上燈火的倒影,金丹初期的修為讓他們將裏頭酒盞相碰和男女曖’昧之聲聽的一清二楚。或許是平靜持續了太久,他們已經有些懈怠,其中一個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兩位小哥,茅廁怎麼走?”

年輕嗓音帶著十足的慵懶自後方冷不丁響起。

“茅廁在裏麵,自己找去。”掏耳朵的小廝甚至沒有回頭,想隨口將人打發掉。

然而腳步聲卻離他越發近了。

“聽不懂人話是吧?”小廝怒而回頭,對上一張單純又燦爛的笑容。同時,他覺得腹間驟疼,隨後涼氣倒灌。

一柄劍不知何時已經洞穿了他的丹田。

“你......”

他身旁的小廝嗅到危險的氣息,幾乎是立即要有所動作,可耳畔又響起低而短促的三個字:“死的妙。”

短劍勢如閃電,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幾乎是瞬間就將他的丹田也捅了個對穿。

兩個金丹初期修士的身體軟軟地靠在畫舫的圍欄上,臉上還保留著生前的表情,眼神卻逐漸灰暗。他們扮作小廝幹了十幾年,第一次有人在孌仙閣殺人,死的就是自己。

唐玉斐未作停留,立即往另一側奔去。

這兩個小廝卻並不鬆懈,同樣的招式行不通,於是唐玉斐沒有打草驚蛇,她將手裏的劍丟入湖中。

“何人?”

察覺到有人靠近,其中一名小廝直接拔劍出聲喝問,另一個也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唐玉斐並未作答,手一揮,湖中揚起大片水珠,嘩啦啦朝他們拍去。

那二人自然受不了被人挑釁,身體皆亮起一抹光,靈氣護體,輕鬆就將水珠擋住了,並未沾濕衣袍。

“找死?”

小廝臉色驟冷,正要出劍教訓唐玉斐,卻不想被擋開的水珠灑落地麵後竟結成了冰,他一個踉蹌。而就是這瞬間的破綻,已經足夠高他一個小境界的唐玉斐殺死他。

身後嘩啦作響,方才被唐玉斐丟進湖中藏匿的靈劍飛出,朝他轟殺而來。

靈劍帶著勢如破竹的懾力穿透木板,同時釘穿對方的心髒,而針對另一個人織成的小劍網也已就緒,劍光墜落如流星,白光閃耀,沒有給出絲毫喘息的機會。

可另一個小廝似有什麼保命手段,劍光將他砍的遍體鱗傷,甚至斬斷他的右臂,卻讓他逃了。

唐玉斐暗道不妙,正欲追擊,一道洶湧磅礴的氣息突然而至,驚的唐玉斐立即改換招式,靈氣護體,換攻為守。

“膽敢鬧事者,死!”陰冷的女聲在唐玉斐耳畔響起,元嬰期可以短距離瞬移,那美豔女人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唐玉斐身側。

雖然早有準備,可唐玉斐還是覺得仿佛有塊巨石砸在了自己的胸口,將她打的倒飛出去,並連續撞毀了兩扇木牆才止住身形。

喉間腥甜,唐玉斐生生將其壓了回去。

“區區一個金丹中期,也敢不將我孌仙閣放在眼裏了。”美豔女人麵如寒冰,嫣紅的唇勾起譏諷的弧度,居高臨下地看著唐玉斐。

“好久沒聞到過這麼大的血腥氣了。”那雙狐狸眼微微眯起,“不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死三個人,倒也有幾分本事,那就賞你......將靈力都抽幹為我所用吧。”

最後一個字剛落下,人已經出現在唐玉斐近前,女人披帛如練,朝唐玉斐狠狠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