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神侍加入神殿是件重要的事,畢竟神侍在亞特蘭蒂斯是受人尊崇的工作,數量也少,所以為了唐玉斐的儀式,其他神侍們早早著手準備。
在瑪琪的督促下,唐玉斐一早就被催去洗澡編發,原主的黑發本因為營養不足而幹枯打結,在神殿內養了一段時間已經好了很多,如今也被編於腦後,同其他人一樣。
換上嶄新白袍,巨大水晶內映出女孩的麵容,雖然相貌未改,卻精神了很多,尤其那雙黑眸像是照進一束光,滿是亮堂。
“你還是第一個成為神侍之前就住在神殿的人。”瑪琪對自己的手法很滿意,捏了捏唐玉斐的辮子說道,“我們通過考核之後,隻有在儀式進行時才能見到大祭司,所以在這之前你就留在房間裏不要出去。”
唐玉斐點點頭,同時覺得有些好笑,或許是因為莊重的儀式都有相同的必備流程,梳妝沐浴還不能見到亞撒,莫名有種要成婚的荒謬感。
儀式進行的時間在中午,這時候太陽的位置最高,剛好在太陽宮正頂,光束自穹頂落下,披在巨大的太陽神像上,使得它看起來更加威嚴無比。
正殿內安安靜靜的,莊嚴又肅穆,神侍們立於兩側,瑪琪帶著唐玉斐轉從正殿大門進入。
太陽神腳底下,仍是一身金邊白袍的亞撒站在那裏等著唐玉斐,他穿上了曳地的披風,戴著額冠,正眼神溫和地看著她走來。遠遠看去,那身白袍微微炫目,幹淨聖潔的讓人不敢起任何褻瀆之心。
唐玉斐的目光落於他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一如地牢裏見到他時的那樣。人眼總是追逐於光的,而他溫溫柔柔的灑落,讓人想去觸碰,卻又覺得就這麼遠遠看著才是最好、就能感到溫暖。
這就是亞特蘭蒂斯人人尊敬的大祭司啊。
這一刻唐玉斐仿佛也成了神的信徒,於是雙腳不自覺地朝他一步步靠近,緩慢且堅定,直至走到他身前。
瑪琪微微躬身,退到一邊去站好,所有人都將目光落於他們身上。
“大祭司。”唐玉斐謹記瑪琪的囑咐,在亞撒身前虔誠地低下頭。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到亞撒溫和的聲音在她頭頂輕輕響起:“再低要看不見你的臉了。”
......唐玉斐心底因氣氛升起的莊嚴感被毀了,於是有些僵硬地把頭抬高了一些,然而視線仍然隻落於亞撒的胸口,於是她幹脆鼓起勇氣,仰頭看著他。
這一看恰好與灰藍色的眸子相撞,亞撒也正低著頭看她,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笑容。
這似乎不符合儀式流程的規定,瑪琪以為唐玉斐是忘了,有些擔心,不過她想,大祭司對她很好,應該不會不滿,而其他的神侍們則有些訝異。
“從踏進這裏的第一步起,你將成為太陽神殿第三十三位神侍,今後信奉太陽神,效忠亞特蘭蒂斯,愛護亞特蘭蒂斯的子民。”亞撒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正殿內響起,他的語速不急不緩,音量剛好能落在每個人的耳中。
“不可對神有忤逆之心,不可對國土有背叛之心,不可對子民有驕鄙之心。”他說到這裏微頓,看著她念出她的名字,“唐玉斐,你能做到嗎?”
不是被叫了許多年、意為塵土的阿芙拉,而是她喜歡的名字唐玉斐,漂亮的石頭。
唐玉斐心尖微顫,唇角抿出小小的弧度,黑眸誠摯地看著他,緩慢地、清晰地、堅定地說道:“我能做到,我對太陽神起誓。”
“我會愛護亞特蘭蒂斯的子民。”
“我會忠於亞特蘭蒂斯。”
“我會信奉太陽神,信奉......大祭司您。”她仰著頭,微微放低了音量,眼中的方寸天地裏滿是碾碎了的陽光,幹淨又純粹。
其他的神侍們個個驚訝非常地看著她,亞撒也微微一怔,可唐玉斐隻認真專注地看著他,那一瞬間他竟然忘了接下來該說什麼,一向從容的大祭司微微有些狼狽。
半晌,他才按著潛意識抬起手,原本隻需要虛虛抬著,唯獨這次實在地落在了神侍頭上。
他輕柔地撫了撫唐玉斐的頭頂,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儀式結束,唐玉斐正式成為太陽宮的神侍,繼續陪在亞撒的身邊做記錄工作。
“大祭司,瑪琪說了,儀式是成為神侍必不可少的部分,不然有些神侍不會在意我的,謝謝您還記著。”唐玉斐跟在亞撒的側後方,笑著對他說道。
原本按照原主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走進內環、成為神侍,而一開始亞撒將她留在身邊也隻是為著占卜的結果和更好的看著她,誰想到最後考核沒考,儀式卻還是補上了。
“嗯,每個神侍進入神殿都需要儀式,代表得到我的認可。”
唐玉斐加快腳步,抬著頭看他,故意反問道:“那大祭司,您剛剛才認可我嗎?”
亞撒看她一眼,輕笑:“當然不是。”
“那考核呢?大祭司您後來會不會讓我把考核也補上?萬一我不能通過怎麼辦?”
“不會,不管是新型子彈還是‘合金’,對現在的亞特蘭蒂斯都是不小的幫助,沒有考核比它們更有分量。”
“其實我做了小小的謝禮。”
“是什麼?”亞撒垂眸看向她,微微好奇地問道。
於是唐玉斐很寶貝地將一塊小小的、黑色的東西取出來遞給他:“就是這個,我昨晚做了很久,希望大祭司您可以收下。”
亞撒伸手接過,他看出這是從外環帶回來的那塊黑金屬片,確實是熔合失敗的合金,隻有這麼一小塊也不能用於製作什麼東西,所以送給她了。
原本不規則的形狀已經被打磨光滑平齊,形狀更小,宛如一塊小小的銘牌,四角很細心地磨圓了,不會傷到人。
這上麵刻了一些字,分別用了三種不同的語言,亞特蘭蒂斯語、中文和英文。
亞特蘭蒂斯語寫的分別是亞特蘭蒂斯和他的名字,他能認出來,而下麵一行的中文和英文似乎也有他的名字,卻又不太對,亞撒看不明白。
“大祭司,第一行是我刻的三種語言的‘亞特蘭蒂斯’。”唐玉斐湊過來解釋道。
“那第二行呢?這是什麼?”亞撒指著其上一處問道。
之前她寫過他的名字,Asa,亞撒,他還記得,可這裏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Asa’s,亞撒的。
“英文在後麵加上這個符號和這個字母,就代表這個東西是大祭司您的啦,中文也是一樣的意思,這個銘牌現在屬於大祭司了。”唐玉斐笑眯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