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太太霍然起身,滿臉不敢置信,語氣微顫:“你......你真的有辦法對付妖怪嗎?”
神渡綾彎唇一笑,仍是那句萬年不變的廣告詞:“心想事成事務所無所不能套餐齊全售後完善,絕對包您滿意。”
盡管高橋先生還是有些猶豫和狐疑,可高橋太太顯然已經信以為真,或者說不打算放過任何可能了。
她又看了一眼身後無菌病房內的孩子,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樓下的情況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吧,住院部的火警鈴總是莫名其妙被觸發,一開始誰都以為是火警鈴壞了,可是換過一個後還是會響,監控根本沒有拍到煙霧之類的情況。”
高橋太太說道這裏,臉色有些緊張:“醫院的安保加強了,原本我們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半個月前我親眼看到那團煙霧纏著我們依子,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間,可我確定我看見了!”
又是煙霧?唐玉斐微微皺眉,目光微轉,望向病床上的女孩。高橋太太口中的依子,大概就是指她吧。
“我們依子在一年前遭遇火災,身體嚴重燒傷,根本無法離開這個病房,我們一度懷疑是火中的妖怪一直在纏著她。”高橋太太說到這裏,臉上的疲憊和愁苦之色更甚,高橋先生起身扶著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依子已經再承受不起任何折磨了,她這一輩子......”高橋先生麵色沉痛,接過妻子的話頭:“在你們之前,我們請過幾個這方麵的專家,可都是無功而返,說實話,我們都已經無法抱有希望了。再這麼下去,我們隻能安排依子轉院。”
神渡綾安靜地聽完,終於開口:“恐怕不行,就算轉院,你們口中的妖怪也會跟著她。”
“什麼?”高橋太太驚呼,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滿眼驚慌,“怎麼會這樣?”
“我能替你們解決麻煩,前提是請你們暫時離開這裏。”神渡綾又補充道,“不過放心,我們無法進病房,不會傷害依子。”
高橋夫婦僅互相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選擇站起身,隻不過從表情也能看出對神渡綾抱有的期待並不大。
“老板,你有什麼辦法找到妖怪嗎?”唐玉斐壓低聲音問道,高橋夫婦離開後,十七層更是安靜的可怕。
“幫我疊紙鶴,越多越好。”神渡綾從口袋裏取出一遝白紙,分了一半交給唐玉斐。
兩人花了十幾分鍾時間將這遝白紙折疊完畢,唐玉斐看著神渡綾在空中虛畫了五角星陣,紙鶴們竟然拍打著翅膀起飛,接著四散開飛走了。唐玉斐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她被神渡綾扯進對麵的陪護室,掩上了門。
“噓——讓紙鶴去找,我們守株待兔。”神渡綾的臉湊的極近,豎起的食指幾乎是貼著兩人的唇擋在中間,睫毛差點打架。
唐玉斐往後退了半步,提醒道:“老板,左眼的美瞳歪了。”
“哦。”神渡綾抬頭撥美瞳,唐玉斐則從門縫裏偷看,恰好能看到病房內的依子。
神渡綾將下巴壓在唐玉斐頭頂擠她,也露出一隻眼睛,小聲嘟囔道:“讓我也看看,你下去點。”
於是唐玉斐往下俯了俯身,神渡綾的下巴卻隨之而來,壓得更狠了。
“......老板,你到底有多矮?”
“是你太高了,再下去一點。”
再撅屁股就要撞到你了好嗎:)冰冷無情的殺手唐玉斐選擇站直身體,撞上神渡綾的下巴:“老板,為什麼不能你在下麵?”
神渡綾的牙齒咯嘣咬合,他捂著被撞麻的下巴挪到旁邊去,滿臉痛苦又含糊不清地要說話:“你居然......”
“噓,有動靜。”唐玉斐一把捂住他的嘴,視線還沒有離開門縫。神渡綾隻好強忍生理性淚水湊過來看,玻璃板前自四麵湧來絲絲縷縷的煙霧,彙聚成為一大團,最後竟然緩緩變成了一張人臉。
“居然真的在這裏。”神渡綾目光微凜,沒人看到,方才四散離開的紙鶴們拍打著翅膀飛回來,四麵八方將這張人臉包圍了,像是織就一張細密大網。
人臉劇烈翻滾著,似乎在掙紮,
神渡綾哐當拉開門,差點撞到唐玉斐的鼻子,他頗有些得意地對那團煙霧說道:“你逃不掉的。”
然而下一刻就被打臉了,那張人臉轟然消散,再次化為絲縷煙霧從紙鶴縫隙間湧出,擺脫禁錮後變回人臉對著神渡綾衝了過來。唐玉斐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往後扯了幾步,那張人臉擦過他,從陪護室的窗戶出去,往下翻滾逃匿。
“不講道理......”神渡綾剛站穩,剛要抱怨兩句,然而唐玉斐已經鬆開他,快步躍上窗戶翻了下去,神渡綾瞳孔微縮,脫口而出:“玉子!”
這裏可是十七樓,有實體的妖怪摔下去會如何?!一個沒有任何妖力的妖怪,跑這麼前麵做什麼?
神渡綾追著跑至窗邊,緊皺著眉毛往下看去,高樓底部仍是紅藍光閃爍的救護車和人群,不見他的式神。
唐玉斐當然沒有跳樓,她從十七樓險險躍進十六樓,落地在某病房的陽台,伴著病房內病人們驚愕的目光跑到走廊,恰好看到走廊頂上有層煙霧迅速飛過,從拐角過去了。
十六樓是普通病房,人有些多,不利於行動,有些棘手,而當唐玉斐追到安全出口的樓道時,那團煙霧不見了。
樓梯下窗戶大開,有風絲絲縷縷地吹進來,唐玉斐站在樓梯口,糾結該是往上走還是往下走。
這團煙霧真麻煩,還是讓神渡綾再想辦法找吧,唐玉斐這麼想到,正打算回去,誰知剛走到背風處,煙霧卻不知從哪裏突然湧出,將她包裹其中。
一股無形壓力傳來,仿佛有牆壁擠壓著身體,唐玉斐邁出幾步,那團煙霧卻如影隨形,她的脖頸處浮現兩隻大手,狠狠地掐著她。
“又是陰陽師,你們還要來多少次?”耳邊竟然響起一道陰冷的男聲。
唐玉斐呼吸困難,窒息的難受,眼前灰茫茫彌漫。她試圖自救,卻駭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觸碰那團煙霧。
脖子上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大,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唐玉斐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下方大開的窗口,心一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窗邊,打算再跳一回。
都要墜樓了,總不會再纏著她了吧?唐玉斐心中冷哼,然而她剛爬上窗口,衣服被人狠狠一拽,又從窗沿往後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