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玉斐發現自己被丟下的時候,那張粉色的大床上歪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個姑娘,一個個被灌的醉意熏熏,呼嚕聲打的震天響,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嗆鼻的酒味兒。
不用說,赫連玉書這廝自己盡興後就溜了,再一次將她拋在了腦後。
唐玉斐短暫的氣惱後猛然反應過來——她自由了!
想到再也不用受赫連玉書威脅,唐玉斐的心底一陣歡呼雀躍,打算挑個適合修行的地方好好修人身。畢竟她現在實在是太弱了,根本沒有攻略男配的資本,反正赫連玉書命長,她就是修煉個幾百年上千年都沒問題。
房門虛掩著,唐玉斐激動地竄了出去。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她剛出門就竄到了一隻小腳上,小腳的主人驚叫了一聲:“哪裏來的兔子!”
這一聲驚叫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唐玉斐悲催的發現僅這麼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好多腳往她身邊聚攏,對她這隻可憐的小u0027白兔發出滿滿的惡意,她隻好上躥下跳,拚命地躲避,四條兔蹬的飛快。
“快抓這隻兔子!”
“它往嫋嫋的房裏跑了!”
“別讓這畜生打擾了老爺們的興致!還不快去逮?”萬花樓的老u0027鴇帶著一眾小廝氣勢洶洶地出來了,指揮著他們去逮兔子。
“哎呀你們都悠著點兒!這好像是赫連公子的兔子!”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萬花樓內的人猶豫了片刻,隨後對“赫連公子的兔子”爆發出更大的熱情。唐玉斐心裏媽賣批,專挑女孩子的裙底鑽,千難萬難的逃出了這萬花樓。
她以為遠離赫連玉書就可以過的好一些,卻忘了對於溫馴無害的兔子,任是誰都會想上來欺負一手。她躲避了路邊孩子的石塊,躲避了乞丐的追捕,卻被街頭川菜館的師傅揪住兔耳朵,丟進了後院的兔籠子裏。
身邊又擠滿了暖融融臭烘烘的小短腿,唐玉斐欲哭無淚,得到了血的教訓——兔子不配有自由。
這川菜館的師傅一天要宰十多隻兔子,可見生意之火爆,而這命運很快落到唐玉斐的頭上。當他打開兔籠子要抓唐玉斐的時候,她左擠擠右擠擠,就是不肯讓他抓到,可惜籠子就這麼點大,唐玉斐又被他一把攥住了兔耳朵。
媽的,她好歹也是隻修行兔子,死在川菜館比死在赫連玉書手裏還要憋屈。一想到這點,唐玉斐含恨催動體內少的可憐的一縷靈氣,全部都彙集到兔耳朵上去。
下一刻她就如願被猝不及防的川菜館師傅丟了出去,還罵道:“妖怪,這兔耳朵怎麼怎麼燙?”
唐玉斐砰地撞在牆壁上,覺得自己被砸出了內傷,卻還是頑強的撐著一口氣想找機會逃出去。然而她剛有動作,肚子又被狠狠飛了一腳,踹的她口吐鮮血,胃部痙攣。
川菜館師傅還在罵罵咧咧,唐玉斐貼著冰冷的牆角無法動彈,眼前一陣陣發黑,意識模糊,氣若遊絲,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內出血,看來這回小命是真的保不住了。等她回到現實世界,一定要好好投訴一番這坑爹的隨機係統!
可就在這時,髒汙的後院內突然華光一閃,憑空多出一個姿容絕世的紫袍男人,他隻輕輕一揮手,凶神惡煞的川菜館師傅就倒飛出去,重重磕向牆壁後昏死了。
唐玉斐還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覺了,可那男人毫不客氣地將重傷垂危的她提了起來,目露嫌棄和鄙夷:“本大人還沒收過這麼弱的玩物,要讓人知道豈不是臉都丟盡了。”
死人渣!唐玉斐氣急攻心,兩腿一蹬,徹底昏死了過去。
等再有意識時,不是係統機械的聲音,也不是小秘書的呼喚,而是體內難以忍受的灼燒感和痛感,唐玉斐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肌肉在撕裂重組,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每個細胞都叫囂著疼痛。她想暈回去,偏偏意識是無與倫比的清楚。
這樣的折磨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等到唐玉斐睜開眼睛時,覺得自己已經身處天堂。
“你醒啦?”圓盤大臉湊到她麵前,浣熊精的小眼睛眨啊眨。
唐玉斐虛弱地開口問道:“我還活著?”
隨後她大驚:“我怎麼能說話了?”
“大人賜了你一枚靈果,如今你生生提了五百年靈力,已經修成人形了。”浣熊精解釋道,隨後露出十分羨慕的神色:“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那靈果對我們這樣的小妖精來說千金難求,回頭可要好好感謝大人。”
浣熊精囉嗦極了,說了半天唐玉斐卻隻清楚的聽到一件事:她有人形了!
難道之前受到的折磨都是因為那靈果嗎?唐玉斐再顧不上身體的難受,一骨碌坐起來,在看到久違的兩手兩腿後十分激動,嚷嚷著讓浣熊精拿鏡子來。
然而浣熊精麵露難色,糾結地說道:“你確定要鏡子嗎?”
“當然了。”唐玉斐點頭,她可是女妖精,對自己的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在意。
“那你一會兒看到自己的臉,千萬要保持冷靜。”
浣熊精說罷抬了塊圓鏡舉到唐玉斐麵前,唐玉斐興衝衝地往裏看去,鏡中清晰地印出了女子的麵容,小臉素淨乖巧,大眼睛溫溫柔柔,跟那天在寒池中映出的容貌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
唐玉斐看到自己頭頂兩隻白裏透紅的兔耳朵,宛如兔女郎一般的扮相讓她的表情如遭雷劈。
“這是什麼?”她抬手顫顫巍巍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浣熊精有些憐憫地說道:“大概是一部分靈力轉去修複你破損的身體,所以化形的不是很成功,兔耳朵沒能消掉。”
唐玉斐一把攥住浣熊精的衣襟,眼淚汪汪:“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它消掉?”她今後難道一直要頂著這玩意兒見人嗎?!
“別擔心,再修行個百八十年,等到你將體內的靈力完全煉化後就能消掉耳朵了,反正對我們妖精來說幾十年不過彈指間。”浣熊精好心安慰唐玉斐,哪知唐玉斐的臉色更垮了,難道她還要頂著這兔耳朵幾十年嗎?好羞恥......
她咬牙:“有沒有更方便快捷的辦法?”
“有倒是有。”浣熊精被她纏的沒辦法,於是說道:“你可以找個修為高深的人替你消去這耳朵,比如我們大人,這對他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赫連玉書?唐玉斐覺得人生無望了,赫連玉書哪來這樣善良的心地,還不如她老老實實修煉來的靠譜。
好在唐玉斐是個樂觀的人,想想自己好歹是有了人身,總算不用再做柔弱的兔子了。
浣熊精見她想通,拍著她的肩膀鼓勵:“萬灤山靈氣充沛,你要是修行勤奮一些定用不了這麼久,況且你要是將大人服侍的好了,大人一高興說不定就願意幫你這個忙,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等等,服侍?我為什麼要服侍那狐狸?”唐玉斐震驚。
“什麼狐狸,要叫大人。你知不知道在這萬灤山有多少小妖精以能服侍大人為榮?你該開心才是。”浣熊精不滿地說道,滿臉孺子不可教也:“況且大人賜你這麼大的恩情,你當然要寸草銜結,感恩戴德。”
受了好長一通批評教育,唐玉斐如今心不甘情不願地捧著一壺蜜露酒往桃林送,浣熊精塞給她一張地圖,要她早些熟悉萬灤山的地形,這樣才能做個合格的侍仆。想到一顆靈果買走了她後半生的自由,唐玉斐都不知道活著是喜是悲了。
冤孽啊!
她一路默記浣熊精臨時囑咐她的要點,譬如見到大人態度一定要恭敬,不能直視大人,不能對大人出言不遜,大人永遠是對的,大人要是錯了那就參考第一條雲雲。
同時,唐玉斐還被迫了解到許多赫連玉書的生活癖好,比如他酷愛睡懶覺,每日中午起床後就去暖池沐浴更衣,閑著沒事偶爾會去體察萬灤山民情,興致一來就在桃林坐坐喝壺小酒,用晚飯前要先看著寵物吃飽。可惜那隻黑虎讓他殺死了,赫連玉書最近就少了這份樂趣。
唐玉斐聽著聽著,深覺這浣熊精實在是被赫連玉書洗u0027腦太深了。更可怕的是,每當他提到赫連玉書時,眸中發出的真切崇拜的光芒毫不摻假,這就讓唐玉斐覺得赫連玉書不去當傳銷頭子都可惜。
不過那靈果倒是貨真價實的寶貝,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靈力充盈,體力視力聽力是從未有過的好。隻可惜她沒修習過功法,空有一身靈力啥也幹不了,看來她今後真要巴結巴結死狐狸,畢竟人家是個貨真價實的仙,好東西肯定不少。
剛踏進桃林,唐玉斐就聽到了女子的嬌笑聲,還不止一道。得虧她已經熟知這狐狸的劣性,心情很淡定。
不遠處一顆大桃樹下,赫連玉書閑散地坐著,身邊纏了好幾個女妖精,正同他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而他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唇角是似有似無的笑意,目光看似專注,更像是在出神,顯然沒聽人家在說什麼。
唐玉斐一踏入某個範圍,那些女妖精話也不講了,目光帶刺地看向她,麵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