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玉斐帶著賀卡滿心歡喜地往回跑,她才發現沈守意居然一直追在她身後,他撐著傘走的慌張,pharos在他身前焦急地叫個不停。
“沈先生,我......”
她興奮地舉著手裏的賀卡跑向他,可話未說完,已經被擁入一個冰冷潮濕的懷抱。沈守意緊緊地抱著她,箍在她腰間的手是這麼用力。
“我找到你給我的賀卡了。”唐玉斐伏在他肩頭,湊在他耳畔開心地說道。
“不重要了。”沈守意的嗓音有些嘶啞,隻是用力地抱著懷中嬌小的身軀。她跑走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那張賀卡一分不值,它哪裏值得小姑娘這麼拚命的去尋找?
雨勢大的讓他心驚,她卻將傘交給了他。他和pharos慌張追了她半天,心裏原有的情緒早就消弭的一幹二淨,唯餘擔憂和心疼。
一想到她因為自己淋了這麼久的雨,他就揪心的疼。
“回去吧。”盡管知道自己的外套也已經濕透,可沈守意還是執拗地脫下來將她裹進去,把傘也塞還給她。
可下一刻唐玉斐又將傘舉回他頭上。
沈守意隻猶豫了一瞬,伸手將她橫抱了起來,嚇得唐玉斐一聲低呼。
“這樣就不用推來讓去了。”
沈守意態度有些強硬地說道,剛打算邁步,唐玉斐立即小聲提醒:“沈先生,花。”
在雨裏淋了這麼久,想來已經凋零的不成樣子了,沈守意隻好柔聲安慰她:“不要了,我再買一束還你。”
“不行,這是沈先生第一次送我花。”唐玉斐扯了扯他的衣領,很固執地說道,無論如何她也要拿回去。
小姑娘執意要取,沈守意隻好依她,讓她一手打著傘一手捧著濕透的花乖乖待在他懷裏。
兩人帶著一隻同樣濕透的拉布拉多回到了沈守意的宅子。
pharos在門外甩水,唐玉斐卻直接被放到了沙發上,怕弄髒沙發的她立即跳起來:“沈先生,我住的不遠的。”
“雨太大了,先去洗個熱水澡。”沈守意顯然不肯放她一個人回去,他怕小姑娘會生病。
“可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沈守意似乎是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沉默了半天才說道:“先穿我的。”
唐玉斐想著反正他也看不見,於是順從的接受了這個提議,接過他遞來的衣服進了浴室。
沉在熱水中的感覺令她舒服的直歎氣,渾身毛孔都打開了,冰冷的皮膚逐漸溫暖了起來,唐玉斐差點兒不願意離開。
沈守意的襯衫很寬大,一直垂到她的大腿中部,她將袖子挽了三節才方便行動。唐玉斐在鏡子前看了半天,裏麵倒映出的女孩顯得嬌小玲瓏。她突然想到,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男友襯衫嗎?
當她推開浴室門的時候沈守意已經衝澡完畢,此時正穿著淺灰色的居家服在給pharos擦毛發。他半幹的黑發還淌著小水珠,順著脖子滴在V領露出的漂亮鎖骨上。白皙的臉上氳著一層粉色,白裏透紅的模樣實在有些......誘u0027人。
咽了咽口水,唐玉斐這才走到沈守意身旁蹲下,小聲說道:“沈先生,我可以順便給pharos洗個澡。”
“pharos不願意洗澡。”沈守意無奈地說道,將毛巾搭在pharos身上後抬手摸了摸唐玉斐的頭發,果然一手水漬,“吹風機已經放在茶幾上了,不要著涼。”
唐玉斐看了一眼pharos,開始撒嬌:“沈先生,你能不能幫我吹頭發?”都幫pharos擦毛了,捎帶她一個不過分吧?她可沒有要爭寵的意思。
沈守意怔了怔,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接著就聽到小姑娘歡呼一聲,已經跑去沙發乖乖坐好了。
他揚了揚唇角,走過去打開吹風機在手上試溫度,直到風變熱了才移到小姑娘的頭發上。
她的頭發又長又濃密,沈守意生怕會燙到她,吹得很仔細。指尖穿過她的發間,感受著頭發變幹變溫後的柔軟順滑,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顧一個大型pharos。
唐玉斐舒服地眯著眼睛,沈守意的指尖擦過頭皮的時候帶起一陣酥u0027麻,讓她忍不住抖了抖,卻又樂在其中。
連吹頭發都這麼溫柔,她忍不住再一次暗歎道,原主真是不知好歹。
隻是享受了一陣後吹風機就關上了,沈守意柔和的聲音響起:“已經幹了。”
“沈先生,你的頭發還沒幹,我幫你吹。”唐玉斐於是取過他手中的吹風機,一邊說著一邊強硬地將沈守意按在沙發上,這種親密的時刻可不多得。
沈守意沒法,隻好乖乖坐著讓她擺弄,任由她將自己的頭發吹得亂糟糟,惹得小姑娘哈哈大笑。
見雨勢暫時還沒有要小的意思,唐玉斐趁著沈守意離開小心吹幹了賀卡,然後滿懷期待的打開,看到的卻是一排糊的不成樣子的鋼筆字。
竟然被水泡糊了,唐玉斐呆呆地看著它,一時無語。
她抓耳撓腮的想辨認出這一團團的是什麼東西,卻隻能分辨出“你”、“我”這樣簡單的字。
這張賀卡寫的到底是什麼?!唐玉斐覺得自己要抓狂了。
恰好沈守意端著一杯熱牛奶走來,唐玉斐委屈兮兮地問道:“沈先生,你給我的賀卡被水泡糊了,你可不可以親口告訴我你寫了什麼?”
看不清了?沈守意心裏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將牛奶遞過去:“把牛奶喝了。”
“你先告訴我這張賀卡寫了什麼。”小姑娘滿心期待的聲音響起。
“......”頭一回寫這樣的話,要他讀出來,他怎麼好意思?
“看不到就算了吧。”他隻能這麼說。
“這怎麼行,沈先生你告訴我不好嗎?”唐玉斐不依不饒。
可這次不論她怎麼央求,沈守意都不肯開口。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懊惱,耳垂泛起淺淺的粉紅色。半晌,他才幹巴巴地重複道:“先把牛奶喝了。”
可小姑娘賭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什麼牛奶。”
唐玉斐生悶氣,徑直起身走到一旁的酒架前取出一瓶伏特加,打開後給自己倒了半杯。她現在都快好奇死了,那張賀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什麼沈守意就是不肯告訴她?
她抬眸瞄沈守意,見他還幹坐著,哼了一聲將半杯豪飲下肚,毫無情調可言。
酒是好酒,可她現在沒心情,於是坐到另一座沙發上跟pharos玩耍,不肯再搭理沈守意了。
知道小姑娘在生氣,沈守意滿心無奈,可安慰的話卻說不出口。一想到自己要親口說出那句話,他就覺得自己在當麵表白。想到這裏,沈守意再次陷入無措,分明自己不久前還以年齡為由拒絕了她。
他現在突然有些後悔了。
不知道糾結了多久,等到沈守意回過神來才發現客廳裏已經沒有了吵鬧的聲音。
他有些緊張地輕喚:“唐小姐?”
回應他的是pharos的叫聲,同樣很輕。
他循著聲音走去,隨後聽到一道平穩輕緩的呼吸聲,手也搭上了一條溫暖柔軟的胳膊。突然的觸感讓沈守意嚇了一跳,立即縮回手,隨即反應過來小姑娘好像是睡著了。
鼻尖傳來一股酒香,他想起小姑娘拒絕了牛奶喝悶酒的事,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俯身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手心直接接觸她的皮膚令沈守意心跳加速,卻還是保持鎮定地將她抱到自己的房間放在床上。
剛將被子蓋過她的肩頭,沈守意清晰地聽到她嘟囔了一句:“小氣鬼。”
還以為她突然醒了,沈守意的身體驟然僵硬,可床上的小姑娘半天再沒有別的動靜,唯有輕淺的呼吸聲均勻響起。他這才鬆了口氣,知道剛才的是夢話。
有這麼生氣嗎?睡著了還在怪他。沈守意有些尷尬,小心地坐在床沿,生怕會吵醒她。
他想起小姑娘將那束玫瑰花拆開後挑挑揀揀,特地分出了完好的一堆,用剪刀修剪了一番後尋到花瓶放進去。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沒理由的覺得那一定很漂亮。
當時他不解地問她為什麼要把花放在他這裏,小姑娘卻狡猾地說下次他送她的花就可以放到她家的花瓶裏去了。
繞了半天,原來是希望他繼續送她花。
他沒有說,其實他心裏很願意每天都送她一束新鮮的玫瑰。
沈守意微歎了一口氣,指尖順著她的頭發輕柔地撫上她的頭頂,掌心感受著柔軟的發絲,他輕聲呢喃:“不是想知道我寫了什麼話嗎?我現在告訴你,明天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我沒有給女孩子送過花,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女孩子表露心情,我的語言很拙劣,可全是真心實意。”
“失去這雙眼睛前我曾見過陽光,見過世間許多燦爛又美好的事物。原本我一直覺得我比其他盲人要幸運,至少我不需要靠想象和猜測,直到我遇見你。”
“唐家的小丫頭,我不知道你是何模樣,但我想你應當是彩虹一般絢麗的人,那是我認為的最漂亮、最豔麗的驚喜。”
認識你之後我迫切的渴求更多,妄想能見到你的各種模樣,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個這樣貪婪的人。
沈守意說罷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黑暗中沒有再言語。
他無法看見原本睡著的唐玉斐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