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雅菲爾說出這句話後,任元浩足足的沉默了十數秒,這一度讓她以為,身側的男人是被著條河的風景、還有乍起的風給吸引住了。
“嘯天?”
直到雅菲爾看到任元浩的臉變得頗有些癡傻,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似乎陷入到某個不切實際的夢裏。
任元浩足足又愣了四五秒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答道:“對不起,剛才想到了一些頗覺美妙的事,所以~”
“不需要道歉,畢竟到了這裏,都是需要一些美妙的回憶才能活得下去。”
雅菲爾同樣也陷入了某個回憶,亦或是屬於她的白樺林,亦或是那些她想要融入,而始終沒有融入的踢毽子、跳皮筋的美妙遊戲。
“我在想,如果當時沒有跟隨我的爺爺搞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現在的我,會不會過得不一樣,不,應該說過得更開心一點,或許,當時我勇敢一點,跨過那座橋,融入他們的遊戲,說不定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雅菲爾此時就像站在回憶的分岔路口,一條是既定的、已經規劃好的獨木橋,一條則是充滿陽光但卻彌漫著大霧的康莊大道。
可是,這樣的回憶、遐想沒有半點意義,上帝給了你兩條路,當你興致勃勃的跨入其中一條路的時候,其實也就跟另外一條路,分道揚鑣,永遠也不可能有回頭路可以走,更是永無交集。
“所以,你現在是後悔了?”
任元浩試探性的問道。
“後悔?不,我覺得毋寧說是後悔,不如說是對未來的恐懼。”
“怎麼說?”
“因為,我原本選擇了這條路,以為前麵有著我的爺爺幫我領路,至少能夠掃清障礙,讓我能夠看得見迷霧裏的狀況,甚至是迷霧盡頭的風景,可是,我發現我錯了。”
雅菲爾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她努力的站起身,傾身靠在河堤欄杆上,以流水照鏡,想要看清楚自己的臉。
可是,水裏不知道是因為有蚊蚋或是其他的生物,水麵時不時的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更是將她的那張臉蕩漾得撲朔迷離。
天高雲闊,月色疏淡,倒是難得的曠達怡情,可是,兩個陷入回憶的人,總是容易把美妙的夜晚變成暴風雨。
“你知道嗎,我現在對於未來,完全是迷茫的迷惑的,我每次想要停下來,想要檢視自己,卻發現身後一直有一雙手不停的推動著我,讓我不停的向前,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時鍾的秒針,自己的行動,完全由咬合完美的齒輪推動,機械而又無趣。”
雅菲爾大概是覺得身側的男人和其他男人不一樣,所以,才敢在他麵前表露心跡,才敢把這些不敢對自己爺爺說的話,說給他聽。
“每個人其實都充當著鍾表的齒輪或是時針,鍾表機械而規律,就像是這個社會,它驅動著整個社會,而人就是齒輪或是時針,齒輪如果追求自由,便會使得時針無法正常運轉,而打破這個規律的人,便會被鍾表師傅拔除,直到鍾表再度恢複正常。”
“你的意思是說,一旦有人想要跳出這個規則,打破齒輪的運動軌跡,可能就會對目前的環境造成危害,就會被人剔除,對嗎?”
任元浩點了點頭,“所以,人們即使不喜歡條條框框,不喜歡規則,可依舊選擇遵循,起碼,那樣能夠讓他們覺得時光靜好,歲月安穩。”
“可我,不想做那根循規蹈矩的針,我要~”
“噓~”
任元浩示意她停止,那樣的話,太過悖逆,更重要的是,他感知到了有人在靠近。
而且,這個人,很強!
數秒鍾後,雅菲爾也聽到了淺淺的腳步聲,不,這個腳步聲她很熟悉,一深一淺,一重一輕,來人是個跛子,而跛子身後,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
“爺爺,你怎麼舍得過來?”
雅菲爾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爺爺會過來,一時顯得有些局促。
“菲爾,看來今晚你的心情不錯,這位是?”利威亞很快便把目光轉移到任元浩的身上。
與此同時,任元浩的目光與利威亞博士身後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人的瞳色,猶如萬載寒冰,透著森冷而肅殺的氣息,同樣,這個人,是任元浩除了那個小巷子裏的老乞丐外,看到過的最強者!
“哦,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今天的新人王。”
雅菲爾有些局促不安的介紹,仿佛爺爺的瞳光可以看穿一切。
“新人王?”
利威亞的眸光顯得更加老辣深沉,“才一天,就能從E級直接進入A級區域,看來新人王這個稱號,你配得上。”
任元浩拱手,正要答話,不料,一股恐怖的威壓直接罩頂而來!
這是利威亞身後的男人發出來的,而且,隻是針對任元浩一人。
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最好不要太過反抗,即使自己能夠抵擋這股威壓。
任元浩的麵色鐵青,右手死死摁在欄杆之上,身體微顫。
“維特斯,適可而止吧。”利威亞搭了搭維特斯的肩膀。
少時,維特斯的威壓才從任元浩身上撤去,任元浩這才假裝自己呼吸困難的模樣,死命壓迫著胸腔,汲取氧氣。
“雅菲爾,真沒禮貌,還不快見過二王?”
利威亞瞪了雅菲爾一眼,雅菲爾才不情不願的打了個招呼。
維特斯仿佛隻有看向雅菲爾的時候,麵上才有了淺淡的笑意,同時跨步上前,將手中的一個首飾盒交到雅菲爾手上。
“送我的?”
維特斯點了點頭,“打開看看?”
雅菲爾會意,打開的一瞬間,隻見光華如利劍般夭矯而出!裏麵竟是一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像你這樣的女人,就該和夜明珠一樣,內斂的時候,沉靜如水,綻放的時候,如漫天星河。”
維特斯帶著極為紳士的眼神看向雅菲爾。
——臥槽?這特麼是八王老二?這麼會說話?這麼會撩?
任元浩雖然麵上依舊裝作難受至極的模樣,其實那點威壓,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