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浩心頭一顫,突然能明白那隻山魈的意思了——他既然救不了母山魈,便寧願讓他們一行人給它陪葬!
他把這一想法全盤脫出,兩女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沈蘭妮才咳嗽了兩聲,說道:“既然已經是這樣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先去找到刻字人的棺槨才是。”
“沒錯,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或許早就想到,用蠱毒飼養山魈保護這裏,時日一長,必定會衍生出各種可能性,而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監守自盜,這山魈的智商可不低,或許在它們心中,這就是一場永無休止的噩夢,所以,它們認為,隻要破壞了妖樹,一切詛咒的來源便消失了,然而,山魈沒想到,這株妖樹曆經千年,早已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因此靠近妖樹的時候就著了道,再也無法從這裏出去。”
任元浩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所以,刻字人所說的有緣人,已經料想到了山魈會把我們當做活人祭品,來給母山魈陪葬,因此才寫下有緣人三個字,當真是料事如神。”
“所以,老神仙也料定我們能找到他老人家的棺槨了?”
“嗯,我就是想說這個。”
任元浩其實完全是在胡扯,為的就是穩定軍心。
而此時,沈蘭妮說道:“既然石碑上並沒有提到妖樹的副作用,我覺得你還是先顧著自己,把隱疾治好了再說。”
“對啊,這才是我們來這裏的最終目的,找棺槨這種事,就交給我和蘭妮姐吧。”楊淩雪的臉上終於露出淺淺的笑意。
“把那個姐字去掉好嗎?”沈蘭妮搖了搖頭,便打著手電,圍著諾大的洞窟邊緣開始逐步檢查。
任元浩收斂心神,再度踏入龜裂幹枯的地麵,他亦步亦趨的走向妖樹,一片又一片的以樹葉祛除身上拳印留下的頑疾。
也不知過了多久,任元浩興奮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兩道拳印已經完全解除,正興奮間,他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妖樹的枝幹,東北方向的那一部分要濃密細長一些,而另一邊則要短上一些,就像是沙漠裏的胡楊,隻會朝著有水的方向延伸!
任元浩本就生長在一個封建思想特別嚴重的農村,對於葬禮風俗、風水堪輿之術,倒是有所涉獵。
此時,他沉聲呢喃:“所謂風水,得水為上,藏風次之,這個水嘛,洞穴外已經有了,不過,聽大巫祝說過,如果墓穴之中有活水存在,那便是所謂的龍眼,是真正意義上的風水寶地,而山中多有暗流,如果我是那個老神仙,一定會選擇有暗流經過的地方安放棺槨!”
結合妖樹枝幹延伸的方向,任元浩立馬將手電光射向東北角。
“兩位大小姐不用找了,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
兩女順著任元浩的手電光看去,當即意識到他想說什麼,楊淩雪歎了口氣道:“那裏我剛剛找過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話說,你身上的傷~”
“已經沒事了,這顆樹當真是神奇無比,可惜這些葉子一離開樹枝,便會化成飛灰,倒是可惜了。”
任元浩傷勢已然好了七八成,不過,身體各項屬性不知恢複到何種地步,心下又有些擔心葉蘭,當下疾步掠至樹枝指向的山體前。
兩女隻見他時不時地用手拍擊山壁,時不時又借助手電光朝山體頂部看去,也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正心下疑惑,卻聽任元浩低語。
“紫氣東來,銜龍氣而乘奔禦風,巒頭坐屏,分二龍各歸南北,渺渺雲氣,凝而不散,往複不絕……”
楊淩雪聽得雲裏霧裏,眉頭微蹙道:“喂喂喂,任元浩,你在打啞謎還是在念咒啊?”
“隻怕他是在解風水,沒想到這家夥會這麼多東西。”沈蘭妮眸光之中多了一絲讚賞。
任元浩隻兀自背誦大巫祝經常念叨的風水秘術口訣,以往覺得艱深晦澀的地方,竟在實地勘察了之後,融會貫通!
隻聽他稍稍整理思緒,便道:“你們看,這顆妖樹的樹冠延伸至東北角,也就是這裏,而這一位置既是山陽麵,而且同樣是地下水脈流經之處,紫氣東來,陰陽二氣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簡直就是絕佳的風水寶地!”
“然後呢?”楊淩雪被他說得有些糊塗,腦子裏就像是塞滿了漿糊。
“可是,這麵山壁與四周渾然一體,棺槨怎麼也不可能在這山體之中的吧?”沈蘭妮也表示懷疑。
任元浩突然露出極為神秘的微笑,抬頭向上看去,眾人也跟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此時,便聽得任元浩低聲說道:“兩位大小姐可是出生在大城市,山野間的東西可就不如我啦。”
“你別神神秘秘的好嘛?故意吊我們的胃口不是?”楊淩雪仍是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眉頭微蹙。
“你們有沒有聽過二龍拉棺?”
“二龍拉棺?”
任元浩其實也隻是聽大巫祝提到過,說這世間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而陰宅之中,也有九龍拉棺這種頂尖級的龍穴,不過,世所罕見,即使有二龍,便已經是極佳的風水寶地。
“沒錯,這個石刻主人簡直就是鬼才,他在文中提到‘棺槨’二字,其實一直都在迷惑我們,不,不是迷惑,而是考驗我們的判斷能力。”
兩女聽得越發糊塗,而這時,任元浩突然雙膝跪地,朝著這一麵平滑幹燥的山壁,三跪九叩之後,便隻聽得一連串鎖鏈拉拽之聲從左側發出,微塵石屑亂飛,聲若雷動!
三人將視線轉移過去,隻見地麵陷落一米見寬的向下通道,隱約還有泥土的腥氣湧上來!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沈蘭妮驚訝得合不攏嘴,而楊淩雪卻被即將逃出生天的狂喜情緒所淹沒。
“管他怎麼一回事呢,我們能出去啦!”
此時,任元浩卻頗有些神傷,尤其是看向那株妖樹的時候。
“怎麼了,能出去了,你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楊淩雪拍了拍任元浩的肩膀,笑說道。
“高興不起來,你們想想,如果我們從這裏出去之後,這株妖樹隻怕永遠沒有再現人世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