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盡頭,黑衣人靜然而立,一雙漆黑眼眸望著遠方,直到聽見馬蹄聲漸遠,這才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密林之中掠過幾道黑影,婀娜多姿,一看便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為首的正是白芷,白芷站在黑衣人身後,有些擔憂的問道:“少主,您可曾受傷。”
黑衣人撤下了麵罩,月色下俊朗容顏依舊,不正是失蹤多日的楚夜,楚夜勾起嘴角,略顯蒼白的唇色格外驚心動魄,開口漫不經心的笑道:“無礙,不過是些小嘍囉,怎能傷了你家少主。隻是,這身子倒是越發的不中用了。”
白芷張張嘴巴,似乎想要說話,可一看到身邊的幾個姐妹,便是欲言又止,絕口不提這受傷的事情。
楚夜微微一愣,似乎這才想起來什麼,轉頭叮囑道:“你們不必形影不離跟著我,吩咐你們保護好情兒的事情可別忘了。”
眾位女子聞言點點頭,除了白芷以外,盡數消失在黑暗之中,這些日子她們雖然藏身將軍府,卻一直都是奉命保護少主夫人,也就是丞相府的歐陽情,月色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徘徊在青絲居的周圍,隻要有人對歐陽情不利,必定下場極為淒慘。
然而,這一切楚夜卻絕口不提,他也曾看過歐陽情的狠絕與睿智,卻絲毫不為之動容,在楚夜的眼中,歐陽情擁有世間最為清澈的目光,本就不應該是一個草芥人命的人,他想要將心愛之人,從那痛苦的複仇地獄之中走出來。
“少主,少夫人的事情查清楚了,怕是因為癡傻之時被司馬逸百般羞辱,如今才會恨毒了司馬逸。”白芷壓低聲音說道,密林之中傳來一陣微風,樹葉斑斑駁駁隨風而落。
楚夜微微頷首,卻是笑而不語,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至於讓情兒的目光那般決然,司馬逸必定是做了對不起歐陽情的事情,才會讓歐陽情,這般對待。
“我吩咐你辦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說。”楚夜捏著飄落的樹葉,緩緩開口命令道,白芷點頭稱是,神色間從容不迫卻沒有絲毫的詫異,隻要是少主吩咐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白芷也絕對不會皺一個眉頭,她的命是少主給的,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承受下來的。
月色下,楚夜望著天邊殘月,沒有絲毫猶豫冷聲說道:“若是碧空有何不臣之心,殺無赦!”
“屬下,遵命!”白芷恭敬的低下頭,領命而去。
夜風帶著些許的涼意,楚夜獨自一個人走在密林之中,一身黑衣逐漸和黑暗融為一體,似乎,他本就是一個從地獄中走出來的男子,不同於以往的出塵,如今的楚夜周身都散發著煞氣,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
楚夜走出密林,不遠處幾名蒙麵黑衣人倒在地上,身上的鮮血將土地染紅,連同一旁澄澈的泉水,也都變得無比猩紅起來,楚夜蹲下身子,不由得冷笑起來。
這段日子,總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派這些廢物來跟蹤他,剛打發了太子府的麻煩,這就又從來了一批。
幾名楚夜的手下靜然而立,為首那人沉聲說道:“少主,來者十三人,誅殺十二人,活口一人,還請少主定奪。”
楚夜勾起嘴角輕笑起來,一邊示意手下將那個活口帶來,一邊將麵具罩在了臉上,銀色的麵具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色,殘忍而毫無溫度可言,在楚夜的世界裏,這種腥風血雨的日子,他已經習慣了。
歐陽情不想他看到她的狠絕,楚夜又何嚐不是,不想心愛的女子卷入這場動蕩的紛爭之中。
很快,唯一的活口便送到了楚夜的麵前,這人嘴中滿是鮮血,顯然這藏毒的牙齒已經給人生生挖了出來,手腳捆得嚴嚴實實,此刻正怒視楚夜。
楚夜隻掃了這人一眼,便冷笑道:“我知道,你寧可丟了性命也不會出賣主人家,你一個人想怎麼死都可以,說到底我早晚都會知道你的身份,卻不知道,你的親朋好友若是盡數滅門,到了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太寂寞了。”
黑衣人臉色慘白,他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子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對於他們這種人而言,殺幾個人都不為過,畢竟有些東西和人命比起來,實在是太重要了。
“你想知道什麼,說吧,隻求你放過我們的家人。”這人低下頭,望著不遠處同伴的屍首,心中無比悲涼。
誰知,楚夜搖了搖頭,命手下人放開了這人,他知道,這人根本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何況這種貨色也不可能知道幕後的人究竟是誰,還不如放回去,給他探探路。
“你……不殺我?”這人一臉疑惑,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麵對楚夜。最終,這人還是走了,半個時辰後,兩名黑衣人來到楚夜身邊,低下頭耳語一陣。
楚夜嘶了一聲,輕笑道:“好一個三皇子啊,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來,不過,比起那個廢物太子,這三皇子倒是頗有眼光,懂得察言觀色,也算是明白,這天下,到底是握在誰的手中。”
楚夜大手一揮,帶著身邊的幾名黑衣人,朝著皇都的方向,再次消失了。
三日後,皇宮舉行宮宴,作為未來的太子妃,歐陽情自然是一定要去的,就算她不想去,司馬逸也一定會將她直接送進皇宮之中,與其被強迫進宮,還不如她自己風風光光的答應下來,大家的顏麵也都好看一些。
果不其然,一大早,司馬逸便派來了人,說是接歐陽情進宮,參加宮宴。此番宮宴乃是王公大臣彼此聯係的最好時機,身為丞相的歐陽震自然也得去,歐陽震派人去二房和三房詢問,先來消息的倒是三房。
“丞相大人,三夫人說小姐身子不爽,這宮宴就不去了。”丞相府的奴才回應道。
歐陽情微微一笑,身子不爽,隻怕是心裏麵不爽吧,歐陽馨兒雖然受了很大的刺激,可這些日子以來,總也該好了七七八八了,就算是這人還有些不精神,也不至於連宮宴都不能去。
由此可見,這歐陽馨兒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連羞恥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這丫頭不去,這宮宴上可是少了一道風景。
歐陽震微微頷首,並未曾多言,或許,他本就不希望歐陽馨兒去參加宮宴,畢竟是個敗壞門風的丫頭,去了也是丟人,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這丞相府之中。
歐陽馨兒倒是不去了,可這歐陽夢兒竟然說要去參加宮宴,當下得到消息的歐陽震麵色就不太好看了,當著司馬逸的麵,歐陽震也不能發作,隻得一言不發,臨行前特地先走一步,也不給歐陽夢兒留馬車,擺明就是不希望歐陽夢兒去宮宴。
這一切,歐陽情都看在眼中,如今看來,歐陽夢兒在歐陽震這裏已經算是廢了,在這丞相府內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這一下,她倒要看看,歐陽夢兒還有什麼機會翻身。
歐陽震帶走了所有馬車,難不成這歐陽夢兒還能走著去麼,依照歐陽夢兒的性格,怕還真的能做的出來。
“太子妃,請。”司馬逸彬彬有禮,親手將歐陽情送上了馬車,馬車內兩人閑話家常,無非是談著一些古玩畫卷,歐陽情見識廣泛,三言兩語便得到了司馬逸的賞識。
誰知,馬車剛要走,就在此時,一個人猛地竄上了馬車,歐陽夢兒一屁股坐在了歐陽情的身邊,厚著臉皮拉著歐陽情的胳膊,巧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氣啊,能和太子爺做一輛馬車,卻不知道願不願意帶姐姐一程。”
歐陽情麵色平淡如水,心中卻早已經樂開了花,好呀,既然歐陽夢兒自作孽,那可就怪不得她了,想到這裏,歐陽情便微微頷首,也算是同意了帶著歐陽夢兒一同前往。
再看司馬逸,不由自主的將身子挪遠了些,刻意遠離了歐陽夢兒,也不知道歐陽夢兒是沒瞧見還是裝傻充愣,竟然還是和歐陽情有說有笑的,時不時還會和司馬逸說上幾句話。
一路上,馬車內的氣氛都很尷尬,基本上都是歐陽夢兒自說自話,偶爾歐陽情笑一笑,說幾個字敷衍一番,倒是司馬逸,幹脆將腦袋轉向了外頭,一直望著皇宮的方向。
歐陽情暗自好笑,若不是她在這裏,司馬逸還要保全這謙謙公子溫如玉的皮囊,隻怕早就一腳將歐陽夢兒給踹下去了,說待敵,歐陽夢兒也算是厲害,算準了司馬逸不會發作,也算準了歐陽情會帶著她,竟然真是這般不要命的撲上來了。
歐陽情瞧著歐陽夢兒,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昔年的自己,曾經也是那麼執著,飛蛾撲火一般的撲向了司馬逸,結果卻落得一屍兩命的下場。
歐陽情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或許,若是沒有司馬逸這個太子,丞相府之中的一切就不會那麼混亂,然在現在,這馬車中的三人,早就已經沒了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