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囚禁,半個月的渾渾噩噩,在看到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心底所有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
“哥哥,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
君遠寒心口一鈍,大步走上前,將自己的風衣脫下,裹在少女的身上,不顧她髒兮兮的臉和頭發,他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
他隻能一遍遍重複這個話,安撫的吻一次次落在她的發絲,額頭。
被他擁進懷中的那一刻,慕涼才尋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她哭了個昏天暗地。
而君遠寒則耐心的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親吻掉她所有苦澀的淚。
不知過了多久,慕涼渾身一顫,隨後她抓緊了君遠寒的袖子,說道:“鍾顏呢?守在外麵的鍾顏呢?”
她擔心那男人突然衝出來,到時候會對他們不利!
君遠寒抱著她,一遍遍安撫:“沒事了沒事了,壞人都不見了,別哭了寶貝。”
慕涼心下稍安。
好半晌後才止住眼淚,但睜著水汪汪濕漉漉的眼睛一抽一搭的模樣,顯得更為可憐。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吸吸鼻子,啜泣的問。
抬起頭來時才發現,此時的君遠寒,一雙深邃而平靜的眸子早已紅了一片,隱隱約約,還有流光可見。
她驚愕,“你......你哭啦?”
“沒有。”
“可是......”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君遠寒抱得緊緊的。
天知道他找了多久,無數個畫麵在他腦海中浮現,好的壞的,他食不能寐,左立難安,一連找了半個月,終於將失而複得的少女攬入懷中。
看著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他的心也在滴血。
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要,隻要她,隻要她陪在身邊,一切都好。
慕涼抽泣的聲音也漸漸停了,因為她感覺到了君遠寒身上的微微顫抖。
這段時日,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想來他應該很是擔心吧......
想到這,慕涼心中一暖,鼻尖又是一酸,但她強忍著沒再掉眼淚,隻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用她笨拙的方式哄道:“我沒事了,你別擔心了......”
君遠寒不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
相擁許久,君遠寒才將她鬆開。
隨後兩人緊緊牽手,一同朝著臥室外走去。
出門的那一刹,慕涼還有些害怕,擔心鍾顏那家夥會跟之前一樣,神出鬼沒的就跳了出來,再將她給捉回去。
但慶幸的是,鍾顏並沒有出現。
慕涼環顧一圈,眼尖的看到客廳裏有一灘暗紅的血。
倒吸一口涼氣,慕涼拽著君遠寒的手緊了緊,指著那個方向道:“哥哥,那裏......”
她擔心的是君遠寒有沒有受傷。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君遠寒扳正了小腦袋,“那裏什麼都沒有,走吧。”
慕涼一愣,隨即心中了然,乖巧的點點頭,一個字也不多說,和他一道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慕涼才知道,原來她被關的地方是一處馬場,位置在郊外,難怪偏僻的沒有人路過。
但這麼偏僻的地方君遠寒也能找到她,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心思和心血?
慕涼沒敢再問,她擔心問了之後,會讓君遠寒又再經曆一回失去她,瘋狂找她時的難過心境......
開著車,兩人準備回家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
隻見馬場裏的一輛廂式貨車狠狠朝他們所在的位置撞了過來!車速飛快,一時間根本躲避不了!
那一瞬,慕涼隻看到了貨車駕駛座上,鍾顏一頭的血,還有那張猙獰的臉。
在他手邊,副駕駛的位置上,還有頭垂得極低的女人,正是陳澈。
陳澈死了,被人一槍爆頭。
所以鍾顏瘋了,不管不顧的,想要拉著他們一起。
電光火石間,慕涼看著君遠寒猛打方向盤,他想要將車側過去,好讓副駕駛座上的她不受到傷害。
慕涼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和力量,她猛地伸出了手,將方向盤搶著換了一個方向。
所以貨車衝過來的那一瞬,恰恰對著副駕駛座。
她笑了。
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讓他少受幾分傷害,但是......這已經是她能夠為他做的極限了。
“對不起。”
這三個字,這回換成了她開口對他說。
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撞擊聲。
玻璃碎了,車門癟了。
慕涼感覺自己的身體麻木了,再然後就是君遠寒驚恐望向她的臉,一片動蕩中,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但晚了一步。
慕涼直接甩飛了出去。
再然後,她閉上了眼睛。
而身下,一朵妖異的血色之花,綻放開來。
這個記憶片段到這裏結束。
慕涼腦海中驀然一疼,原本以為不屬於她的記憶,此刻也毫無違和的鑽進了她的記憶海中。
慕涼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眼前,依舊是漆黑的荒山野嶺,他們行駛在路途上,距離京華還有八百公裏路程。
車停在路邊,氣氛燈開著,能照清她的臉。轉過頭,也能看清君遠寒望著她,一眨不眨的溫和眉眼。
她鼻尖一酸,一個還沒說,眼淚倒是先一步落下。
這斷斷續續的片段,概括前世今生,浮生若夢,過眼雲煙,她的人生十幾載,都化成了電影般的場景,一幕幕閃現。
然而上天待她公平,給了她另一個時空的新一段人生。
慶幸的是,陪在她身邊的人,還是當初葡萄藤架下的慵懶少年。
慕涼眨眼,又是一顆眼淚滾落。
“哥哥。”
她輕聲喚他,卻惹得君遠寒眼一紅。
他俯身靠近,一隻手將她抱住。
“哎。”
車內的氣氛緩緩流動,有幾分溫馨,有幾分沉悶,有幾分壓抑,但更多的......是愛。
慕涼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好半天止住泛濫的情緒後,她啞著嗓子問:“到底那個時空裏的是真的,還是現在是真的,我都有點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