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仍然在夢中的男人,早已經眉頭緊皺,陷入了夢魘當中,臉上平靜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難受,和無法言說的悲傷。
這一刻,慕涼說不來自己心裏什麼感覺。
隻知道心中驀然一痛,然後眼眶不由自主,就這麼不爭氣的泛起了一種名叫酸澀的感覺。
一定是窗戶沒關緊,有風沙迷了眼吧。
慕涼呆了許久,顯然這個自欺欺人的借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滿腦子都是他剛剛夢中囈語,喊的那一聲:夏夏。
好好聽的名字,好柔情的喃喃自語。
卻也像刀子一般,剮在了她的心裏,血淋淋的,讓胸口的某一處,瞬間空了半截,也涼了半截。
夏夏......
這個女人,是他的誰?
能夠如此柔情的喊,能夠在夢裏毫無意識的輕聲囈語,這個名叫夏夏的女人,對他而言應該很重要吧。
隻怕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的夢裏,都是這一個女人。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有表現過?
為什麼心裏裝著另外一個女人,行動上卻要對她那麼好,把她捧在手心裏,時時體貼處處嗬護......
這樣,不覺得可笑麼。
而她就是那個傻子,什麼都不知道,傻乎乎的,以為他將自己放在了心裏,以為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真心真意。
但其實,她不過就是個替代品。
慕涼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臉上已經劃過了兩道淚痕。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也不是想象中那麼脆弱的人。
但這一次,心口處,那一抽一抽的疼痛卻無比的明顯。
她沒辦法繼續在這個臥室裏呆下去,也沒辦法和一個心裏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同床共枕。
就連這幢別墅,這個完完全全已經被她當成了自己家的地方,也沒有勇氣再待下去。
所有給她的感覺,都是窒息。
她甚至不知道,在她來之前,這裏......是不是曾經還有過一個女主人?
仰起頭笑了,笑容裏滿滿的都是自嘲。
慕涼抬手,將臉上的淚痕輕輕拭去,再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悲痛欲絕歇斯底裏,隻輕輕的掀開了被子,然後腳步極輕的走出了臥室。
隻穿著一身睡意,她光著腳走下了樓梯,在玄關處掛衣服的地方和鞋架子上,隨便披了件羽絨服,套了雙球鞋,就麵無表情的走出了別墅。
淩晨兩點半。
夜裏的風很冷,別墅外的小道上,除了孤零零的路燈以外,再沒有一個路人的經過。
這樣也好,興許不會顯得她太狼狽。
慕涼坐上了車,原本想要給唯一說得上話的好友打電話,但想了想,她放棄了。
畢竟林萌萌大婚在即,不想影響她的心情。而顧小九和君子歌有牽扯,她也不方便打。
再說了,現在是真的很晚,人人都進了夢鄉,縮在溫暖的被子裏,隻有她......舉目無親,無家可歸。
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轟隆的離開了這一片別墅群。
慕涼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所以漫無目的的瞎開。
哪怕瞎轉悠也好,但她就是不想回去。
慕家也不能回,不然她這個樣子若是讓自家爺爺見了,隻怕會大吃一驚,然後大發雷霆。
他的病才好,沒必要讓老人家擔心。
尤其慕老爺子已經訂好了機票和行程,準備去旅遊爬山,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老爺子的心情。
所以如此一來,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
慕涼自己也記不得她到底開了多久,隻知道離京華越來越遠,離那個人越來越遠,離那個家越來越遠......
胸口窒息的悶痛感還沒有散去,慕涼並不想哭,隻是覺得有點兒難受而已。
過兩天就好,過兩天就好。
她扯出一個笑來,正準備繼續向前,但是正在駕駛的越野車沒油了,在燃油不夠的警報響了半個多小時後,徹徹底底的沒油了......
車開不了,慕涼便隻能從車上下來。
幸好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開始亮起,漆黑的夜空漸漸轉為深沉的藍色,在最東方的位置,還有彩色的光芒一點點的滲透漆黑的夜空,染上一邊的光亮。
應該是淩晨五點半的樣子。
慕涼環顧四周,發現這條路是開往機場的。
從車上下來之後,她便雙腳走在寬闊的馬路兩邊。
車就扔在那裏吧,誰愛要誰拿去,反正不是她的車......
吹著涼風清醒清醒了頭腦,慕涼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在天橋處站定,看著腳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川流不息,看著清冷的路燈孤零零的亮著。
看著紅綠燈一次又一次的跳動閃爍,她的心裏卻是無比的平靜。
吐出一口濁氣,慕涼的心情也慢慢有了好轉。
而這時,身後有四五個男人,顯然是喝醉了酒,搖搖晃晃的從那一邊走上了天橋,在看到慕涼的那一瞬間,五個男人齊齊雙眼發光,然後哈哈的笑——
“瞧,大清早的天還沒亮這女人就出來了,真勤快,既然如此,我們哥幾個幹脆照顧照顧人家生意,哈哈哈!”
“好啊好啊!”其他幾個醉酒的男人也欣然同意,附和道:“這妞還挺正的,長得漂亮我喜歡,先說我,我要第一個來!”
“去去去明明是我先提議的,當然我第一個來啊!”
“哈哈哈!”
幾句爭執,越說越過份,五人卻越說越嗨。
然後一個個搖搖晃晃的上前,準備拉著慕涼的胳膊,搭她肩膀甚至伸手想要攬她的腰。
隻不過......在他們的鹹豬手還沒有碰到的時候,慕涼就已經一左一右的踹了兩腳出去。
這兩腳,一口氣踹飛了四個人,剩下那一個還能站著的,慕涼便皮笑肉不笑的接過他手裏的酒瓶,然後二話不說朝著最後一個光頭砸去!
“砰”的一聲,酒瓶子破碎的聲音又清脆,又悅耳。
出手教訓了一番之後,慕涼掃都沒掃他們一眼,自顧自的朝著天橋底下走去。
身後被踹倒的那個男人興許是不甘,撲騰著從地上爬起來,還準備撲倒慕涼,嘴裏還不幹不淨:“小丫頭片子夠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