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慕涼雲淡風輕的笑臉，顧羽淡淡道：“這幾天，慕老爺子四處找好友借錢，但是......都被回拒了。”
隻不過慕北臣即使落魄，但依舊傲骨錚錚。
他問遍了所有的好友，但唯獨沒有來過風華。
除此外，就連親家，君老爺子君禧主動給他打款渡過難關，慕老爺子都退了回去。
慕涼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因為......所有和她扯上關係的，慕老爺子都不會去沾半分......
所以不難想象，當慕老爺子大把年紀去借錢時，被昔日好友奚落，說他——
“咦，借錢？你家寶貝孫女不是君家主母嗎，不是風華集團的老總嗎？怎麼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不問你那寶貝孫女要了？”
那個時候，不知道慕老爺子心中，是怎樣的感受和心情。
慕涼垂眸，不願去想......
等再次抬頭的時候，她直接看向了顧羽，平靜而淡淡的說道：“股份轉讓和資金，你應該都已經準備了吧？”
這些，是慕涼沒有吩咐過顧羽的事情，但是她相信，在合作和商場上，顧羽是最懂她決定的人。
所以這些，就算她不說，想來，他應該是準備了的......
顧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慕涼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辛苦你了，原本打算讓你一直跟著我的，不過......現在看來，我要讓你失望了。”
慕涼的打算是，將風華集團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轉給慕老爺子，同時，還有風華現有的資金，去填補慕家欠下的巨額債務。
如此這麼一來的話，慕涼百分之百的股份，減去給慕老爺子的百分之七十，減去之前給顧羽的百分之十。
那麼......最終慕涼也就隻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這股份，讓她從一開始的最大老板，降為了......風華集團勉勉強強的一個小小股東罷了。
對於這些錢啊股份什麼的，慕涼看得並不是很重，唯一看中的，也就是和顧羽之間的情分罷了。
畢竟風華集團建立的初期，一開始就是為了暗中幫襯慕家的存在。
現在......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但說來，慕涼反倒覺得挺對不起顧羽的。
畢竟風華集團是在他的手上存活下來的，光給了大功臣百分之十的股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尤其現在老板還要變人，若是以後有其他的股東想要排擠顧羽，那麼他在風華的日子就舉步維艱。
當然，慕涼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自然也是為顧羽著想過的。
因為......老爺子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記仇但是也知恩，對顧羽，他隻會越來越好，絕對不會越來越差。
說不定未來的日子裏，老爺子看中顧羽的能力，在退休之後，整個風華的股份還會給顧羽分一些......
總之，相應的能力，一定會匹配相應或者再往上的酬勞，不會虧待他。
顧羽同樣在慕涼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算作朋友之間的安慰。
不過，一改往日悶騷正經的性格，在這個節骨眼上，顧羽還有心情開玩笑的打趣慕涼——
“這字你簽了之後啊，以後咱們倆之間，就可以平起平坐了！”
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並沒有相差什麼。
慕涼笑了一聲，一邊接過文件，一邊回答道：“是是是，往後在公司見了你，我還得彎腰喊一聲顧總好！”
顧羽挑眉一笑：“那倒不必，不能這麼見外的......”
三言兩語，倒是把慕涼給逗笑了。
接著，慕涼在顧羽拿出來的股權讓渡書上，填寫了相應的轉讓股份之後，便幹脆利落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黑色的筆跡還未幹，慕涼便隨意的將其丟在了桌上，站起身，她拿起包包就準備離開。
“行了，大功告成了，我走了。”
她來如風，走如風。
哪怕做的決定足以讓整個商界產生動蕩，哪怕寥寥一個簽字，對慕家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她都沒有放在眼裏，也沒有放在心上。
仿佛在做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般......
有時候，就連顧羽都會想，慕涼這樣的心胸和格局，究竟是怎麼被磨練出來的？
尋常人，可真沒有她對待所有塵事那般淡然的心態，和全然無謂的看開......
這樣瀟灑和豁達的人，有時候，真是讓人又羨慕，又驚歎......
將股份轉讓的合同收好，顧羽看了一眼上麵瀟瀟灑灑的簽名，心中不無感歎——
就是希望，這份重量不小的股份和巨額資金，能夠不辜負慕涼背後所有的付出吧......
顧羽的辦事效率很快，幾乎是拿到股權讓渡書的那一刻，便讓秘書備車，他親自去一趟慕氏集團，將這一份合同親手送過去。
所以看到這樣一份合同的時候，鬢角又多了一縷白發的慕老爺子，第一個反應卻是拒絕。
他看著對麵的顧羽，笑了一聲，然後婉拒道：“年輕人，替我謝謝你們老板的好意，但是不必，我不會收。”
慕老爺子說的不是不能收，而是不會收。
前者的意思，可能婉轉接受的成分多一些，而後者，就是堅定的拒絕。
這也在顧羽的意料之中。
他笑笑，然後不避不讓的對上慕老爺子的眼眸，淡淡回道——
“我隻是傳遞信息的中間人，這合同，我不會帶走，您好生思量，可以選擇簽下，可以選擇拒絕。但容晚輩說句實話，您現在的狀況，不容您拒絕......”
顧羽很清楚，如果慕老爺子執意不肯接受這些幫助，那麼在巨額債務無法還清的局麵下，慕老爺子隻能被沒收所有財產，同時還要吃牢飯。
這不是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願意經曆的事情。
但顧羽清楚，慕老爺子何嚐不清楚呢？
老爺子哈哈大笑，笑聲爽朗，就好像頤養天年從未經曆過這些棘手事情的老人一樣。
他道：“我活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商場如戰場，成也好，敗也好，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