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一個宮女焦急的拉了拉大宮女沉香,急得一臉鬱色。
從三天前她們家皇後娘娘九死一生被太醫救回來之後,曾經高高在上傲骨非凡的皇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時不時目光空洞的發呆,時不時自言自語般蹦出一句,“老天爺啊,你要不要這樣玩兒我...”
所以這樣子的皇後,不得不讓這些宮女們想,“娘娘是不是在落水的時候,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
民間的這種說法,還是有很多的。
可是這是在哪?天子腳下,巍峨皇宮!是最不能容許這種荒誕流言誕生的地方!
於是下一秒,大宮女沉香便嗬斥了一句,“胡言亂語!小心我掌你們的嘴!”
“...不敢了沉香姐姐。”被罵的小宮女立馬低著頭,顫顫的往後退了兩步。
沉香下意識的看向葉海藍,卻發現葉海藍仍舊沒反應。
最後她想了想,打算挑皇後心中最在乎的東西來說,於是沉吟一瞬,沉香試探著開口說道——
“娘娘!您就放心吧,現在養病才是關鍵。等假以時日,皇上一定能發現您的好,一定會與您相敬如賓!”
沉香原以為葉海藍仍舊會沒反應,因為在她病入膏肓的那三天裏,皇上連來都沒有來看過一次...
料想皇後應該是死心了吧。
可哪知下一秒,葉海藍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一邊往前跑,一邊將手裏的暖爐丟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一邊將身上的披風脫下。
“我不是葉海藍,我不是!我不要困在這宮中默默等死!”
她一邊魔怔般喊著,一邊將自己華服的外袍脫了隨地一扔,再伸手,將頭上皇後的金簪還有首飾全都一股腦的給拆了個幹淨!
沒有了束發的東西,三千青絲直泄腰際。沒有了皇後華服傍身,一身素色倒是褪去了平日裏的傲慢端莊,顯得有幾分柔柔弱弱。
“皇後娘娘這是...瘋了麼!”
有個宮女看著想要衝出宮門的女子,驚呼一聲便開始喊人,“來人呐來人呐,皇後娘娘瘋了,快來人拉住皇後娘娘啊!”
禦花園裏本就人多眼雜,有妃嬪散步,有宮女太監路過,這麼一大嗓子喊下來,驚飛了撲騰翅膀的鳥兒,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來。
大宮女沉香聽聞,怒色一閃,罵道,“混賬東西!”
這麼一喊,對原本就不受寵的皇後多麼不利,她難道不知道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之中,有多少人想著要將她絆倒,拉下這個皇後之位嗎!
這麼一喊,那豈不是坐實了皇後瘋魔了的事實?
沉香對葉海藍忠心耿耿,此時真的很想扇這個小賤婢一巴掌,可是她不能,現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將葉海藍拉回來,起碼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
“等娘娘回來,看娘娘怎麼收拾你!”
撂下這一句狠話,沉香立馬飛奔去尋葉海藍,想要在驚動聖上之前,先把皇後娘娘帶回鳳棲宮裏。
哪知...
晚了。
一切就好像是有所預謀的一般。
腳踩明黃色長靴,便服上勾勒著栩栩如生五爪金龍的年輕帝王林行止,一臉怒氣的從假山後走了出來,肅容道,“發生什麼事了?”
沉香心中一個咯噔,被嚇得腳一軟,立馬噗通一聲跪地。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宮女沉香跪地未起,明明今兒個豔陽灼目,可她卻覺得自己身上已經冷汗涔涔。
不是說今日皇上出宮了嗎?那是誰?是誰將皇上引過來的?
沉香如此一想,臉都白了一大截。
還能有誰,深宮之中哪哪不是自成一派?不管哪一個角落,都總有一雙眼睛在她們背後盯著。
從皇後落水那天起,隻怕在這背後布局的小人,不僅僅是哪一個妃嬪,還有...提防葉家,不喜葉海藍的新帝吧?
可偏偏皇帝沒有開口讓她起來,她便隻能一隻維持著跪地磕頭的姿勢,不能挪動半分。
頭不能抬,隻能靠兩耳聽聞的風聲,隱約察覺到,新帝朝著葉海藍的方向掠了過去,並且隨意的招了招手,對著身邊的禦林軍道,“把皇後拿下!”
這寥寥幾個字,實在是冷。
沉香知道,新皇後大勢已去...
葉海藍身為女子,又才大病初愈不久,哪裏跑得過會武功的禦林軍?
當下就被當成了小雞仔一樣,被兩個禦林軍一左一右拎著胳膊帶到了新帝林行止麵前。
“皇上。”禦林軍這才鬆手複命。
林行止擺了擺手,那兩人便就退到了一邊安靜的當自己是空氣。
葉海藍卻跪坐在地上,看著被禦林軍恭恭敬敬稱呼為皇帝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弱弱的說,“你就是那個後宮三千佳麗的種馬皇帝?”
“......”幸虧林行止不懂什麼是種馬,隻當她是故意裝瘋賣傻,不由地冷哼一聲,“葉海藍,你好大的膽子!瞧你衣衫不整,哪裏還有一個皇後的樣子!”
“......”這一回輪到葉海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衣衫不整?
她身上裏三層外三層的古代服飾,隻是脫掉了那長長尾擺的繁瑣外衣而已,既沒露胳膊又沒露大長腿,哪裏是衣衫不整了?
麵對葉海藍的輕蔑的態度,林行止多日以來的憋屈簡直沒處撒,剛剛就找到了這樣一個宣泄口,於是他濃眉一豎,醞釀了無數遍的廢後詞彙就要脫口而出。
哪知比他先一步開口的,是地上長發泄於腰際的女子。
“喂,皇帝陛下,要不你放我出宮,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山水莫相逢,成不?”
“......”林行止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這是葉海藍?
從入宮之後起,就巴不得他臨幸,為此還一怒之下跳了湖自盡作此威脅的手段。可九死一生大病初愈,卻想要他放過他?
“嗬,葉海藍,你這招欲擒故縱,玩得倒是好!”
林行止怒了,一張端正肅容的麵龐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