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濤猶豫了一秒,還是搖搖頭。
他當然看見了眼前的少女和君大公子之間的親近,可卻不懂這位還沒過門的少夫人問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想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來壓他嗎?可就連老爺子親自問,他也裝傻說不知,那麼...她什麼意思,單純隻是在逗他玩?
不得不說,莫濤想得有點多,因為慕涼可沒有那心思。
她忙得很,沒那閑心。
慕涼望著莫濤的眼睛,當然讀懂了少年心裏的所有想法,更不意外的從他腦海裏讀出了莫離的名字:那個在半路上摘花想要調戲她的惡心人的家夥...
說實話,那個叫莫離的偽君子下藥在君老爺子的水裏,她一點都覺得奇怪。因為那種蛇一般陰毒的男人,不做點什麼才叫人想不通。
就是可惜,這小男孩被人賣了,還在幫著別人數錢。
不過...
就算慕涼心裏知道前因後果,知道這個事情是莫離指使這小少年所為,她還是得讓這個少年自己開口,告訴所有的人,不然的話,誰會相信她的一麵之詞?
所以慕涼眨眨眼,對著莫濤道:“跟你玩個遊戲好嗎,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但是呢...回答的答案不可以考慮超過三秒哦!”
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思玩遊戲?
君二叔在心裏嗤笑一聲,剛想要開口諷刺幾句,但接觸到沈鬱一直盯著他微笑的臉,他又生生將這個話給堵了回去:算了算了,母老虎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別說別人不解,地上戰戰兢兢的莫濤更是不解。
不過他的心智到底不是個單純的孩子,知道慕涼是想要借機套出他的話,所以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回答問題的時候,一定一定要警惕。
告誡完自己之後,他才做好準備的點了點頭。
慕涼微微笑,然後開始了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莫濤。”
“喜歡吃什麼。”
“榴蓮。”
......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這種淺麵好回答的問題,所以莫濤不假思索,想也不想的就可以脫口而出。
而慕涼的語調一直輕柔清冷,沒多大起伏,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威脅,所以不由自主的,莫濤也放鬆了好幾分...
淺麵的問題問完之後,慕涼一直沒有停,又在繼續問著——
“今天的午飯你吃了什麼?”
“酸菜豬腳。”
“今天是什麼日子?”
“君家家宴。”
接連好幾個問題問的簡單答的輕巧,莫濤幾乎不假思索,所以當慕涼拋出最後一個問題時,他想也沒想就接了上去——
“幾點下的毒?”
“十一點....”
一言出,慕涼神色淡然的站起了身,而莫濤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句什麼。
哪知他還沒有時間給自己思考應對的辦法,慕涼清冷的聲音又從他的頭頂響起:“十點半我在拱橋邊遇見莫離,他想要調戲我,被君...”慕涼頓了頓,這種場合直呼君遠寒的名字顯得太生疏不合適,所以她想了想,隻能臨時換一個稱謂。
“恰好被我未婚夫撞見,一腳踹傷了他,想必他應該是氣恨不過,同時懷恨在心,所以想要報複,就讓你把這個毒藥投進君爺爺的茶杯裏,好栽贓嫁禍吧!”
慕涼的語調很慢,隨著她說著這個過程,好像她話裏的情景都生動都展現在眼前。
莫濤慌了,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立馬搖搖頭辯駁道:“不是不是,少爺告訴我,那不是毒藥!隻是瀉藥而已!不會害人的!”
他的話吼完,慕涼便知道沒自己什麼事兒了,隻看向了臉色鐵青的君老爺子。
“好好好,我身邊竟然養了一條毒蛇啊!”老爺子連連冷笑,一雙冰冷鋒利的眼睛掃向了自己的二兒子。
畢竟...莫離是他求死求活才帶進君家的,如果不是他強製要將外麵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認祖歸宗,君家怎麼會有一條隨時以備盯人的毒蛇?
還是致命的那一種!
君二叔臉色也白了,他立馬跪了下來,哭道:“爸,都是我的錯,都是那個不肖子孫的錯,我不該招匹狼入室!”
這兩句聽得還算舒坦,老爺子臉色依舊難看,可臉色因為他跪著認錯,稍稍好了幾分。
哪知下一句,二兒子又開口了——
“但是我求您,看在您兒子我也一把年紀的份上,就饒他一次吧,我保證以後我嚴加看管,再也不會讓那逆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誰又知道莫濤這小子沒有被別人收買,萬一莫離也是被人誣陷的,豈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死路上逼?
君老爺子連連冷笑:不是任何人把那個私生子往死路上逼,而是他的好兒子,把他這個做老子的往死路上逼!
下毒,下毒,這麼狠辣的手段,也真虧他莫離想得出來?
差點毒死他,難道就是兩把鼻涕換一泡眼淚就可以原諒的嗎?
老爺子衝上前去一腳就踢在了二兒子的肩膀上,怒吼:“你現在知道跪我?要是你爹真的被人害死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就滿意了?”
君二叔順勢就抱住了老爺子的腿,剛想要哭喊著解釋求饒。哪知趴坐在地上的莫濤已然崩潰,捂著臉自顧自的痛哭了起來——
完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明明少爺跟我說的是瀉藥,絕對不會害死人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若是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敢這麼做的!嗚嗚嗚有沒有人相信我啊!”
少年哭得令人心疼。
他心中也委屈,恐慌。不然就不會在看見君老爺子倒地的那一刻,遠遠的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然後趁著沒人的時候,蹲地一直哭,一直懊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慕涼看著他,遞過去了一張紙。
然後她淡淡開口,說給莫濤聽,也是說給所有人聽。
“最可恨的人不是你,而是把你當槍使的人,這麼惡毒的想法,才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