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就是其中一個。
她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別人想說,但卻顧忌著沒有說的話。
“我老公很愛我。”蘇念咬著牙,隻能蹦出這樣一句話:“就算他頭發全都掉光了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愛的是他的錢,他能夠讓我衣食無憂享盡榮華,這一切就足夠了!”
不等慕涼說話,她接著又道:“我又不像你,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當然體會不到我寄人籬下時的艱難痛苦!所以現在,我能讓自己有更好的條件去生活,為什麼傻得不要呢?”
“隨便你。”
慕涼嗬嗬笑了一聲,然後搖搖頭,略帶憐憫的眼神看了蘇念一眼——
她自己選擇的每一條路,或許要為其付出一筆不小的代價。
蘇念現在是嚐到了甜頭。
可表麵享盡的浮華,讓她感受不到隱藏在暗處的危機險境。難道她所認定的好的日子好的生活,就真的就能讓她一帆風順的走到盡頭嗎?
不可能的。
在離開二樓之前,慕涼的眼神下意識的看了通往三樓的樓梯口一眼。
在二樓和三樓交接的那個轉角處,一抹灰色的衣角一閃而逝。
慕涼隨後看了蘇念一眼,然後突然問道:“如果有一天,季修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重新崛起,並獲得不菲的身價,到那時候,你會不會後悔?”
她問得興味盎然。
蘇念隻當她是刻意的調笑和譏諷,於是不甘示弱的回答道:“不會!”
回答的那叫一個堅定啊。
可慕涼卻笑了,然後搖搖頭,一臉篤定的落下了兩個字:“你會!”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這句話,慕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一層樓。
在下樓的過程中,剛好和一個抱著酒,一臉興奮的神色往樓上跑的中年男人擦肩而過。
男人大腹便便,頭頂光亮,隻用稀疏的幾根頭發橫跨整個頭頂,試圖來遮掩那光亮的地中海。隻可惜越是這樣遮掩,越顯得難看至極。
想必...這位就是蘇念的老公,那位拋妻棄女的富商賈成隆吧。
慕涼麵無表情的拉開距離,然後腳步不停的走下樓梯。
可那男人,在看到慕涼的那一瞬間,瞪大眼睛被驚豔的差一點就將自己手裏的紅酒給砸在自己的腳上!
好在慕涼走得快,如一陣風般抓也抓不住,才讓賈成隆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他一直覺得,他現在的小嬌妻已經很漂亮完美了,可不曾想在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美到令人停止心跳的女人!
“老公?”
樓上,聽到腳步聲的蘇念循聲走到了樓梯口,剛好看到對著一樓底下一臉失神,還不斷張望著什麼的賈成隆。
蘇念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語氣卻放軟了幾分,柔聲問道:“老公,你在看什麼呢?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嗎?我也看看...”
她笑意吟吟的說著,作勢就要走下樓梯。
賈成隆連忙走上二樓,然後騰出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笑嗬嗬的說道:“哪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我是剛剛好像見到了一個認識的朋友,所以想著要不要打個招呼罷了。”
“沒關係,要是重要的朋友的話,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打個招呼。”蘇念順勢將頭靠在賈成隆的肩膀上,端的是一臉的溫柔和善解人意。
賈成隆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小鳥依人,還有善解人意。
似乎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信。不管在任何時候,她都依賴著他,讓他作為一個男人的保護欲爆棚,更加堅定著想要嗬護她的心。
隻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他在某些時刻,總有把持不住自己的時候......
“沒事沒事!”賈成隆知道自己好色,不然也就不會被蘇念給迷得死去活來。隻不過這份好色,他從來不敢表露得那麼明顯,於是隻能編造著謊話道:“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朋友,不用管他!我們還是...來嚐嚐這個酒吧,聽說很不錯哦!”
他不擔心蘇念不信,因為蘇念給他的感覺就是:太好騙了!似乎說什麼都會相信,似乎從來都不會懷疑他。
這份無償的信任,有時候會讓賈成隆覺得有那麼幾分,小小的愧疚......
“寶貝兒,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燭光晚餐?”賈成隆壞笑著,將臉上略顯圓潤的肥肉全都堆積在了一起。
蘇念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裝作一臉嬌羞的模樣道:“好啊...”
然後兩個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從二樓走到了一樓,在一路摟抱著從一樓宴廳裏出去,坐在了停放在莊園門口的車上。
天是黑的,莊園外除了蟲蛙鳴叫,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倒是一片靜謐美好。
等到賈成隆摟著蘇念離開之後,三樓拐角處的那一抹灰色的衣角,終於踏著僵硬的步伐,從拐角處走出。
眉清目秀,依舊豐神俊朗。
季修然穿著一套略略有些過時的灰色西裝,再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間越發成熟穩重的淡然和沉寂。
從一開始慕涼上三樓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在三樓的樓頂上喂蚊子了。隻不過為了躲開慕涼,特意躲在天台花叢的背後,借此遮掩自己的身形。
他不知道慕涼有沒有看見他,但卻聽到了蘇念和慕涼的所有對話。
尤其是慕涼問出口的那一句:如果有一天,季修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重新崛起,並獲得不菲的身價,到那時候,你會不會後悔?
這一句話,季修然同時想要這麼問蘇念。
如今,總算有人代替他,把這個話給說出了口。
等待蘇念的回答,不過是那寥寥兩秒鍾,可是季修然卻覺得,自己的心,跟著就懸浮在半空。
對蘇念,他是真的愛過。
以至於在聽到她毫不猶豫堅定回答出口的那一句不會時,他的心裏不知道是難過,還是一種淡淡的解脫。
這種痛心的滋味,一直到她現在的丈夫,那個年紀大到可以當她爸的男人出現時,並親昵的喊著她寶貝兒時,更加痛得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