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過不少大場麵,也見識過不少狠人的陸一在聽到君遠寒說的這一句話時,都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因為此時的君遠寒,整個人陰沉的可怕。
滿身肅殺,滿身冰鋒銳利和寒意。
陸一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薔薇,她仍然有一絲氣息證明她還活著。但正是因為她還活著,卻讓陸一覺得,這才是薔薇真正的末日!
但陸一對薔薇可一點都同情不起來,真論起來,他家小姐也算是薔薇的救命恩人,可是這如蛇蠍一樣瘋狂的女人卻恩將仇報,想要和他們家小姐同歸於盡!
要不然他們家小姐就不會落入大海生死不知!
想到這,陸一的眼睛都紅了,他看了君遠寒一眼,然後將薔薇交給了另外一個手下,讓人帶薔薇上飛機,然後用手銬把她銬起來,免得等她醒來之後,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等陸一看著手下帶著薔薇走遠之後,他一回頭,就看君遠寒又一次的潛入了水底,如此反反複複,不待絲毫停歇的找尋著慕涼的下落。
茫茫大海,湛藍清澈。
藍天白雲,風平浪靜。
但在這樣微風吹拂的深海裏,卻掩蓋著無法言說的危機。
沒有人注意到,一艘白色的小快艇,從他們剛才搜尋的位置迅速的駛遠,最終消失在茫茫大海的另一頭...
君遠寒從烈日炎炎的正午,一直搜到了太陽都下山。他雙眼赤血般通紅,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一次又一次的紮進海裏,然後每一次空著手浮出水麵的時候,那冷如冰塊,絕望如死灰般的眼神都讓人不忍再看!
“君公子,別搜了,你歇一歇吧...”陸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當下遊到君遠寒的身邊,皺著眉頭勸道:“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垮掉的。而且我相信我們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安慰的話人人都會說,可當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一個道理了。
陸一說著說著,自己的眼睛倒是先紅了起來。
勸慰君遠寒說慕涼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這話誰信?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這麼大的海,吞噬一個人顯得多渺小!他們一行人從上午找到傍晚,卻找不到慕涼的一絲痕跡。
八成是...
陸一閉眼,不敢再往下想!
君遠寒卻恍若未聞,換過氣之後,再一次的一頭紮進海裏,但他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全靠意念強撐著他繼續找下去。
可搜了這麼一天,又在水裏泡了這麼一天,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
所以君遠寒在又一次潛下水時,整個身子突然栽下,然後陷入了昏迷之中!
幸虧陸一眼疾手快,一把將栽入水裏的君遠寒給撈起來,然後拖著人朝海邊的岸上遊去。
君遠寒即便陷入昏迷,嘴裏卻還在囈語著什麼。陸一聽得不大清楚,隻隱隱約約的捕捉到了一句。
他說——
“慕小二...你在哪裏...”
回到岸上之後,老狼和陸三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一個不會遊泳,下水搜人也是拖累。一個右腿骨裂,更沒有這個能力下水。老狼和陸三看到陸一拖著君遠寒上岸之後,一個個都不忍再問。
因為他們已經問了太多太多遍了:有沒有找到我們家小姐?有沒有找到我大嫂?
問得多了,每一次得到的回複卻令人陷入絕望之中——
“都怪我!”老狼啪的一巴掌就往自己的臉上抽:“都怪我!都是因為我這個拖累,我家老大和慕涼小姐都是為了救我!都是我沒用!我才最該死!”
老狼抽打自己的每一巴掌,都下手極重!每一巴掌落下去時,臉上都有一個更加鮮紅的手印,沒打幾下,兩邊臉就腫了起來!
“應該怪我才對!是我的錯!”陸三哭得最凶,他的嗓子都已經沙啞,一開口又是滴滴眼淚落下,“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讓那個惡心狠毒的女人上我們的飛機!我就不應該救她!是我害了小姐...”
他嗚咽著,心中又悔又痛。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在這樣的絕望籠罩之下,他除了眼淚可以宣泄,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讓自己的負罪感得到半分的解脫。
可就算他把眼淚都哭幹又怎麼樣呢,他們家小姐又能回來麼?
陸一雖然沒有哭,可是眼眶已經紅了好幾次。
他隻是習慣了將自己的眼淚憋回去,因為哭泣是最沒用的東西,改變不了任何事,也做不了任何事。
他習慣性的抬頭,試圖將眼眶裏泛起的霧氣倒回去,卻看到了停留在海邊一棵樹樹枝上麵的小幼鷹。
陸一大步朝著星寶走過去,使自己的語氣盡量溫柔,免得將這隻小鷹給嚇得飛走,陸一道:“小鷹,你知道我家小姐在哪嗎?”
陸一記得,他們來之前,在一直沒有找到慕涼下落的情況下,是這隻很有靈性的小鷹帶著他們順利找到了慕涼!
雖然在別人眼裏,可能他急病亂投醫對著一隻動物說這樣的話,問這樣的問題會顯得很傻,很神經病!但陸一就是覺得,這隻幼鷹好像能聽得懂人話一樣!
星寶立於一根樹枝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陸一,然後一副沮喪的樣子垂下了小腦袋。
雖然它和慕涼的意識溝通相連,但在隔著一定距離的情況下,它並不能感應到慕涼的位置。
它垂頭喪氣,就代表著它的回答。
陸一見它這樣的表情和神態,就知道自己強人所難,哦不,是強鷹所難了。
“謝謝你。”陸一對著星寶微微一笑,然後轉過身去,背影滿滿的都是落寞。
等陸一走後,星寶仍然站在那根樹枝上,隻是它炯炯有神銳利的一雙鷹眼,卻掉下了兩滴眼淚來。
君遠寒他們找了慕涼多久,星寶就在這跟樹枝上站了多久。
它親眼看著君遠寒一次又一次不要命的找自家主人,一次又一次像是瘋了一樣沒人能攔得住他的決心,直到他體力不支,徹底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