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聲輕喚,讓隨如煙又睜開了眼睛,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看到了眼前的兩個陌生的男子,其中一個正攬著她。
隨如煙臉一紅,掙紮了一下,想坐直身子,渾身卻沒有一點力氣。
“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另一個男子看隨如煙清醒了,就問。
“我……”隨如煙想說什麼,嗓子卻幾乎發不出聲音。
“姑娘,再喝些水!”攬著她的男子又遞過了水袋。
“謝謝!”隨如煙聲音生澀地道謝。
兩個人笑了,“總算沒事了!在下宛夕明!”一旁的男子拱手道。
“在下莫望塵!”攬著隨如煙的男子笑著說。
“姑娘,隻有一個人嗎?”自稱宛夕明的男子問。
“多謝兩位相救!小女子隨如煙,我是要去清國!”
“你是隨國人?”莫望塵看著她問道,“怎麼要去清國?”
“我……”隨如煙張口結舌,不知該從何說起。
“算了,姑娘……”宛夕明怕她為難,就想截斷她的話。
“不,不是,事情很複雜,我一時說不清楚,不知兩位能否……”隨如煙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著兩個即使出現的,素不相識的人身上了。
“姑娘,想讓我們帶你去清國!”宛夕明微笑,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子。
隨如煙點點頭,“事情緊急,恕小女子冒昧!”
“可……我們來自中原,不知道清國在哪裏!”莫望塵為難地說,看了看身邊的夥伴。
“兩位大俠,其實我也不知道,清國在哪裏?我已經迷路了!”隨如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但我必須去,否則,隨國會有危險,也許是戰爭!”說到隨國,隨如煙眼中濕濕的。
“好吧!就去清國!”宛夕明和莫望塵相視一笑,達成一致,他們本來就是離開中原,隨便閑蕩的,去哪裏都是一樣!
三個人上路了,隨如煙的馬已經不行了,宛夕明和莫望塵就讓她騎一匹馬,兩人則輪流用輕功和馬兒並行,這讓隨如煙很過意不去,卻也很訝異兩人的武功。宛夕明和莫望塵畢竟是行走江湖的人,經驗多一些,還真讓他們遇到了一個商隊,向他們打聽清楚了清國的方向。三個人就走走停停,讓馬兒得到比較充分的休息,也保持了體力,隨如煙就斷斷續續把事情講給了宛夕明和莫望塵,兩人很驚訝,對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如此柔弱的身子中竟能蘊藏如此執著的力量……
隨如煙經過了那段獨自行走的道路,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還是不夠堅強,很多時候,還在心裏等待著那個命中注定的人,他們一路走來,從宛昔明和莫望塵的口中,她知道了世界原來是那麼大,比她想象的,自由的天空更大,更豐富,她向往他們口中的江湖。宛夕明和莫望塵卻隻是一笑,對她說,最好不要踏足江湖,她不屬於那裏!隨如煙也笑了,笑得有些悲哀,她不屬於江湖?有人的地方不就是江湖嗎?她一直困在華麗的牢籠中,從她踏上那輛華麗的迎接她的馬車開始,她就徹底淪入了江湖,再也回不去了,也許她真的不屬於江湖,可是,她回不去了……
那一線城牆,讓隨如煙忘記了連日來的疲累,縱馬馳了過去,高高的城牆上,一名衛兵見有馬匹馳來,喝道:“什麼人?”
“清國王妃在此!”宛夕明朗聲說道,隨如煙拿出了那枚銅牌。
“什麼?王妃!”那名衛兵拜倒,“快開城門!”
城門大開,一隊人馬迎了出來。
“拜見王妃!”所有的人下馬拜倒,走在前麵的人低著頭,似乎麵有難色。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隨如煙發現他有些不對,就問道:“有什麼事嗎!”
“啟稟王妃,王上以為你……”
“到底怎麼了?”
“王上已經出兵隨國……”
“什麼?”隨如煙再也說不出話來,她還是來晚了嗎?
不,隨如煙撥轉馬頭,朝來路奔去……
“隨姑娘!”宛夕明在馬背上縱身躍起,箭一般地衝了出去,拉住了隨如煙的馬韁繩,馬忽然被勒住,前蹄揚起,隨如煙身子後傾,差點摔下來。
“你要幹什麼?”坐穩的隨如煙怒視著宛夕明,他一直幫助自己的,怎麼現在倒阻攔自己了?
“隨姑娘,我們去隨國需要向導,也需要足夠的食水,這樣會快一些!”
看著宛夕明滿麵的風塵,但依然清亮的眸子,隨如煙眼睛有些濕濕的,她仰麵眨了眨眼睛,“謝謝!”隨如煙不知道,除了這兩個字,她還能說什麼。
時間不大,清國的侍衛帶來了三匹馬,足夠的食水,還有一個人。
“啟稟王妃!他非常熟悉周邊的道路,這些是為您準備的食水!東西簡陋,請王妃見諒!”
隨如煙搖搖頭,“我們走吧!”
一行四人奔行在黃沙中,塵煙四起,隨如煙不停地打馬,希望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其餘的人也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所有的言語都顯得那麼多餘。
三天後的黃昏,隨如煙終於看到了那遙遙高聳的城牆,城中似乎很安靜,但那安靜卻讓他們心驚!看清了,那個高高飄揚的旗幟上,清清楚楚的“清”字,還是晚了,還是晚了!淚水象決堤的洪水洶湧,被風吹落,飛揚在空中,濕潤了揚起的沙塵,成了一片霧靄……
“清國王妃在此,快開城門!”向導看隨如煙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遠遠地就喊道。
那城牆還是她熟悉的城牆嗎?不,它已經血跡斑斑了,不知是它要保護的人的血,還是敵人的血,可都已無法辨清了,濃重的血腥味衝進鼻中,讓人有些想吐。
隨如煙縱馬衝進了城中,直奔王宮,那個她原來十分厭棄,稱為牢籠的地方,如今,它是否尊貴依然?
繁華的街市,寥落得幾乎沒有人跡,偶爾有人走過,卻是個傷病者,城中的人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昔日的繁華之地,如今已經荒涼如斯,偶爾見到一襲紅衣馳過的人們,眼神恍惚,被這一抹紅色刺痛,加重了他們對血的悲哀,他們已經流了太多的血,怕見這象血一樣的猩紅……
隨如煙四人未受任何阻攔,來到了王宮。隨如煙一路奔跑,心裏千遍萬遍呼喚著:“父王,母後!”
冷清的大殿,空空蕩蕩,隨如煙急促的腳步聲在其中回蕩,她在也忍不住,聲音哽咽地呼喊:“父王!母後!”
沒有人回答,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
“父王!母後!你們在哪裏?回答我!”
“公主!”熟悉的聲音,蓮兒!隨如煙轉身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蓮兒就站在身後,怯怯地看著她。
“父王呢?母後呢?他們去哪裏了?快告訴我!”隨如煙抓著蓮兒的肩膀,急切地問。
“他們……他們……”蓮兒話未說完,淚就先流了出來。
隨如煙看著她,焦急地捏得她肩膀生疼。
“他們……死了!”
“你說什麼,你騙我!你還在,他們怎麼會……你騙我……”
“公主!”蓮兒拉住拚命尋找的隨如煙,“公主……他們真的死了……”
隨如煙愣愣地看著她,才發現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他看著自己,眼中寫滿了哀傷,深深的哀傷,讓他清俊的麵容上蒙上了一層陰影,揮之不去的陰影,從他的眸子中,隨如煙看到了依然穿著猩紅嫁衣的自己,這就是,她要嫁的人!韓夜,清國現在的國主!他脫去了將軍的盔甲,脫去了繁瑣的禮服,脫去了他用戰爭換來的王冠,簡單的束發,一襲白衣,站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