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憂將錦盒打開,花樽是八角形的,整個色澤流雲漓彩,品質晶瑩剔透,光彩奪目。
也難怪先帝生前會對這個花樽愛不釋手,又拿來賞給她外公,想來也是極好的東西。
“娘,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莫無雙被沈莫憂這副俏皮模樣給逗笑了,寵溺的伸手刮了下她鼻尖,“真是我的小祖宗哎。”
“當家,這是上半年的賬簿,請您過目。”
齊掌櫃進去拿琉璃花樽時,順便也把賬簿拿了出來。
沈莫憂見狀,抱著琉璃花樽轉身就跑,“娘,我剛才看到隔壁有吃點心聽戲的,您看您的賬簿,我就不打擾您了。”
“那你自己小心些。”
莫無雙知道現在並不是將這些東西交給沈莫憂的時候,也就沒有勉強她留下,叮囑一句便是了。
從解憂鋪出來,沈莫憂將手裏的錦盒塞給荔月,“這個我過段時間有用,暫且放好。”
“是,小姐。”
解憂鋪的隔壁是家茶樓,此時正是上午最熱鬧的時候,裏裏外外坐了不少人,戲台子上正講著梁祝,台下一群人拍手叫好。
沈莫憂看了幾眼,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店小二過來招呼。
“我要一碟鹹酥卷,一碟綠豆水晶糕,還有一碟糯米蓮藕糕,和一壺茉莉龍井茶。”
沈莫憂看了眼店小二遞過來的木製糕點牌,照著念了好幾種。
“好嘞。”
店小二聲音洪亮得很,“稍等,馬上給您送來。”
“小姐,七皇子殿下似乎跟著過來了。”
蕭廷畢竟是皇子,她和莫無雙在解憂鋪既沒有易容也沒有故意隱瞞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躲過蕭廷的注意。
隻是在這裏見他,實在有些煞風景,沈莫憂捏了捏有些發緊的太陽穴,淡聲道,“來便來了吧。”
蕭廷也沒想到,百花宴後,他和沈莫憂這麼快又見麵了。
“見過殿下。”
沈莫憂眼見蕭廷站在自己麵前,實在是極其敷衍的象征性口頭行禮。
“這裏多是普通百姓,想來殿下也不願意太高調吧?”
沈莫憂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蕭廷要她行大禮,她也不是做不到。
這會子就算再缺根筋的人也看得出來,沈莫憂有多不待見蕭廷。
可蕭廷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徑自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沈大小姐應該不介意我湊個桌吧?”
“殿下隨意就是。”
沈莫憂心裏白眼都快飛上天了,前世也沒見蕭廷這麼沒眼力見,難不成上次的棋局,她贏的不是棋,是蕭廷的腦子?
“沈大小姐怎麼會來這裏聽戲?”
此時台上梁祝唱完,開始唱起項楚爭霸了,店小二也已經將糕點和茶水上齊。
“那殿下又怎麼會有閑情逸致來這裏聽戲?”
“聽說隔壁的解憂鋪,是莫家的產業?”
蕭廷將話題直接繞到隔壁她娘的鋪子上,沈莫憂漫不經心的吃著糕點。
“是啊,我娘開的,殿下想買什麼嗎?我可以跟掌櫃的說一聲,讓他務必按原價出,不要給殿下任何優惠。”
蕭廷臉色漸漸泛著青色,隱約可見怒意,“沈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殿下這是生氣了?”
沈莫憂故作訝然,皮笑肉不笑道,
“我想著殿下乃是皇子,若不按原價出,給您打個折,不是侮辱您尊貴的身份嗎?”
“莫憂,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蕭廷終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叫了沈莫憂的名字,“我記得之前,你我不是這麼說話的。”
“那殿下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說話才對?”
沈莫憂嘴裏用力嚼著糕點,嚼得上下牙齒打架般“哢哢”響,那架勢仿佛要將蕭廷的頭蓋骨給掀起來似的。
蕭廷背脊莫名有些涼涼的,他隻是下意識覺得不對勁,明明前些日子,沈莫憂還時不時黏著他,“蕭廷哥哥,蕭廷哥哥”的叫著,而不是現在一臉的冷冰冰。
“你不是喜歡我嗎?”
蕭廷這話一出,荔月和盛夏都瞪大了眼睛,低呼出聲,“殿下請慎言,您不顧及自己的名聲,我們小姐還要顧及名聲的。”
“七皇子殿下!”
沈莫憂將手上的鹹酥卷一口塞進嘴巴裏,語氣嚴肅認真,“如果過去,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殿下誤以為我對你有意,那麼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殿下聽清楚了嗎?”
蕭廷是何等自負的人,沈莫憂這話,無異於在打他的臉。
此時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是陰沉如墨,黑得都快成碳了。
“沈莫憂,你真是好樣的!”
蕭廷咬牙切齒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一直到出了茶樓,蕭廷陰沉的臉色才緩和一些。
“殿下,沈大小姐實在太不知好歹了。”
身邊的侍衛佟實氣憤的抱怨,“您幾次三番對她和顏悅色,可她卻次次不給您麵子。”
蕭廷何嚐不知道沈莫憂的不識好歹,隻是她身後是沈家和莫家,一個是當朝丞相,一個是莫大將軍,無論哪一個,於他而言都是天大的助力。
所以哪怕沈莫憂沒有好臉色,他也是能忍的。
“既然她不給麵子,那就想辦法讓她臣服便是,一個女人而已,嗬……”
“殿下是想到對策了?”
佟實有些好奇自家殿下突然的變臉,方才不是臉色還陰沉沉的,這會卻突然笑了。
蕭廷回頭看了眼茶樓,氣定神閑道,“不著急,她遲早要服軟的,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給父皇獻壽的禮物。”
“是。”
而另一邊的沈莫憂,因為被蕭廷打擾了看戲的興致,情緒不佳,手撐在下巴,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綠豆水晶糕。
“小姐,七皇子殿下也太惡心人了。”
荔月彎腰拿帕子替沈莫憂擦了擦嘴角的糖霜,“您都說的那麼明白,他卻還追著不放。”
沈莫憂聞言輕蔑一笑,“是啊,的確惡心。”
不過蕭廷的惡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她預測,未來很長一段日子,都要麵對蕭廷的惡心。
她快及笄了,別說丞相府,單單是一個大將軍府,就已經是塊香餑餑,蕭廷怎麼可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