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秘密 第三節

雖然他救了我們,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正常人,但是三條人命在他手上,而且還有可能是他的室友!鎮定,殺人之後還能如此鎮定,我想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相信他的!

阿木的表情仍然很淡定,但是不經意間,我發現他的手已經握住了那把放在床上的登山斧,他還是那樣,老練,謹慎。

但是沒想到他這麼隱蔽的一個動作,居然還是被阿鬼給發現了,不過這家夥看了一眼阿木,隻是淡淡一笑,就不再理會,仿佛阿木警戒的人,跟他無關似的。

“想必你們已經見過了,瘋子,那些十足的瘋子,沒有理智,除了憤怒沒有別的感情,隻會咬人,殺人,甚至是——吃人!”

短短幾句話,卻道出了我們今天一係列的危險與困惑,還有那深深的恐懼,他說話雖然很平靜,但是平靜中,卻隱隱蘊含著一種無奈,充斥著一種似乎是早就會預料到的感情,或許,他知道一切,他知道這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背後所隱藏的秘密。

每個人的眼神,包括一直沉默的偉仔,都急切,卻又畏懼地看著這個救過我們的人,看著這個叫阿鬼的家夥,而他似乎是非常能理解我們的反應,微微扯起了嘴角,發出了嗤之以鼻的一笑。

“窗外那三具屍體,是我的傑作,哼!又誰會想得到,平時像親兄弟一樣的室友,同甘共苦,一個屋簷下的好夥伴,我在下手時卻一點都沒有猶豫,三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我結束了!就這樣鑄造了我這麼一個殺人犯!”

阿鬼低下頭,聲音低沉,他在強裝鎮定,但是說這番話的時候,卻一直哽咽著,那雙疲憊的,深邃的眼睛,竟慢慢地泛紅了,兩行男人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在他的臉頰上不住的流淌著。

我想在座的這幾位聆聽者,都會覺得這家夥已經瘋了,世界陷入了黑暗,變成了地獄,所以他當時喪失了理智,像那天見到的那個不穿衣服的女人一樣,做出了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事情。

“我說過了,我不是瘋子,因為,我那三個室友,他們不是免疫體,都已經被病毒感染了。”一句話讓我心裏一驚!他似乎能了解我們心裏的想法,可見他的思維,很是清晰,他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深呼吸了幾次,鎮定了一些。

“什麼病毒,難道,那天院長廣播裏說的那個秘密實驗室,病毒研究所是真的,難道學校今天變成這樣,跟他說的那些事有關?”阿木眨了眨眼睛,激動地問道。

“是的,但是你有句話說錯了,不是學校變成這個樣子,而是世界!過不了多久,病毒就會擴散到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非免疫體,都會淪為病毒的傀儡,成為行屍走肉!”阿鬼咬牙切齒,絕望地回答了阿木的話。

“病毒?免疫體?”阿木還是不敢相信,因為在座的每個人,都會懷疑眼前這個叫阿鬼的家夥,精神是否正常。

“什麼消毒工作,什麼善後處理,那都是假的,那不過是政府和黑雲博士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一個幌子!人造x病毒,根本不可能靠什麼狗屁殺毒工作就能消滅的,它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病毒,要知道,它們是靠空氣傳播的啊!”

阿鬼說得煞有介事,這讓我們對他精神失常,產生幻想而說胡話這個想法有些動搖了,難道,這家夥從頭到尾跟我們說的,全沒半句假話?

“黑雲博士?”阿木似乎有些開始相信他了。

“黑雲博士,他就是個自私自利,兩麵三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混蛋!”一提到這個奇怪的名字,阿鬼突然間怒火中燒,一聲大罵甚至連口水都噴出來了!可見他對這個“黑雲博士”真是恨之入骨啊!

阿鬼一聲喊叫,可把我們嚇壞了,我們怕的可不是他,要是叫聲引來了怪物,那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雙眼簡直能噴火的阿鬼,再次深呼吸了幾次,控製住了激動的情緒,歉意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後繼續說道:“秘密實驗室,成立於三年前,由省級政府研究人員在我們學校化生學院秘密成立,旨在研究一種中科院製造出來的人造病毒,就是現在把人間變成地獄的這種x病毒。”

“你開玩笑呢吧,實驗室放哪裏不好,放在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學校!而且,是我們這麼一個破學校!”阿木直言不諱地發出了疑問,這也是我所懷疑的。

“玩笑!我現在有TMD心情跟你們開玩笑嗎!你妹的!不知道不要亂放屁!”沒想到阿木隻是輕聲一句疑問,居然激怒了看起來本已經平靜下來的阿鬼,他居然再次大發雷霆!

阿木再也不敢多問,本就不愛惹是生非的他,寒蟬若噤。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這種事情本來就有點天方夜譚,要你們相信,我確實有點天真了!”阿鬼顯得很失望,也有些無奈,還有一絲淺淺的埋怨。

“我信,雖然說實話我不敢完全相信你的話,但是這個世界都已經超乎想象地變成如今這般田地了,我還有什麼事情不能信的!”阿木撇了撇嘴,似乎早就料到了阿鬼會發怒。

“唉~”阿鬼充滿悲哀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直接往後一倒靠著對麵的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年了,想不到還是落得這個下場,黑雲那個老東西,殺千刀的!一直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如果早些啟動實驗封閉計劃,就不會這樣了。”他的黑眼圈,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更深了,那絕望,失落的表情中,有著一種悔恨當初的意味兒。

“一年前,我接到黑雲博士的一封密函,信上說我的生物學造詣足以成為一個優秀的科學家助手,如果我能赴約與他洽談一項秘密工作,我以後不僅在這裏的學費全免,而且還有豐厚的工資!

這麼好的事情,我怎麼會置之不理,所以我當天就去了他家了解實情了,後來知道,他原來是那個秘密實驗室的頭,你們知道他做這項研究,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嗎,不是什麼狗屁的造福人類這些偉大的理由,而是為了——諾貝爾獎!

當時我聽到他說的那些話,雖然覺得這人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話說回來,要是研究成功了,那以後人類就找到了非常有效的對抗艾滋病的利器了!到了成功那一刻,我想不用去找,諾貝爾獎都會主動來擁抱我們!

當我進入實驗室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做夢!

真難以想象,在這麼個破地方,這麼個破學校,居然有這麼大,這麼好,設備這麼齊全的生化實驗室,就在化生學院壽爾福實驗樓的下麵,一個像兩個足球場一樣的地下室,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實驗器材應有盡有,穿著生化服的工作人員有的來來往往,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聚精會神地使用器材,諾大一個實驗室,燈火通明,當場把我給驚呆了!

後來黑雲博士告訴我,之所以政府把地址選擇在這麼一個地方,就是為了隱秘,其一,這所學校本身就屬於默默無聞的行列,其二,學校是人多的地方,但是實驗室所處的位置確實極佳,人們往往不會懷疑人多之地,所以更讓人注意不到這一項絕密的研究工作了。

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幾乎都是有些熟悉的麵孔,但大部分都隻是在學校經常見到,並不是在學校工作的,隻有黑雲博士既是學校的生物學教授,又是政府秘密授權的人造病毒改良計劃的總負責人。

我後來才知道,黑雲博士讓我過來秘密地當助手,並不是欣賞我的才華,而是實驗室缺少一個打雜的罷了,但是我不在乎,因為在這裏工作除了賣力,保密,並沒有其他一些非人性化的要求,反而可以每月拿到兩千多塊錢的工資,同時又能學到很多知識。

試驗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但是現實總是與我們的期盼背道而馳,這種人造病毒,雖然是艾滋病毒的克星,但是它們卻並不會在幫宿主殺滅艾滋病毒之後乖乖認命,而是會像貪食蛇一樣,對宿主體內的的細胞發起更加猛烈的攻擊!

不僅僅是血液,肌肉,組織,甚至於宿主的大腦,都會被病毒同化,以至於最終,宿主將會產生嚴重的變異!

變異之後的生物,已經不再是原本的科,種,屬的範疇之內了,就如人類,變異了,便不再是人類,而是另外一種餤血食肉的怪物!

而我相信,那樣的東西,你們也都已經見到過了。

我在實驗室工作了一年了,從開始到最後,科學家們對這種人造病毒的改良試驗,幾乎沒有一次成功過的,而災難發生前的最後一個月,工作人員忽然發現病毒的攻擊性變得更強了,而且存活能力也變得相當恐怖,甚至能夠在空氣中存活一周!

工作人員們的信心越來越少,他們開始害怕,害怕有一天病毒找到空隙,從生化實驗室跑到外界,而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大家都會是製造史無前例的大災難的千古罪人!

大家不斷勸說,希望黑雲博士終止計劃,但博士眼裏隻有諾貝爾獎,隻有自己的名譽和利益,根本不計後果,有時候別人勸說的多了,他反而會拿政府的命令相威脅,要是不聽從指揮,全都拉去蹲監獄。

無奈研究還是毫無意義的繼續下去,但是工作人員的情緒,在那那之後都已經非常不滿了,以至於他們工作時總是有些漫不經心,終於在前幾天,意外發生了,或許是天意吧,其中一個拿著病毒培養皿的科學家助理,因為不留意腳下的一個器材箱,絆了一下,狠狠地摔了個嘴啃泥,培養皿不可避免地摔了個粉碎!

而就在那時候,另一個工作人員居然像吃錯藥一般,打開了兩扇玻璃防化門都沒有關上,甚至到最後通過天梯,離開實驗室的時候,秘門都沒有關,我不知道那家夥是否是故意的,但是我知道,病毒已經毫無疑問地泄漏到了大氣中!災難!一觸即發!

在我三個室友還沒有被感染的時候,我就已經不顧他們的反對,搬了很多箱子進來,這些箱子裏的物資,都是我用實驗室給我的工資買的,真沒想到,這些本來要給家裏分擔經濟壓力的錢,到最後是這種用途。

我說了,後來那場火災,其實是假的,是黑雲博士讓別人故意縱火的,相信那天你們也看到了一個著火的人,那人已經被嚴重感染了,所以他才會有那麼變態的舉動。

黑雲博士為了掩人耳目,居然滅絕人性的欺騙大家繼續留在實驗室工作,然後讓人從秘門倒了很多汽油,連人帶實驗室一並給燒了,後來還把兩個不小心看到他們舉動的老師也給燒死在了實驗室上方的實驗樓裏麵!

不知道為什麼,我早就隱約知道,他會殺人滅口,所以我提前跑走了,每天都隻在半夜才回寢室,白天都在外麵一個朋友家裏避風頭!

而後來的什麼消毒工作,那是校方領導被黑雲博士忽悠之後,為了不引起大混亂而走的一個毫無意義的形式而已。

兩天後,我發現寢室裏隻有我是免疫體,三個室友,全都成了被感染者,瘋了,都瘋了,他們想咬我,想吃我,想殺我!我知道不反抗的後果,所以,我殺了他們!

以前的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去外麵玩,一起打球,一起上課,一起泡一年級的小學妹,有了困難大家幫,有了好事大家分享,真是比親兄弟還親,比好朋友還要更勝一籌啊!

但是現在,一切,都因為這該死的病毒!TMD全沒了,全沒了!

我必須殺了他們,我不想他們繼續下去,變成那種吃人的怪物,我必須做,我必須自己做!”

阿鬼已經泣不成聲,而我們,驟然間明白,現在,我們要麵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地獄,是一個充滿殺戮的,人類淪為食物鏈中,最弱小的那一段的一個天昏地暗的世界。

原來的家園已經不複存在,遠方的親人,朋友,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踏上了生命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