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項比曬的項目是,老年組踢毽子。”
綠閣老聲音渾厚的宣布著:“去年比曬的前十名是——第一名是劉綠草,也就是綠朵的奶奶。第二名是趙家綠,哈哈,老頭子沒有踢過老太太,第三名是……”
綠閣老依次念著去年取得名次的人名字。
待他念罷,下一輪參賽者又陸續上場了,原來都是些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雖然步伐不是那麼矯健,但是都很平穩,每一個老人都是目光有神,麵帶微笑。
綠閣老朗聲說道:“下麵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老規矩,自己給自己數數,我數到一百個數,就停下來,看看誰踢得最多。”
綠閣老說完,燈火通明的運動場上,立刻靜了下來,人們自發的拉開了距離,並且都從懷裏掏出來一個鳥羽毽子,左手拎著,左腿直立,右腿微彎,做好了準備……所有的眼睛都看著綠閣老,靜等令下。
綠閣老發出號令後,老人們迅速開始了踢自己手裏的毽子,並且都高聲數著:“一倆仨……”
美美和綠朵站在一起,她們站在最前麵的地方,後麵滿是密密麻麻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攜妻帶子傴僂提攜。
但是每一張那個臉上都是極快樂的,眼睛緊緊盯著運動場。
美美因為認的綠朵的奶奶,便一直喊叫著王奶奶加油——
可惜她的聲音被高亢的助威聲音淹沒了。
綠朵的奶奶今晚打扮得很漂亮,頭上戴了一朵大綠花。
一身簇新的綠衣裳。
老人家的四肢似乎略長,有些像古猿。
她一下一下的踢著,她的毽子很美麗,羽毛蓬鬆,所以飛不高,所以她踢得就急,就快,她的右胳膊就像蒯著筐一樣的好笑,隨著自己踢毽子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扭動著。
還有她的個子又矮,人也胖,看起來圓乎乎的,她的樣子把美美樂得前仰後合,美美邊哈哈大笑著,便學著老人的姿勢。
紅紅不悅的吆喝她:“美美,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像話。”
美美突然發現許多人都在注視著自己,都微笑著。
她急忙轉身鑽進了人群裏,她使勁捏著自己的鼻子,以控製自己的笑聲。
大樹居民對美美印象極好,都有好的看著這個美麗的小女孩,自發的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美美拎著自己的禮物捂著肚子,快速地向前跑去,綠朵在後麵緊緊追趕,邊追趕邊問:“你去哪兒?等等我——”
很快兩個人就不見了身影,淹進了後麵的人海樹影裏,人們的後麵是黑綠色的夜,綿綿延延。
紅紅不甘心的瞥著美美的逃跑方向,看著滿眼的歡樂人潮,略略放下心來,也把目光放到運動場上的老人們。
這些老人們努力的踢著毽子,貓著腰,撅著屁股,兩隻胳膊好笑的上下舞動著……
這時綠虎不知何時來到了紅紅身邊,他友好地微笑著向紅紅施了一禮:“你好林紅紅,你為什麼要製止你妹妹的歡笑呢?”
“她……沒有禮貌。”
紅紅也強壓製住自己就要爆發出來的大笑,用一隻手使勁兒的掐自己的另一隻胳膊,因為她看到了賽場上的老人們實在好笑,他們踢毽子的姿勢——東一下,西一下,有的一瘸一拐的,有的咬牙切齒,有的狠狠瞪著眼睛……
綠龍含笑看著紅紅三姐妹,忍俊不禁的樣子,他故意做了個鬼臉吐著舌頭,斜著眼睛,用一種滑稽的腔調說:“今天是我們的新生日節,誰都可以開懷大笑的,沒有禁忌的,你不必如此自禁。”
“真的——嗎?”雨雨問完,就抱著姐姐大笑起來,眼睛一直盯著場上的一個老人,那是位老太太,使勁憋憋著嘴,不知是得了什麼病,腿腳不靈便,毽子扔到上麵,她一個也踢不著,所以總是一個勁撿毽子從新踢起來,她的綠色長衫很肥大,但是也能夠看見她的羅圈腿。
紅紅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笑聲,故作平靜地問:“你們過新生日節,那麼還過春節嗎?”
“春節?什麼是春節?”
“就是過年嘛!”
“額,春節就是過年啊,那——其實今天就是春節了,你們不知道嗎?”
“什麼?今天就是春節了?”
紅紅驚訝的四處環視著,運動場上燈火輝煌,誒一張麵孔都是充滿幸福的微笑,遠處的大樹申然挺立於天宇,就像一尊尊天神的化身,神聖而威嚴,頭頂僅露出來的一小方天空,正有許多星星在璀璨。
難道今天我二十歲了嗎?紅紅皺起了眉毛,一下子想起了瑞星人,想起了北方的大雪,往昔的今天,自己正身在東北,冰天雪地的環境裏,吃著刷火鍋……
可是今天,自己和同胞都變成了風箏,飄落在這綠色的陌生世界裏了,聽著滿耳朵的歡呼聲,叫好聲,加油聲,綠閣老的數數聲……
她有一種夢幻的感覺,先前的笑容僵化在臉上。
“是啊?今天就是春節了?那我就十六歲嘍,我又長大了一歲呀,真高興耶!”
一一跳著腳歡叫著,她還沒又想到瑞星人給自己帶來的災害。
“那你們為什麼把春節變成了新生日姐呢?”雨雨問。
“因為今天這個日子,是我們祖上進來的日子,我們為了紀念我們主上的艱辛創造給我們所有的後人找到了一個避風港,也就是給了我們一個新的生活,所以就叫新生日節了。”
綠虎又一次向紅紅姐妹鞠了一個躬,露出了好看的一對虎牙。
綠虎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身材高挑,麵色白淨。
這功夫,呂閣老的一百個數已經慢慢到了。
今年的第一名是王綠鬆,一個七十八歲的老頭,他的眼睛很圓很亮,胡須稀薄,但是很長。
上嘴唇微微翹起來,身材瘦高,脊背微駝,也是一身綠色的長袍,腰上寄了一條綠色的絲絛,此刻神氣活現的站在領獎台上,四處環視著,各處招著手。
第二名也是一個老頭子,得意洋洋的樣子。
綠朵的奶奶沒有取得前十名的成績,她臉上的表情雖然看著歡喜,卻也能看見失意。
她的那雙大眼睛便四處尋找著,喊叫著:“綠朵——綠朵——你在哪兒?乖孫女——”
一一忙走過去告訴她綠朵的去向,安慰她別焦急,一會兒綠朵就會和妹妹回來的。
老人灰頭土臉的說自己不太舒服,要先回家了,讓雨雨告訴綠朵不要找奶奶了,直接回家就好了,於是三姐妹共同送了老人一程。
第三個節目是中年人的比賽,比賽快走,也就是我們現代的競走。
綠閣老一聲令下,並且敲了一下小銅鑼,就迅速地從四麵八方走來許多人,男男女女,全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人,他們來到起跑線上,也是腳跟貼著起跑線,個個躬身貓腰,靜待鑼響。
綠閣老理著自己的一綹薄須,獅子一樣的眼睛瞪圓了,然後猛然一敲銅鑼,人們就起勁的開始了競走。
競走的姿勢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他們個個走的都很急,雙肩快速的搖動,雙跨急速的交替著前行,一努一努的腆著肚子,臉上全都繃著。
有的人因為太胖,走的姿勢就格外好笑。
紅紅因為陷入的往昔的回憶,想起了以往,已經沒有心思笑了,眼睛隻是看著星光璀璨的夜空,隻有這夜色和自己從前的夜色是一樣的。
但是身邊卻冒出了美美的活潑笑聲。
這個小丫頭,不知何時瘋回來了,正前仰後合的大笑著,嘻嘻哈哈的。
紅紅沒有在製止她的大笑。
新生日節一直繼續著。
接下來的節目是摔跤,跳高,跳遠。
各樹居民都派來自己最好的選手,綠閣老不時高叫著各項運動的前十名選手,頒布著獎品,他們的獎品也很特別,有特製的烏刀,黑乎乎的,精美的羊皮靴子,綠色的,鑲著白色蠶絲邊的衣服,繡著綠化的枕頭,總之都是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