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你?”
胖子一聽就正身坐好了。
認真地看著哥哥。
不知哥哥是什麼意圖。
“我想一會咱們還要去航空母艦那兒搞鐵板,如果碰上那些大雞妖,你能否用圈套住一個,或者幾個?”
“這個,按趙哥的說法,雞妖的脖子都有他腰粗了,那雞妖的頭也一定很顯眼,更應該好套,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這裏哪有繩子?”
“繩子?有,有哇,我給你們找去。”
那個管理果園的老園公一瘸一拐的起身找繩子去了。
老頭也不知穿了幾個棉襖。
粗得進雜物間門框的時候都要側身。
當鵬鵬看到老園公顫微微地抱著一大捆粗繩子回來時。
高興地大叫:“天明有行動,睡覺。”
人們便都擠在一起躺下了。
我的左邊是母親。
右邊是宏信。
他們兩個人都盡量的往我身邊擠。
以便溫暖我。
可是我睡得仍然不實惠。
身體仍然勾勾到一起,腳底就像貼了一塊冰,一直涼到大腿根。
胸中有一股痰不間斷的往上湧動。
腔子一陣緊似一陣的疼起來。
我知道人們都累極了。
聽別人的咳涑聲音已經不那麼強烈了。
大概都被極度的困乏送進了夢鄉。
我也不想在驚動媽媽和宏信了。
就想讓他倆好好歇一歇。
我忍著病痛,寒冷。
這夜裏,不時有人起身去樓上上廁所,間或有人起來去鍋邊舀口熱湯喝下去,然後又輕手輕腳的走回去躺下來。
我知道那是這個人冷得受不了了,加點熱量。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幾個老人就把火燒得更旺了一些。
鍋裏的肉和湯已經沒有多少了。
婆婆們就去牆上刮了一盆霜倒進大鍋裏,用這些霜肉湯煮了一鍋米飯,於是空氣中便飄出了米飯的香味。
人們已經毫無睡意,都佝僂著身軀坐起來,或者站起來。
雙臂報夾往火堆前湊。
一個人把屁股對著火堆烤起來,這也沒人覺得好笑。
宏信家裏的水案大姐起出了大鍋裏的米飯。
裝了滿滿一大盆,灰黃色的米飯騰騰冒著熱氣。
有人又把從窗戶上刮來的一大盆白霜倒進鍋裏,看著它們在鍋裏融化,慢慢變成水。現在霜雪水就是我們的生命源泉了。
不必再出去端雪了。
鵬鵬早已起身,聲音響亮的喊了二十四個人的名字。
這二十四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
各方麵都很出色的。
當這些人站齊後。
鵬鵬開始講話了:“咱們分為六個小隊,姑父做一對隊長,表爺做二隊隊長,鬆哥做三隊隊長……趙哥不是說有五個大雞妖嗎?咱們一共是六個隊,一個隊是四個人,四個人對付一個雞妖,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餘下一個小隊做候補,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會有甚至更多的雞妖?我和人龍,趙哥胖子做援手,看誰危及就去救助誰。我這裏還有武器,來吧,大家先吃飯,吃飽喝足,就分武器出發。”
“武器?你會有什麼武器?”
我強忍著難受疼痛。
半跪起身子。
給鵬鵬理了理袖子。
虛弱地問。
“魚骨劍嘛?你忘了?魚骨在零下五六十度仍舊是魚骨,對不對?胖子?它不會變形,也不會變性。姑姑你又感冒了?胖子快吃飯吧,別麽蹭了,準備出發。”
我的感冒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不再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但是秀秀向我走過來了。
“你們吃吧,我馬上就完事了,我得把繩套一顛一倒放好,到時候拿出來就用,這是六個繩套……今天可能是個好日子,咱們會吃上雞肉,也說不定。”
憨厚的小海蹲在地上很占麵積。
他把繩套精心的放進兜子裏。
就去拿碗了。
當橘紅色的陽光染亮了我們的窗戶上的霜時。
屋子裏變得亮堂一些了。
鵬鵬急忙扒拉著碗裏的米飯。
口齒不清地說:“太陽出來了,再稍微等一會兒,溫度會適當的上來一些,別像那天弄大地懶似的,好幾個人的衣服褲子都凍壞了,給我來碗開水,大姐。那天鬆哥的褲子都凍開檔了,嘻嘻,鬆哥你那天老涼快了吧?”
鵬鵬的聲音及歡快的。
把碗伸向水案大姐。
他的鼻尖紅紅的。
“你個小東西,一會出去把你的褲子也凍開襠,讓你知道什麼是涼快。”
小鬆的臉色很難看。
仿佛他正在害胃病。
“衣服都被凍破了……那樣容易凍死人啊。”
媽媽擔憂地說。
“是啊,得想想什麼東西能抗凍呢?”
楊局長喝著熱水。
愁楚得看著這二十幾個人的衣服。
“塑料不行,金屬也不行,何況金屬堅硬,不能穿在身上。”
“還有什麼東西能抗凍呢?”
人們在想著抗凍的東西。
“油——我看不如試一試,油一定能抗凍,又黏又軟。鵬鵬和三本老太太回來那天帶來一壇海象油,咱們一直也沒用,今天不如抹上一些,膝蓋上,屁股蛋子上……”
我的媽媽仿佛大悟似得。
激動地高聲叫著。
媽媽並不是聰明人。
但是偶爾的也會在大腦裏靈光一閃的。
閃出一道奇異的火花。
“脂肪不同於水,也不同於有形的固體,它是介於固體和液體之間的,也許在這樣的低溫下,具有可塑性。不要忘了,在往裏摻點鹽,試一試吧,大家。”
鵬鵬率先同意了。
於是矮墩墩的水案大姐找來那壇海象油。
又往裏麵和了許多鹹鹽。
這二十幾個人相繼往自己衣服的肘子,膝蓋,臀部等關節部位抹了起來。
這些勇敢者忙完之後。
吸了一顆煙。
看著陽光變得更亮了一些,也就陸續起身整裝。
然後各個手裏都握著一柄魚骨劍,準備出發了。
那些老人絮絮叨叨得囑咐宏信一行人遇到危險就快回來。
千萬別丟了性命啊……
而我更是心懸一線。
我的愛人我的侄兒我的小海……
那些可怕的大雞妖……
我像一尊泥像一樣傻呆呆的看著我的一個個親人。
他們一個個帶著皮手套,用一條帶子在綁褲腿。
以免的往腿裏灌風。
我仿佛看到了他們正和雞妖們撕殺……
那些雞妖像凶殘的大恐龍……
“放心吧,啥事都沒有,我們此行是去探險,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老爺子你就等好吧。”
鵬鵬詭笑著。
又大聲招呼自己的爸爸等一些留守人員:“一會兒找機會,如果看那些大青蛙離得遠,就砍點梨樹,雖然濕,要是底火旺,就加進去燒,也能熱乎熱乎……咱這陣地就交給你們堅守了,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會讓大家吃上一頓雞肉,還可能鋪上一條雞毛毯子。”
然後這個壞孩子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像一挺噴發快樂的機關槍,哏兒哏兒的……
歡快而自然,有極強的感染力,傳染到了每個人臉上了。
使我也變得輕鬆了。
小趙呀呀的給有靈喂著飯粒,對有靈道別。
有靈吃驚的伸展著美麗的長脖頸看著小趙,然後又看了看小海。
忽然像孔雀一樣的,綻開了美麗的尾翎,那些尾翎的彩羽在火光的映照下,放出了一道道一縷縷的瑩彩,馬上廳內就變得金碧輝煌了。
這種感覺推走了我們心底的陰霾,令我們為之雀躍,歡欣……
有靈輕起碎步,緩緩來到鵬鵬麵前。
看了看鵬鵬和宏信,就引頸長鳴起來,然後晃了晃頭,撲了撲翅膀,又高聲鳴叫起來。
火光下,她那清澈的眼波定定得看著人們……
小趙不悅的和她對叫了幾聲。
小趙的鳴叫聲很沙啞,很急迫,仿佛很生氣的樣子。
他還揮動了兩下翅膀,他的翅膀帶起的風粗暴地拂在我們的臉上,讓我們感覺到一陣涼意。
有靈似乎很不聽他的話。
依然急迫真誠的看著我們。
喙裏發出急迫的清麗鳴音。
小趙見狀。
就雙臂抱胸,氣衝衝的扭身站到一邊了。
臂上的兩排堅硬閃亮的黑羽,像一柄柄寬寬的利劍一樣的垂下來,圍在身前,像一個鎧甲的披風。
他是站在一邊生氣去了。
高高的個子,高高的昂著貓頭鷹的頭顱,他的喙影像一柄彎刀一樣,投射到牆上。
令我們想起了天神雷震子。
小海馬上就明白了有靈的意圖。
急忙彎腰勸說有靈不要跟著去。
他的嘴唇厚厚的焦急的努動著:“你沒養好傷,去了等於是送死,這次肯定不讓你去。”
有靈圓而清澈的眼睛盯盯的看著小海,收了彩羽,脖頸挺得更高了。
嚦嚦的叫著。
仍用眼神堅持。
有靈收了彩羽。
廳內馬上就變得昏暗起來。
甚至溫度也更低了。
“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們以後就不是朋友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海生氣的撅著嘴巴。
他撅起的嘴巴就像一朵盛開的喇叭花。
然後扭過身軀垂首側立一旁。
宏信和許多人都在規勸有靈應該留下來。
然而有靈不悅。
氣呼呼的煽起翅膀,刪得灰飛煙沒,火星四濺……
鵬鵬猶豫了一下。
走過去低聲對小趙說:“她要跟咱去,看樣子誰也阻止不了,那就讓她去吧,但是僅僅是讓她去而已,我知道,她的傷不輕,咱不讓她參加咱的行動,隻是讓她跟著,她是不放心你。”
小趙沉悶的歎了口氣,同意了。
過去矮身摟著有靈的脖頸。
嚴肅的低喃著什麼。
他們推門而去了。
就在他們推門的一刹那。
白茫茫的寒風像萬馬奔騰似的卷進來。
把我們的火堆吹得火星飛舞,煙灰迷眼。
人們倉皇躲避,驚叫咒罵聲一片。
然而鵬鵬一行人仍舊輕輕關上了大門。
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