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肯接智長的話茬。
智長的醫術讓人欣喜,又令人膽顫。
他們可以左右人類的生與死了。
如果我們不想活了。
都不可以。
在他們麵前,地球人沒有死的權利了?
智長隨意地接過火把。
鵬鵬坐在火堆邊。思量著智長的本領……
想想這外星人的厲害……
智長裸露出來的嫩藕一樣的胳膊在鵬鵬眼前晃動。
這麼嫩的胳膊怎麼能抗拒得了把人凍成冰的嚴寒呢?
她們的肌膚是什麼樣子的呢?
鵬鵬不由得伸出凍得抽抽巴巴的簸萁一樣的小手,向智長伸去。
智長卻對於他的握手意思無動於衷。
於是鵬鵬隻好自己主動握著人家的手,誇張的大喊大叫著:“我的天,大美女,大神女,你簡直就是一個神話,這醫術……來,救救我姑奶吧,我姑奶已死好幾天了,哇!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位就是我姑奶。”
鵬鵬熱烈的說完這幾句話。
就放開了手。
智長的纖纖玉手看著美麗白皙。
握在手裏的感覺卻是如同無骨的橡膠。
鵬鵬假意指著我的胖姑姑的屍位。
拉開了蓋屍布。
心下仍在捉摸瑞星人的肌膚是怎麼形成的?
真是邪惡。
鵬鵬瞅著那嫩蔥般的手指,難道裏麵沒有血管?骨骼?
它是怎麼抗拒子彈的呢?
她們的致命弱點會在哪裏呢?
胖姑姑的屍身已凍得有些幹枯了……
我們也都急忙圍了過來。
心底都有一種欣喜若狂的感覺。
以為很快就能和姑姑說話了。
可是智長走到麵前一看。
卻不禁皺了皺眉頭。
搖了搖頭:“沒有救治價值,一個老太太,活了能幹什麼,算了,我還有事,我的提議你們要好好想想,明天我再來吧。”
智長整理好了自己的小背箱。
接過自己的火把探頭,轉身來到牆邊,取過自己的傘。
邁著輕步準備熄了火然後向外走。
我的瘦姑姑在旁邊焦急的絮絮叨叨著。
推我:“快點,新蕊,讓宏信求她,宏信求她,她就能救你姑了,快點兒,說話呀,誒呀媽呀,急死我了,你這沒良心的孩子,你胖姑多疼你呀,啥好給你啥呀。”
瘦姑姑急得哭起來了。
一個勁推我。
可我是極不願意讓宏信求她的。
我猶豫著難過著。
鵬鵬卻說話了:“多大個事兒,瞧我姑姑為難得,姑父求她一下能怎麼的?況且,如果她要打姑父的主意,誰能阻止。喂喂——大女神,我姑父有話對你說。”
鵬鵬用宏信的名頭急忙喊住智長。
智長正要開門。
聽了鵬鵬的話,她有些遲疑了。
回頭看著宏信,又微笑起來。
她的微笑美如月亮。
我有一種要瘋的感覺。
宏信隻好走過去。
勉強敷衍著給她鞠了個躬。
然後請求她給我姑姑挽回生命。
宏信一直低著頭,他的眼睛始終看著腳下。
這讓我心略鬆。
“這個人對你很重要?”
智長轉過身來。
她的微笑她的語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個狐狸精。
\\\"這個人是我的姑嶽母,我老婆很愛她。”
宏信微微抬了一下頭。
但仍沒有看她一眼。
而是回頭看了我一眼。
智長的美目開始注視我了。
然後又微微一笑。
轉對宏信說:“你老婆,她很可愛?”
“是的,我愛她勝過愛自己。”
宏信的聲音透著一種堅定。
“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智長大大方方得問。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個勁要知道宏信的名字。
“如果你能救活我老婆的姑姑,我願意告訴你我的名字。”
宏信的神色開始變得輕鬆了一些,甚至疏開了自己的愁眉。
然後依然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
“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你老婆的名字嗎?”
智長轉移了話題。
“她……”
宏信忽然感覺也許對方知道了我的名字,會對我不利。
所以他遲疑了一下說:“我的名字是何宏信……你……”
“何宏信?何宏信……這個名字真好,何……一切未知的東西都可稱為何,未知的東西……內涵外延都很大,無限的大,宏……宏大宏遠宏亮,也是很廣闊的意思,信,這個字和你的前兩個字聯係起來,你就是個大信大義之人。”
她看著宏信又笑起來了。
這次是出聲的笑。
她的笑聲如山間的泉溪流暢而活躍,很悅耳,很可愛。
可是我們卻極度厭惡。
她笑了一會兒。
就走過來,低頭玩笑一樣的看著宏信:“你們地球人……的愛情,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失去了老婆,你會怎樣?”
“我會痛不欲生。”
宏信終於勇敢的麵對她了。
“真的嗎?”
智長不信,她的表情就像一隻貓在戲弄老鼠一樣。
鄙視輕蔑嘲弄。
“當然。”
宏信又沒有看她,所以不知道智長的戲謔樣子。
“為什麼?難道這世間你隻能找她一個老婆?我相信在這地球上可以有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你老婆這樣的人,沒有了這個她,你還可以找另外一個她的,另外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從外貌到心性,都絕對一模一樣的人,你何必要痛不欲生呢?”
宏信笑了。
很自然的。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看起來合體又溫暖。
站在燈火下,安靜而儒雅。
火光映照著他的臉,年輕而英俊。
他的眼裏飄逸著美好的神采。
在地上踱了兩步,然後娓娓的說:“真正的愛情是高貴而純潔的,像兩塊晶瑩剔透的水晶,重疊在一起仍舊晶瑩剔透,毫無瑕疵,這樣的愛情是最堅固的,獨一無二的,你要明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雪花一樣,世上絕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雪花。”
宏信說到這裏。
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暖意洋洋:“人也一樣,我老婆是獨一無二的人,至少她在我眼裏是這樣的。你是不是會說,難道沒有比她更好的女孩了嗎?但是我的眼裏就隻有她,她的眼裏也隻有我,這就叫愛情,我們兩情相悅,兩心相通,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她也願意為我做任何事,那種感情……”
宏信的眼光終於放到了智長的身上。
誠懇地問:“尊敬的智長,難道你們瑞星人和地球人的愛情觀不一樣嗎?”
智長笑了。
微微低了一下頭:“愛情?我們不喜歡談論愛情。對不起,你們的愛情,在我看來有些愚蠢可笑,與不可思議。痛不欲生,是一種很蠢的表現,你們的生命有多麼脆弱,你不知道麼,痛不欲生就是不珍愛自己的生命,不珍愛生命就是一種犯罪行為。”
智長一下子抬起頭來。
繼續說:“一個人一年一生要消耗掉多少能量,為這些能量計,就不應該輕易的說出痛不欲生,還有,你說的愛情,高貴純潔,難道高貴的愛情不是以物質為基礎的嗎?如果你的老婆沒有華貴的衣服,首飾,能襯托出她的高貴魅力嗎,如果她沒有高貴美麗,你會對她產生愛情嗎?”
智長的眼睛瞪得大了起來。
聲音不再悅耳。
有些像吵嘴的農婦:“還有你的老婆,如果你不富有,沒有這傾城之富,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每日為房貸車貸而奔忙,她會愛你嗎?”
“我當然會。”
我大睜著雙眼,大聲叫著。
雙腿仍然凍得麻木疼痛,趔趔趄且走過去。
看著智長那張美麗的臉,我的心有些發抖。
語無倫次的說:“我愛我老公,無論他富貴貧窮,無論他高矮美醜,他做國王我就是他的王後,他是乞丐,我就是一個乞丐婆,同樣我是一個乞丐,他也會是一個乞丐,我穿著金,他也必然會帶著銀。我們生死相依。”
我有些仇恨的看著智長那張美麗的臉。
我的眼裏飄著淚花。
此刻,我寧可看到一個豬屁股。
智長看著我的樣子。
嘴裏嗚嗚叫著向後退去。
她的嗚嗚聲裏透出了她對我的輕視討厭。
她的微笑變得很勉強,很尷尬。
她結結巴巴的說:“你既然擁有這樣的愛情,世上獨一無二,就不能兩樣兼得,我不能幫你救你的姑姑了。”
我一下子跌到在宏信臂彎裏。
雙腿不敢動了,痛得要命。
眼見得智長熄了手裏的飛行器管頭上的火。
抬起腳步向門口走去。
屋內溫度一下子又降下來了。
光明也驟減。
芳芳依然在痛苦地哭叫著。
而且哭聲越來越大。
手腳在緩慢的抽動著。
爹一聲媽一聲的叫著,瞪著紅紅的眼珠。
給我的感覺是又一種的痛不欲生。
我不想再理會智長了,她救與不救我的姑姑,我都顧不上了。
我閉上了眼睛被宏信抱著擠到了火堆邊。
芳芳仿佛不知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
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經死過。
她隻知疼痛,哀叫,身不由己的在和死亡道者別。
向生命的艱難旅途靠進著。
期間忍受著腳踏荊棘的痛苦。
踏過荊棘後,她就會獲得重生了。
這些我們明白。
可她不明白。
我們不願也不忍告訴她,她曾經是個死人。
我的媽媽隻緊緊摟著她。
秀秀按摩著她的四肢。
智長快步出去了,就在她一開門的功夫。
忽的一下飛進來兩團黑色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