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走過來,扶著人龍說:你不能坐起來,快躺下,別弄裂了傷口,那樣可不得了,躺著不是一樣說話嗎?
人龍客氣地對秀秀說:謝謝,沒關係的。
秀秀扶著人龍慢慢躺下了。
人龍的父親有些激動了。
他的語聲高了一些,唇上的黑胡子卻快速的抖動著,就像黑蝴蝶的殘翅在快速的翕動一樣。
基裏哇啦的對人龍說了起來。
雨雨馬上又開始了翻譯:孩子,我們是錯了。
可是我們有苦衷啊,你得原諒我們啊。
你的爸爸奶奶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一見你長了個尾巴,就以為你會是個怪物。
你是個兒子,是個男人,應該有理解爸爸的心裏,應該有這個胸懷。
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好的一個孩子。
爸爸非常後悔當初的決定,你應該給爸爸一個改過的機會,好不好我的兒子?
叫我一聲爸爸吧。
爸爸以後會對你好的。
你媽已經死去了,她很可憐。
死前一定要我們找你回來,讓奶奶不要輕視你。
你回去到她的墓前參拜她吧。
讓她也看看你,你會粗息的這麼快,當我們一聽見林鵬君說你的存在。
爸爸的心裏真是又驚又喜呀。
快叫爸爸呀!
山本見人龍根本對於他的話無動於衷。
他焦急又無奈的連連歎著氣,搓著手。
人龍淡淡的笑了一下。
閉上了眼睛,不愛說話了。
山本便轉過身來,對鵬鵬又深施了一禮:林鵬君,請你幫忙讓我們父子相認,拜托了。
鵬鵬和小海此刻都正專注地蹲在地上擺弄他們帶回來的東西。
從一大堆東西裏挑出來一對汽車大燈,電瓶。
鵬鵬左整右弄的,大燈居然被他給弄亮了一下。
這一下閃亮給大家帶來了無比的驚喜。
在大家的驚呼聲中,他聽見了山本的求助。
鵬鵬兩隻手紮撒了一下。
似乎彈了一下鋼琴一樣。
臉上掛著為難的微笑,慢慢的張開了嘴,遲疑地往起站身說:不知他聽不聽我的話。人龍,你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自己的出身來曆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實你是一個超人,在我看來你絕對是的,一個超人。
你在這裏也吃了很多苦,被大家排斥……
你很不容易我知道。
恨他們,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但希望你能理解他們的苦衷。
你和他們相認吧,男爺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認父親就是忘本,雖然你是超人,有超能力,但是你這樣不認父母,你就會被恥笑的。
鵬鵬的話聽起來有些詞不達意,很勉強的。
他不太會勸人。
小海繼續蹲在地上擺弄著電瓶和大燈,臉孔紅漲漲的。
人龍聽後又笑了。
扭過臉來:超不超人的,暫且不說。
我不恨人家,我恨人家做什麼。
既然你不願意我叫你爸爸,那麼我就不叫了,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們都是我的至親。
和我的關係非常親密的人,就像你們和紅紅,我願意為你們中的任何一人去死,我不知道你們怎麼評價我對於你們的這種感情。
除了你們之外,我和別人在沒關係了。
而且我也不會是桑扶人,桑扶人……
是什麼呀?侵略成性,我可是極度恥於做桑扶人的。
我就是我,天下獨我。
希望大家能尊重我的自主權,好不好?
人龍忍著痛,臉上現出一片真誠,大眼睛裏淚光灼灼。
我們都汗顏的低下了頭,人龍對我們要比我們對他好幾倍呀。
這個孩子……
山本聽不懂中國話。
短黑的眉毛向上挑著,深陷的雙眼很大,眉毛眼睛連成一片,黑魆魆的。
他急急的問雨雨。
人龍說了什麼。
雨雨翻譯人龍的原話給他聽。
山本聽後又一次粗暴地幾裏哇啦起來,臉上的濃眉毛不時地一上一下的跳動,唇上的胡須也不斷的變換著形態。
使他看起來有些討厭。
雨雨忙對大家翻譯起來:不管怎麼說,你的生命來源與我們,沒有我就沒有你,不管我做了什麼錯事,你的生命都是我給的,不可否認,不可否認——你的骨你的肉你的鮮血都來自於我和你的母親千惠子。
人龍又笑了。
略帶歉意的回答了山本的話。
雨雨便又翻譯起人龍的話來:你們的那個孩子被你們自己放棄了,在你們決定放棄他的那一刻,也就等於是你們放棄了他的骨、肉、鮮血。
既然放棄了,為何還要到此尋找呢?
難道河水會倒流嗎,失去的時間會回轉嗎?
也許那個孩子在你把他放到大樹下的時候,他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消亡了,被一些野生動物給畫上了句號。
而這裏的我已是新生的了,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是一個獨立的我,一個絕對的中國人。
而你們則是桑扶人,您明白了嗎,山本先生?
您應該忘掉有關那個孩子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過,或者就當那個孩子已死去了。
人龍忍著痛楚。
盡力在臉上掛些微笑。
平靜地躺在那裏。
山本大叔急得兩隻手直轉拳頭。
濃黑的眉頭皺成了兩個肉疙瘩。
眼裏閃出焦急的光芒。
四處施著禮,誠懇的祈求大家幫助他挽回兒子的心。
當他來到紅紅的身旁時,小海把大燈弄亮了,一束亮亮的光直射奶白色的天花板。
小海歡喜的左轉右轉的,光束便不斷地變換方向,一會兒照到了棚頂上金色的大吊燈,那金色的華彩瞬間湧現。
在這低沉的時刻,真的令人爽心悅目。
人們歡呼起來。
都激動得誇讚我們的孩子聰明:有這樣聰明的孩子,咱還怕什麼?什麼困難都能克服。
在這個時候能見到電光,多了不起。
人們相繼交頭接耳起來。
欣慰的笑聲就像低微的熱浪輕緩的向四周散去。
感染的每一顆絕望的心都變得美好起來。
像寒夜裏的孩子對春花想入非非。
我感覺我的臉變得潮紅起來,心底蠢蠢欲動。
我覺得我們也會像神秘島裏上的人們一樣生活豐富,逐漸美好。
紅紅在山本的祈求下。
勉強掙紮著要坐起身來。
就聽見廚房的方向傳來了砸門破窗般的聲音,然後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傳來:啊虎虎——啊虎虎——好多的大耗子,我已經幾天沒吃耗子了,耗子,我的最愛美食——呀。
小趙就像一陣狂風樣旋進屋來。
雙手劈丘啪嚓的拍打自己的雙腿。
他臉上的毛羽益發的多了,連同耳朵也長滿了秘密的毛羽。
眼睛圓咕嚕的轉,嘴的形狀不甚明顯了。
在小海的一束燈光照耀下,一個近似貓頭鷹般的頭一下子躍入了我們的眼簾。
這一個鏡頭一下子就把我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能動的人都像潮水樣四閃開。
而我還不能動。
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還有許多不能動的人等在原地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人們都發出了絕望的驚叫聲。
小趙像一陣狂風一樣地掠過我的身邊。
帶來的風扶到了我的麵上,讓我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在小趙的後麵跟著一路小跑的是小鬆。
他一瘸一拐的,結結巴巴的叫喊著:趙哥,趙哥……
原來是小鬆去看小趙,他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自己進了屋子。
當小鬆發覺小趙已有了變異,他就率先往外跑又回身關門,卻以晚了一步,被小趙奪門破門搶了出來,並且把小鬆打翻在地。
小鬆一邊追小趙一邊揉著屁股。
小鬆有些被驚嚇的發傻了……
小趙狂呼亂叫。
要吃耗子。
並且摟住了那個被蚊子咬了的小夥子就去咬他腫大了的鼻子。
那個小夥子被蚊子咬傷後,就一直也不見好轉。
膚色灰黑,而且越來越重。
今天一天也沒有出屋,就萎縮在一把椅子裏,由秀秀的醫療小分隊照顧。
此刻他在小趙的懷抱裏掙紮,病態而臃腫,顯得極其無助,鼻子上留下來的鮮血,在昏暗燈光下,像可樂一樣的顏色灌進口中,然後流下來。
兩條腿和一隻胳膊緩慢無力的推搡著小趙,讓人十分焦急。
小趙的這種瘋狂舉動,帶來了一片尖利的驚叫。
這些恐懼的叫聲劃破了我們剛剛的美好感覺。
昏暗的燈光下,隱約看見它咬掉了小夥子的鼻子。
卡卡的咀嚼著。
惡心令我閉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