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盛瑾被她說的一愣，下意識就念了出來。
盛繁花若有所思的點頭，在心裏記了個小本本。
在市裏晃了一天，盛繁花心裏有了個大概的章程，晚上，她拖著一身疲憊回家，趙家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推推門，門已經被人鎖住了。
她四處張往下，隨手從地上抓了點灰土增加摩擦力，找了側牆幾下就翻了上去。
她動作輕，到是沒驚動別人，折騰了一天，她也沒有精神，幹脆去廚房洗了手後就回了房間睡覺。
再醒來，是被趙沈氏尖利的聲音吵醒的。
院子裏各種聲音交雜著，還時不時的就大掃把刮地的聲音。
盛繁花披上外套從屋裏出來，腦子裏還盤算著昨晚有了雛形的計劃。
可她前腳剛踏出門，後腳趙沈氏就將掃把往地上一扔，吊著三角眼，聲音尖利。
“哪家媳婦跟你一樣睡到太陽照屁股的？真是一懶懶一窩的東西！還愣著幹嘛，還不去把地掃了。”
趙老牛昨兒下午灰溜溜的挨了批鬥，頭上還被人用石子砸了個小血洞，趙沈氏正是一心窩子氣沒地撒呢。
盛繁花也不說話，腳一踩掃帚柄，大力的刮了幾下，院中瞬間蕩起一片灰塵。
趙沈氏吸了幾口灰塵進去嗆得不行，半眯著眼奪過她手裏的掃把，氣血上湧。
“我今兒到要去你家好好問問你爹娘，這是養出來個什麼東西！哪家的姑娘和你一樣！”
盛繁花整理著外套，語氣悠閑，“正好，我也要問問大隊長，販賣人口該判什麼罪。”
一說這，趙沈氏立馬就心虛了，高聲嚷著，“誰販賣人口了？”
盛繁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將袖口卷起來，“正好，昨兒遇到村長，說是今兒讓我去拿語錄回來，這會兒時間快到了，要不媽跟我一起？”
趙沈氏被她威脅，差點一口氣沒厥過去，隻能氣急敗壞的看著她離開。
盛繁花還沒出門呢，不結實的木門就一下被人撞開了，領頭的正是一臉憔悴的楊媒婆。
見到她，楊媒婆更是咬了咬後槽牙，轉移開了視線先將火氣對準了趙沈氏。
“趙家姐姐好啊！”
趙沈氏看著她背後跟著的幾個男人，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嘴上還硬著，“你想幹嘛，我跟你說，現在可是法，法製！”
這是昨兒她去聽批鬥的時候聽到的詞。
“哎呦喂，可笑死個人了。”楊媒婆一吊眉，“十裏八村的潑婦還學會認字了！”
縱使趙沈氏再不在乎麵子，也不可能任由人這樣欺負到家門口。
“你這小賤.人，我還沒找你事呢，你還敢主動過來？”
“我為什麼不敢來？”楊媒婆指指手腕上的傷勢，這是昨天繩子繃得太緊落下的淤青，“今兒老娘是來要賠償的！”
盛繁花靠在門框上看戲，聞言更是挑了挑眉，這楊媒婆可謂是這世下的第一奇女子啊！
要是擱著旁人家因為這被批鬥了，那不去尋了個井跳都是好的了。
哪個能像她一樣，氣勢洶洶的上門找茬？
趙沈氏卻差點沒氣個仰到，指著她的手都在顫抖，“你還有臉敢和老娘要錢？”
楊媒婆哼了聲，指指頭上被砸留下的淤青，“老娘莫名其妙的被訓了這麼一通，我還不能要點賠償了？”
說著，她還看了眼四周，眼神裏是遮不住的鄙視，“不過就你家這樣，我也不跟你多要，十五塊錢，我走人，大家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我呸！”趙沈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折辱的意思很濃，“沒錢，你要再不滾，我這就去找大隊長來，讓他來評評理。”
沒錢？
楊媒婆哼笑聲，忽的轉過頭盯上了盛繁花，她摩.挲下下巴，“我聽說你這媳婦也是十五塊錢買回來的，反正你那傻兒子也用不著，幹脆給我得了。”
“你個賤蹄子！”趙沈氏哪兒能容得了她在自己麵前罵兒子？一聲怒喝下就撲了上去。
楊媒婆走街串巷的做了十幾年媒婆，那也不是個簡單的，一把薅住了她的頭上就往地上撞。
她身後的男人看著局勢還行，幹脆各自找了個地方靠著看戲，有的甚至將汙穢的眼神打在了盛繁花身上。
盛繁花掃了眼鬧哄哄的局麵，幹脆腳一扭，徑直去了大隊長家裏。
“你來了。”大隊長正打算出門計分，見她過來，將一個紅本本塞到她手裏，麵色嚴肅，“這可都是主席的話，讓趙老牛好好學學，我可是要抽時間去檢查的。”
盛繁花摸著薄薄的一本，利索的嗯了一聲。
見她還不走，大隊長奇怪的看她一眼，順口問道，“怎麼，還有事？”
盛繁花遮著臉，不好意思道，“這……我家裏正鬧著呢。”
又鬧？
大隊長臉垮下來，昨兒鬧出來那件事被上麵知道了，今兒下午他還得趕去縣裏做檢查，結果現在又鬧起來了？
他一合本，實在是不耐煩，“走，我和你去瞧瞧。”
實在不行的話，兩家人就都給他卷鋪蓋滾人，到哪家生產隊都行，就是別來禍害他們了。
他們到時，趙家大院裏，兩人正撕的難解難分，一人一句罵的分外熱鬧。
“夠了沒有！”大隊長沉下聲音，看了眼四周站著的三四個男人，“你們就看著她們打？”
能和楊媒婆混到一起的，那都是混不吝的，這會兒也笑道，“大隊長，人家婆娘打架，咱們漢子摻和不太好吧？”
早已知道這幾人脾性的大隊長懶得跟他們掰扯，幹脆上前一手一個將雙方拎開。
盛繁花定睛看去，差點沒笑出聲來。
無關其他，這倆人實在是太狼狽了些。
要是比起來，還是趙沈氏，那臉腫的，保證她媽都認不住來。
看著這幅場景，大隊長氣的險些沒一人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趙老牛呢？他人呢？”
聽見外麵有人喊他了，趙老牛也不好在縮在屋裏，隻能垂頭喪氣的往外走。
“你個窩囊廢！”大隊長這是氣急了，“要不是你家媳婦聰明知道找我，你就這麼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