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最後的合唱

所有同伴立刻奔向了水晶立方靠近李憶源的那一端,然而那依然和李憶源相隔甚遠。他們大聲的呼喊著李憶源的名字,隻可惜這呼喊到李憶源的耳邊已化作徐徐輕風,飄向它處。

李憶源躺在地上,此時已無法動彈,剛剛向披的連斬,猛刺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劍劍襲向李憶源身體的重要部位,令自己脫身的那一腳,幾乎用盡了他最後的力氣。

在水晶立方之上的向披,低著頭看著地麵,地麵上除了李憶源身體中濺出的鮮血,還有九根手指散落在上麵。那手指來自於他,是李憶源剛剛佩劍連續劃出造成的結果。此時他的左手隻剩下光禿禿的手掌,右手隻剩下了一根中指,沒有其它手指的輔助,僅僅是握緊佩劍已經變得有些費力。

向披使勁的攥緊手掌,將佩劍握穩,接著他邁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踩著由鮮血和頭發混合而成的“地毯”前進。不一會,他走出了那片區域,身影出現在水晶立方之中李憶源的同伴們的視線之中。

他們看著向披向前慢步走著,每一步都在那水晶立方之上留下清晰的血色鞋印,每一步他那光禿禿的手掌都在向下滴落大滴的血液,血液濺落在水晶立方之上,如同玫瑰花瓣一般,此情此景如同惡魔的婚禮,向披是新郎,而李憶源則是新娘,隻不過他們的相聚並非是為了幸福的生活,而是完成血腥的升華。

不多時,向披已經走到了水晶立方的邊緣處,他稍稍發力,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在了地上,接著他繼續邁開腳步走著,朝著李憶源走著。

水晶立方之中所有的同伴看著向披的身影離李憶源越來越近,他們的心隨著他的步伐,一步步上提,一步步緊縮,屏住呼吸,不斷的搖頭,幅度越來越大。

就當“不要”兩個字將從他們的口中呼之欲出的時候,向披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此時他距離李憶源還有一段距離,不管是何原因,李憶源暫時安全了。這讓所有人稍稍鬆了一口氣。放鬆下來,他們才意識到,他們那緊繃的身體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向披看著眼前躺在地上的李憶源,他正吃力的抬著脖子看著自己。

向披十分平靜的問道,“那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殺了我?”

李憶源彎起嘴角吃力的笑道,“因為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向披繼續平靜的問道,“為了區區九根手指值得嗎?”

李憶源吃力的使勁點了點頭答道,“值得。”

在李憶源答出“值得”之後,向披的表情有一絲變化,他一邊強忍著內心的某些東西,一邊用有些責備的語氣接著問道,“為什麼不連右手的中指一並斬斷?”

李憶源沒有任何的思考,斬釘截鐵的答道,“因為我不恨你。一點也不。”

聽見李憶源斬釘截鐵的回答,向披無奈的微微搖頭,接著苦笑出來,最後那苦笑變成了仰天大笑,他的笑聲傳遍了整個遊戲空間,就連水晶立方中的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那笑聲中包含了很多的情感,是一種釋放,也是一種自責。與其說是向披笑了出來,不如說他心中那膨脹難容的情感,從那個名為嘴巴的器官徹底爆發了出來。

聽著這笑聲,李憶源的心,突然被一層悲傷包裹住,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深深的觸碰到了向披的心,不,不隻是心,是觸摸到了他的靈魂,他那執著的與同伴不離不棄的靈魂。

當初向披一邊向自己傳達殺意,一邊挑釁的伸出手指,預示著他們會一個個的從自己身邊奪走自己的同伴,最後用侮辱自己的方式把中指留給了自己,那時的他對向披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將向披碎屍萬段。不過在經曆了之後的一切,他的想法隨之改變了,他已經不再仇恨向披,甚至有些同情向披。不過雖然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但是守護同伴的心永遠都不會改變,所以他斬斷了向披的所有手指,唯獨留下了那代表著自己的右手中指。

那歌聲再度從李憶源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這次他並沒有選擇沉默,哀傷,而是開口唱了出來,像臨別的大無那樣用盡全力的唱了出來。

“我們擁有青春……滿懷熱烈的向往……苦難的歲月讓我們團結,堅強……就算去到他鄉……也不會淡忘……我們是彼此的夥伴……彼此的方向……河流經過的牧場……夾著書簽的文章……隨手素描的畫像……箱子裏翻出的衣裳……隻因有你的印象……隻因有你的模樣……才會勇敢的踏上……有你的方向……”

聽見李憶源唱出了那熟悉的歌曲,向披的笑聲停止了,他那膨脹爆發的情感又被拉回到了當初的天真和質樸,短暫的沉默之後,向披也跟著李憶源一起唱了起來。

麵八、雲而和大無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四人在一起時那雞零狗碎的瑣事從他的腦海中一幕一幕的浮現出來,淚水從向披的眼角不停的滑落。

雖然留下了淚水,不過向披的臉上煥發出了快樂的表情,與此同時他那塊狀的頭發上的金色開始逐漸消退,他的雙瞳也開始變回正常。

他一邊唱著,一邊看著李憶源,眼神中有一絲不舍,有一絲感激,有一絲敬畏,有一絲加油,融合在一起隻有兩個字,再見。

領會到向披的訣別,李憶源短暫的停頓了下來,不過向披微微搖頭,希望他繼續。李憶源隻好繼續唱起來。

向披微微笑了出來,接著他轉過了身子,一邊唱著,一邊執劍向著雙頭巨人走去,他越走越快,最後變成了狂奔,盡管如此,那歌聲依然沒有停下,隻是變得越來越悠遠。

看著向披越來越模糊的背影,李憶源再也控製不住爆發的悲傷,他哭了,嚎啕大哭,不過他沒有停下那歌聲。這是從向披那繼承的珍寶,他永遠都不會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