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老黃的信
我將這個案子的資料拿了出來,接到報案的時間是昨晚,已經找了當地的派出所去調查,可是到現在也沒有音訊。
我想了想,即便是萍水相逢,我也不能坐視不管。拿著這個案子到了王柳,她是接警員工作,讓她幫忙聯係一下當地的派出所,我想要知道這個案子的進展。
王柳讓我先等一下,過了十幾分鍾,她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完之後,撥通了當地的派出所的電話。電話打通後,那邊傳來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就像是用手捂住了話筒說話一樣。
王柳詢問他昨晚的案子進展如何,對方那邊停頓了一會兒,隨後說對方是報假案,他們去了後在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王柳聽後皺了皺眉頭,在桌麵上的文件資料內翻找,最終拿出一份手抄的簡要的記錄。上麵寫著報案人張大壯,地點蟒蛇溝,現場二十四人,死亡三人,失蹤五人,通話時間兩分三十二秒。
電話那端以還有事為理由掛斷了電話,王柳將這份手抄記錄遞給了我,她說她對這個案子印象很深。當時打電話的人語氣很急促,應該是特別害怕,語無倫次,她聽了很久才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當時說他們是出去聚會,一人提議去蟒蛇溝探險,結果走著走著就失蹤了兩個人,後來又失蹤了六個人。他們以為這些人是掉隊迷路了,往回走尋找,結果發現了其中兩個人的屍體。
張大壯報案當時的語速很快,而且一直在劇烈的喘息,還有急促的腳步聲。他說有人要殺他們,但是不知道是誰,隨後他慘叫一聲,電話就此掛斷。
王柳說她當時被那聲慘叫嚇了一跳,再給他回撥就打不通了,出於職業的敏感,她立刻將這個案子上報,請求當地派出所先去救援。
我拿來地圖,找了很久才在江城的東邊地界邊緣找打了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蟒蛇村是一個偏遠山村,距離江城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處在山溝中,因為那裏的蟒蛇特別多,所以被稱作蟒蛇村。
這二十四個人竟然要去那裏探險,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每年都會有人在蟒蛇村迷失方向,最後連屍體都找不到。據說是因為屍體都被蟒蛇吃了,並且蟒蛇村周圍還有強磁場,指南針在哪裏都沒有什麼作用,如果沒有熟悉的村裏的人帶路,進去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報案人竟然是張大壯,我記得他是來見網友的,怎麼見網友就見到了山裏麵?
我讓王柳將這個案子移交給消防部隊,失蹤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蟒蛇吃了,剩下的救援的事情也不歸我們刑警隊來管。雖然案子移交了,可我的心裏還是有隱隱的不安,為什麼當地的派出所要撒謊,還有,如果真的是蟒蛇吃的人,那兩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我正想著,吳猛喊了我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這才想起來今天還要和他去林風的家中蹲點。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如果我們突然放棄尋找,對方肯定會察覺,認為我們找到了賬本。
我和吳猛又在林風的家裏麵蹲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去,林風家中的樓下仍然有人在守著。
晚上,我再度熬夜對照賬本,這是一項枯燥的工作,可是又不得不做。不知不覺又到了後半夜,我打了個哈欠,眼淚直流,隨手將賬本翻到下一頁。
我機械式的對照名單上麵的名字,記錄名字和賬單,忽然我看到了一個我怎麼也想不到的名字,陸國明!
如果說整個江城誰最不會犯罪,我隻認準陸老頭子的人品,至少在他上任的這段期間,還沒有什麼負麵的新聞,錢財對他來說,隻是身外之物罷了。
雖然他有一個總是坑爹的兒子,但這並不妨礙江城市民對他的正麵評價,我看著他的名字許久,怎麼也想象不到他參與的這起貪汙案件的事實。
可是孫隊呢,我曾經也不認為他會參與,可是他仍然參與了。想到孫隊,我的心就一陣抽痛,我現在連他的屍體都沒有找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我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陸國明的名字,涉案金額,一千五百萬。寫完這個數字,我的身體仿佛虛脫了一樣,連陸老爺子都涉案,整個江城又有多少清白的人?
我相信,這個案子結案後,整個江城的領導層都要換一次血,這對於現在的江城來說,無疑是在傷口上,再砍上一刀。可是從長遠來看,這一刀切掉了生長在江城的毒瘤,對於以後江城的發展,會起到很好的作用。
有了陸老爺子的心理準備,後麵再看到任何名字我的心中都毫無波動,從賬本的五分之一開始,就斷斷續續的出現在江城官員的名字。
賬本是斷斷續續的,看得出來,林明當初抄錄的時候,是專門挑了重點的一部分人抄錄。這些人要麼有權,要麼有錢,都是江城的一方人物。
隻是我仍然不相信,我曾經最淨重的陸老爺子會參與盛安建築公司的貪汙案,在我的心目中,他雖然脾氣暴躁了一些,人古板了一些,獨斷了一些。可是也正是他的這些缺點,造就了他他的剛正不阿,不貪汙,不腐—敗,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
陸老爺子原本並不是江城的市長,他是後調過來的,我還記得在他上任的後的幾天,他就親自揪出來了幾個暗中給他賄賂的幾個人。從那以後,誰都知道了他的性格,再也沒有人敢去套近乎。
也正是因為如此,陸老爺子已經五十多歲了,在政壇中卻隻走到了市長。他從不巴結,從不賄賂,更不接受賄賂,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我看著陸國明的名字和後麵的一千二百萬發呆,陸老爺子出門從來不穿名牌,他的一身加起來,甚至沒有他兒子的一雙鞋貴,這樣清正廉潔的一個人,會去貪汙?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於是將賬本合上放了起來,準備明天去見一見陸國明。如果他真的貪汙,沒什麼好說的,我肯定會像省內檢舉,如果他沒有貪汙,這就是誣陷,我肯定要調查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給市長的秘書打電話,約定了見麵的時間,下午兩點。上午的時候,我到了江城的陵園,老黃就被葬在這裏,就在他兒子的旁邊。
他的葬禮是大家籌錢為他舉行的,他老無所依,所有的錢能捐的都捐了,死後竟然連一副棺材的錢就湊不出來。
我知道老黃喜歡喝酒,特地買了一瓶二鍋頭和一些花生,將平時我和他喝酒的時候鋪著的餐布也帶上。
來到墓園,我找到了老黃的陵墓,將餐布鋪在墓碑前,學著他之前的樣子依靠在墓碑上,打開花生,和他聊了起來。
說是聊,不過是我自說自話而已,這些日子我的壓力越來越大,好不容易找到了賬本,劉丹又被抓了去。雖然我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心中早已壓了一座大山,拿不起,放不下。
話頭一開,就如同洪水一般收不回來,我將這段時間大大小小的事情,委屈難過,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
我想,老黃當初四年他的兒子的時候,也是如此吧。我打開酒瓶,倒在墓碑的前麵,剩下的自己喝了。
花生我隻吃了很少的一部分,因為老黃說過,他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花生,現在人都不在了,我又何必在和他搶。
我感覺很愧疚,老黃被害後,我連殺害他的凶手都沒有找到。現場遺留的痕跡太少,我根本無法判斷凶手是誰,雖然懷疑盛安建築投資公司,可苦於沒有證據。
老黃臨死前寄出的信件幫了我很大的忙,依靠著血手印信件,我才得以鎖定了大部分犯罪嫌疑人,由此找到了突破口。
酒一口一口下肚,喉嚨中如火燒一般難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慢慢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餐布收拾起來,用石頭壓在墓碑的旁邊。
就在我撿石頭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在老黃兒子的墓碑後麵壓著一封信,隱約能看到一個威字。
“給我的?”
我皺了皺眉,將信從石頭下拿出來,信封的開口出用膠水封住,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給陳威。”
字跡是老黃的,我能夠認得出來,因為他每一次寫陳的時候,都不喜歡在最後一筆上打鉤。
老黃為什麼會給我留一封信在這裏?他又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我不明所以,將信封拆開,拿出了裏麵的信紙。在看到信紙上麵的內容的時候,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