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慢慢說
第六百五十八章 慢慢說
顧渺發現了。
這兩天的小家夥有些反常，好像比之前要更加喜歡粘著她，甚至都會說些平時不經常講的甜言蜜語。
種種現象來看，顧渺總結一件事情：小家夥肯定在學校惹了什麼事情。
“媽咪，今天的橘子甜不甜？”
小家夥已經將幾個小蜜橘都剝好皮，然後又一瓣一瓣的撥開，在小盤子上擺出一個金燦燦的愛心。
看見這幕的時候，顧渺實在忍不住了。
“秦時勉，站在一米外。”
小家夥一聽，將小盤子塞進她的懷中，然後乖巧地站在那邊。
顧渺一麵吃著，一麵就開口問：“你是不是又玩了老師的電腦？”
小家夥搖搖頭。
“那你又是和小朋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小家夥再搖搖頭。
“是不是蕭叔叔又帶你去什麼地方了？”這聲音明顯高幾分。
小家夥大膽地上前坐在她的身邊，小腦袋依偎在她的左臂上，“媽咪，我很乖的呀，都沒有做呢，老師說了媽咪生我們的時候很辛苦，要我們好好地孝敬照顧媽咪。
然後我就想起童童阿姨和蕭叔叔說過，媽咪生秦寶的時候所承受的痛苦是別人媽媽的好幾倍，秦寶差點就沒了媽咪。
所以秦寶要好好孝敬照顧媽咪呀，畢竟我是媽咪最重要的男人嘛。”
這話聽著讓顧渺很感動，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
母子兩人正在煽情著，秦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身後，剛才小家夥所說的話他都聽得很清楚。
他隻聽到最重點的信息。
“你在生秦寶的時候經曆了什麼？”
正好將橘子塞進嘴巴的顧渺表情微微僵硬，抬頭，往後看，果真就看見秦宴此刻那張很是嚴肅的樣子。
小家夥心想，必須要讓爹地知道媽咪生自己的時候多辛苦，媽咪心裏多愛爹地。
那麼就必須要說！
於是乎，他就站起來，麵向秦宴說：“爹地，你不知道吧，媽咪生我的時候可是生了三天呢，因為媽咪身體緣故不能打麻醉不能打無痛，也不能剖腹產，就隻能硬扛著把我順產下來。
而且生下我的時候，又大出血加上虛脫過度，被送ICU一個月才出來。所以啊，媽咪生我的時候是很辛苦的。”
這些話都是蕭叔叔和童童阿姨告訴他的，他的記性好，所以能一字不落的陳述出來。
而此刻秦宴的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幾個重要的字眼。
生了三天！不能打麻醉和無痛！也不能剖腹產！還住進ICU一個月！
光是聽著，秦宴都能想象到那樣的畫麵。
如果當時渺渺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話，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該怎麼承受得住？
“秦時勉！”
聽到媽咪叫自己，小家夥立馬臨陣脫逃，“媽咪，我忘記看書了，我先上樓啦。”
顧渺抿抿嘴，恨不得要將小家夥給拽回來打屁股。
此刻，秦宴已經坐在她的身邊，非常嚴肅的問：“為什麼你不能打麻醉和無痛，也不能剖腹產？”
顧渺嗬嗬笑兩聲，“這些都過去了阿宴，我現在沒事了。”
“顧渺。”秦宴忽然間叫她。
顧渺對上他的那雙急切又難過無措的眼神時，莫名心頭一熱。知道今天不把事情交代出來，他不會善罷甘休。
指不定到時候直接跑到靜香園去找二哥和童童。
“我之前和你說過，從海裏被救走之後，我就一直臥病休養，秦寶當時在我的肚子裏也幾次要沒了。其實當時我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損傷，是因為我在自己的臉上動過手腳。”
聞言，秦宴皺起眉頭，顯然沒有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顧渺就將事情如實交代出來。
當秦宴聽著她淡定從容將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時，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已經完全凝固，寒意從腳底襲遍全身。
那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悶在胸口，令他喘不過氣來。
良久之後，秦宴低沉得說了句，“顧渺，你是傻瓜嗎？”
顧渺眼圈發紅，說實話，就算到現在她基本釋懷，但那時候的委屈和害怕，她到現在都能回顧起來。
她的信念就是秦宴。
否則，那些非人的折磨如何能堅持下來。
住在ICU的那一個月，她幾乎和外公外婆媽媽都見過麵，他們是想要來帶走自己，但她不想。
因為她還有秦宴，還有可愛的兒子。
所以硬生生得堅持下來。
下一秒，秦宴將她抱在懷中，千言萬語在嘴邊，卻如何都說不出來。
他無法想象顧渺一個人在醫院裏是怎麼度過的，而他呢。
失憶了，隻做回了秦宴，卻完全忘記自己是個有妻兒的秦宴。
他罪該萬死。
他根本不配顧渺為他這樣的付出。
許久之後，秦宴才吐出一句話，“如果我是你，當時就應該殺了我自己。”
顧渺聞言，噗嗤笑出聲來，“是在你和江素恩愛的時候嗎？”
秦宴立馬義正言辭道：“我和江素沒有發生過任何。”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就算當時恨死我，處處袒護著江素，但你內心潛意識是有我，一直都是我。”說著，顧渺從他的懷中出來。
臉上掛著笑，說道，“如果你那時候心裏沒有我，那麼我就真的打算要殺了你，然後等我處理完那些糟心事，跟著你一起殉情！”
秦宴重新將她抱在懷中。
緊緊地。
深怕她下一刻就會不見。
“我不值得你殉情。”
“值不值得是我說的算，不是你！”
“渺渺。”
“嗯？”
秦宴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裏，“謝謝你能帶著秦寶回來找我。”
盡管這不算什麼煽情的話，但顧渺覺得戳進心窩子了，好像之前所承受的痛苦和害怕，都統統不見了。
真好。
她拚命從鬼門關爬回來，不就是想要回到秦宴的身邊，然後一家三口開開心心團聚嗎？
還好。
她在乎的男人心裏一直都有自己，而且隻有她。
“再和我說說這六年你們在拜墨的事情。”秦宴抱著她，坐在沙發上，將小家夥剝好的橘子塞進她的嘴裏。“別說不可以，今天哪裏都不要去，就在家裏，聽你和我說。
而且不能錯過任何一件！任何！”
顧渺看著男人一板一眼，很是嚴肅認真的樣子，忍俊不禁。
“恐怕一晚上也說不完。”
“那就慢慢說，我慢慢聽，我希望在沒有我的那六年記憶裏，我至少也是最重要的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