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場意外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場意外

麵對花傾城的問題,安諾盯著她手中的照片看了很久,仿佛正在記憶中搜尋關於照片中女子的信息……

照片中的女孩年輕又漂亮,一頭又直又亮的柔順長發垂在腰際,她的眼睛黑亮清澈,嘴角帶著甜美的笑,一臉幸福、青春洋溢……女孩的身後是大片的向日葵花海,襯著女孩身上的碎花長裙更顯美好,整個照片給人一種田園的寫意和舒適,仿佛那自然清新的空氣透紙而出,朝氣蓬勃地撲麵而來……

女孩子的英文名字叫做裏沙,安諾記得和裏沙相熟便是源於這張照片,那時候他癡迷於帶著相機到處采風,而裏沙既是學校攝影社的成員,更是大家公認最受歡迎的模特兒,她的笑容和肢體動作總能讓作品充滿感染力。而花傾城手中的那一張正是安諾第一次給裏沙拍照的那組照片中最優秀的一張,後來還獲得了校園攝影大賽的金獎……

“若曦,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安諾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他沒有直接回答花傾城的問題,反而用雙手按著眉角,一臉疲憊。

“也就是說,你承認我沒有找錯人?”花傾城並不肯就此罷休,她的聲音很輕,但是透著冷漠,顯然她並不想這樣放過安諾。

“若曦,你調查我?為什麼……”安諾終於起身,靠近花花,他想知道花花到底知道什麼,又想要知道什麼?為什麼突然想要調查這些陳年舊事……

“是我提問在先的,所以……請回答……”花花努力微笑了下,卻並沒有令氣氛緩和多少。

“若曦,若你想知道我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直接問我,並不需要借助征信社或者其他手段。”安諾站起身並將花花一起拉起來,雙手按在她的肩上,懇切道:“可是你如果是因為以前的事情,去招惹金麗莎就沒有必要了吧?還找人用那些照片勒索她!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說到後來安諾的聲音高了一些,眼睛裏帶著質疑和不悅。

“勒索?我想你搞錯了!”花傾城聞言退後了幾步,離開安諾的手。

自上次在安諾的辦公室裏發現了牛津大學校友會的邀請卡和安諾相冊裏的那些照片之後,花傾城便察覺自己的記憶似乎有很大的斷層,而這些斷層之前正是通過安諾後來給她講述彌補上的,如今卻覺得很多地方似乎說不通……於是她開始找人調查那幾年間自己、安諾以及安家相關的信息,以便幫助自己還原那些記憶。而調查安諾自然會涉及到安諾當時帶回家的女友裏沙——金氏企業的千金麗雅,然後自然也不會錯過裏沙的雙胞胎妹妹、同為金家小姐的金麗娜——如今的霍夫人金麗莎,當時金麗莎和金麗雅同為牛津大學的學生。卻不想在這個調查的過程中,征信社的人居然無意中跟拍到了金麗莎跟何家少爺的醜事……征信社隻會為花傾城提供她需要的信息,至於那些金麗莎的香豔照片在花傾城這裏自然被定義為“無價值信息”,所以征信社提供給花傾城的資料裏並沒有包括這部分。花傾城自然也不知道中間還有這樣一段插曲。

然而,花傾城所找的這個征信社恰好是方容旗下的一個產業,自然這份東西最後被送到方容手上,對於這些上層社會名流的“資料”,方容總能善加利用,所以當金麗莎誤打誤撞也找到方容,請他幫忙給丟丟和花花以“顏色”的時候,便意外地吃了大虧,實在是因為她事先的功課沒有做充足,犯了方容的忌諱——對於“為富不仁者”方容必會“以暴製暴”……

“若曦,讓那些人停止這些肮髒的動作,你也再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有什麼往來了,你想知道什麼,請直接問我!”安諾以為花傾城是在拒絕認錯,剛才他接到金麗莎的電話,對方是想要借助安諾的力量幫忙擺平方容那邊,盡管方容在本阜算是有些實力,可跟安氏這樣的跨國集團企業就沒什麼可比性了。如果安諾肯出麵,解決這個“小事”並不困難。當然,金麗莎在向安諾求助的時候可沒有說她原本是要找方容幫她害人的,隻說是黑社會拿著照片找她要錢。安諾對於金麗莎和何家少爺的事情也十分不齒,可鑒於以前的一些事情,總要看在裏沙的麵子上幫這個忙。

原本安諾並沒有把金麗莎被勒索的事情和花傾城聯係到一起,直到花花拿出那張裏沙的照片讓安諾認人,又想到花花小時候在安家老宅被欺負的往事,他才聯想到這一切竟然是花花幕後操作的“複仇”計劃。

“我不知道別人對你說了什麼,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做你說的那件事,信不信由你!”從安諾的話裏,花傾城多少猜到安諾必然是知道自己調查金麗莎的事情了,至於他說自己勒索金麗莎那絕對是對方在誣陷!

“若曦,是什麼讓你變成一個喜歡不擇手段地報複的人?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我也並沒有和她們任何一個在一起……隻要你想,我甚至可以一直守在你身邊,難道這還不夠麼?”安諾說著已經轉身走到門口,他真的不想和她吵,而且現在還有一堆爛攤子等他去收拾……

“什麼都可以直接問你,是麼?那你說,你是不是還愛著這個人?”花傾城上前一步,擋住安諾即將離開的腳步,舉著手裏的照片,用眼睛逼視他,等著他的答案。

“若曦,她都已經不在了,愛與不愛還有意義麼?”安諾的語氣很輕,但是花花卻覺得陌生,她從沒有見過安諾如此冷漠的表情,他向來都是對自己親切地笑的,可是此時她深切地感覺到安諾似乎是在怨恨她的。安諾歎了口氣繼續道:“等我回來,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說完輕輕推開花傾城,大步走了出去。

安諾離開以後,花傾城立在門口站了許久,終於滑坐在地上,把臉埋在雙腿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難道她不該尋找那些丟失的記憶麼?她真的無權擁有那些本來屬於她的記憶麼?

征信社給她的資料裏說,金麗雅,也就是裏沙,是安諾在牛津時候的學妹,也是同一個社團——攝影社的成員,後來兩人發展為戀愛關係,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卻不知因何原因,兩人突然分手,裏沙因為承受不住失戀的打擊離家出走,她跟隨登山隊去了青藏高原,想要拍攝珠峰的照片,卻不想那支隊伍不幸遇到了雪崩,而裏沙便就此失蹤,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她的雙胞胎妹妹,同為牛津大學學生的金麗娜,為了紀念姐姐,便更改了自己的名字,叫金麗莎。金麗莎於三年前與霍氏企業的第三代掌門人霍敬軒在香港結婚。在花傾城的印象裏,裏沙去安家老宅那次之後確實沒有再出現過,竟然是因為雪崩遇難了……如此說來,安諾這幾年開始參與登山活動,還頻繁地去青藏高原是對裏沙的失蹤一直不死心麼?

聯係之前那些斷斷續續的可怕的夢境,征信社給她的這些信息既不能印證什麼,也不能幫花傾城想起更多細節,而從剛才安諾對自己的態度來看,顯然,安諾因為自己的調查行動十分氣憤,甚至以為自己調查這些事情是為了過去的恩怨在報複金麗莎?那麼,是不是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當初金麗莎確實是對自己做過什麼?然而,如今安諾卻在為她的“報複”生氣,他急著出門是去安慰金麗莎了麼?可見,他還是十分在意金家這一對姐妹的,是不是?想到之前見到金麗莎的情景,還有許多年前那個安諾的親密愛人金麗雅,花傾城的心感到絲絲的痛楚,夾帶著委屈和難以名狀的情愫,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六歲生日的那個下午——那一天起,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以成為阿諾的新娘……

安諾被司機送回來的時候已是午夜,他好像喝了很多酒,花傾城讓司機幫忙把安諾扶到他的臥室安置在床上,便叫司機先回去休息。自己則取來溫熱的毛巾準備幫安諾清洗……

在花傾城的記憶裏,安諾從來都是“衣冠楚楚”的,即使是穿著休閑裝,也是整潔又帥氣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諾,頭發有些淩亂,臉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紅,一身酒氣混合著香煙的嗆人味道,他的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似乎正忍受著身體的不適。花傾城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一股灼燙從指尖傳來,安諾竟然在發高燒啊!

可能是花傾城的手帶來的清涼感覺讓安諾覺得舒服,他猝不及防地將她正欲移開的手握住,再度貼附在自己的額頭上。花傾城被安諾的舉動嚇得瑟縮了下,但是並沒有立即掙紮開他的抓握,而是輕聲地喚了一句:“阿諾,我先幫你換衣服……”

安諾仍然閉著眼睛,似乎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花傾城這才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轉而將濕毛巾壓在安諾的額頭,再拿起安諾的手按在上麵,這樣他應該會覺得舒服一些……

說來,這竟然是花傾城長這麼大第一次照顧人,她幫安諾一件件脫掉氣味難聞的西裝外套和襯衫,在碰到他滾燙的身體時,花花再度被那種熱度嚇到,單純的酒精不該產生如此的高熱,安諾不會是生病了吧?心裏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她小心翼翼地幫安諾穿好睡衣,可當她準備給他換褲子的時候就怎麼也下不去手了,花傾城想即使他是哥哥,幫他脫褲子也不合適吧?

就在花傾城猶豫著要不要動手的時候,一股大力猛然將她帶倒,眼前天旋地轉起來,下一秒鍾她已經被重重壓在床上,混合著濃重酒氣的熱浪和如燒紅的烙鐵一邊滾燙的唇瞬間封鎖了她的呼吸和聲音,許是她的清涼讓他感到舒服,他沒有滿足於這樣單純的唇與唇的碰觸,火熱的舌頭很快展開了強勢的進攻……

花傾城完全被嚇壞了,甚至有幾秒鍾腦子出現了空白而忘記了掙紮,這個壓在自己的身上的人是安諾?他在對她做什麼?花傾城想要躲開他,可是他的力氣好大,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力氣竟然那麼大,她根本掙脫不開他的鉗製,她甚至因為無法呼吸而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他是可親可愛的安諾哥哥呀,他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可怕,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然而,安諾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手甚至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而花傾城身上那件小可愛睡袍已經因為極力的掙紮散開大半,露出胸口大片雪白和內衣的蕾絲……

突然,一個念頭如晴天裏的一道驚雷閃電在花傾城的腦子裏炸開,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好像也經曆過這樣的拚命掙紮和滾燙的深吻,而所有的記憶似乎也在這一刻漸漸清晰起來……

花傾城雖然不切實知道接下來安諾會對自己怎樣,可是女孩的本能告訴她,此時的安諾已經變成了一個瘋狂而凶狠的獵食者,她知道,此時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是因為酒精或者藥物產生的無意識行為,但是如果自己現在不阻止安諾,過後他們兩人都會為此後悔,她需要立即想辦法喚醒他……

可是安諾的力氣真的太大了,她除了承受他的力量和熱情,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花傾城急得哭了起來,可是安諾卻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她被他吻得很痛,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巨大的火爐,炙烤著她的全身,幾乎將她焚燒殆盡。

趁著安諾放開她的嘴唇去解衣扣的間隙,花傾城突然出聲:“安諾,你醒醒啊,安諾,我是花花,你不能這樣對我……”她以為自己可以叫很大聲,可是發出的聲音卻非常小。而這時安諾已經褪掉了衣服來扯花傾城身上的睡袍,情急之下,花花衝著安諾的手臂狠狠地咬下了去……

隻聽安諾“啊”地一聲,反射性地抽回手,強烈的疼痛讓安諾如睡夢中被突然驚醒一般,立即恢複了神智,他驚恐地看著仍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花傾城,驚叫道:“若曦,這……這是……”

趁著鉗製解除的機會,花傾城使出全身的力氣猛然起身,大力推開安諾,翻身下床,她的身體因為驚恐和羞赧而難以抑製地顫抖,她一步一步地退後,遠離安諾的身邊,她真的被他嚇壞了……

安諾看著自己手臂上那個圓形的齒痕已經紅腫起來並慢慢滲出了血,突然明白自己剛才對花傾城做了什麼,他的眼睛裏全是不置信和懊悔,他對她伸手,口中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若曦,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那樣的,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花傾城卻不斷地搖著頭,繼續退開,躲避著他的手,不讓他碰到自己,她的臉上全是淚水,大滴大滴的眼淚還在不斷地順著眼角流下來,她像一個被嚇壞的小鹿,草木皆兵,無聲地宣告著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

安諾努力地回想了之前自己去約定的酒吧見金麗莎的經過,又想到自己喝下去的那杯紅酒,心中已有大致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知道眼下消除妹妹的恐懼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不能勉強靠近她,隻能用輕聲的言語開解她:“若曦,聽著,哥哥不好,哥哥喝醉了,欺負你是哥哥不對,但是,那不是哥哥真正的想法……”

花傾城不斷地退後,直到自己的後背抵到冰冷的牆麵才渾身一機靈地站住。安諾看到花傾城的身體順著牆滑下來,又顫抖著蜷曲起身體坐下,他心如刀絞,又不知所措……

安諾慢慢站起身,想要扶起花傾城,卻被她突如其來的哭喊止住:“求求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好,好,我不過去,若曦你先起來好不好?地上太涼了,坐久了你會著涼的……”安諾又退回來,輕聲安撫著花傾城,希望她不要凍壞了自己才好。

花傾城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使勁地搖頭道:“不要,不要,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她再次將頭深埋在雙腿裏,拒絕看安諾和這一屋子的狼藉。這一切都會讓她想起之前那可怕的一幕,甚至更早以前那些被他和她有意無意隱瞞掉的記憶……

“好好好,不起來就不起來,那圍著這個毯子好不好?”安諾抓起床上的毛毯丟到花傾城腳邊。

可沒想到花傾城感覺到異樣,以為是安諾突然走過來,便趕緊站起身想要躲開,沒成想便撞倒了牆角高大華麗的落地水晶燈,那水晶燈本就美麗易碎,這一倒必然濺起一地的玻璃碎屑,安諾手疾眼快也隻來得及用身體掩住花傾城,讓她不被玻璃傷到。而看到安諾突然衝過來,花傾城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開他,便伸手衝著安諾靠過來的身體一推,原本就是情急之下踩著碎玻璃而來的安諾被花花這麼一推,哪裏還能站穩,身體突然變向,向後傾倒,正好摔在一地的碎玻璃上……

看到安諾倒在滿地的碎玻璃上,花花才意識到剛才安諾衝過來是想保護自己,而自己竟然失手推到了他……

安諾勉強支撐著身體慢慢坐起來,他看了看自己被玻璃割傷而鮮血淋漓的手,想到花花見不得流血,便勉強笑了下說:“若曦,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花傾城怯怯地道。

想到剛剛安諾對自己做的,花花仍是覺得害怕,可是聽到安諾的問話還是搖了搖頭,想要上前扶安諾起來,卻被安諾阻止。

“不要過來,你先去把鞋子穿好,別被碎玻璃割傷腳……”安諾衝著花傾城擺擺手。

“可是,你看起來傷得很重,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救護車?”花傾城看著安諾身下的碎玻璃和慢慢滲出的鮮紅液體,強忍著胸口的不適道。

“若曦,我沒事,真的,你幫我把電話拿過來,然後你就回你自己的房間不要出來了,好麼?”安諾衝花傾城輕鬆一笑,示意她手機在床上。

花傾城回身去床上翻找安諾的手機,看到那滿床的淩亂時,心裏頓時一陣難受,伸出去的手又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這個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安諾的眼睛。安諾心中一痛,早已把自己默默罵了千百遍,麵上卻仍輕鬆道:“扔過來就好,我找人來打掃這裏……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花傾城依言把手機丟給安諾,又擔心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是先把你扶起來吧……”

安諾卻擺擺手說:“不用為我擔心,不過是一些小擦傷,待會兒我叫保潔的時候會一起叫上醫生,你在這裏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還是去休息吧!”

聽到安諾這樣說,花傾城想到安諾是坐倒在碎玻璃上的,最有可能傷到的地方是臀部,待會兒醫生幫他診治,自己在場確實尷尬,便順從地準備離開。

花傾城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被安諾叫住:“若曦!”

花傾城站在門口應了一聲:“嗯?”

安諾一臉歉意地看著她道:“我不奢望你原諒我,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好好照顧自己……”

“阿諾……”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跳了出來,安諾不會是……

“嗬嗬,你為我擔心的樣子可真可愛,我原打算明天出差的,一時忘了和你說了,這期間若有事情你還是找沈冬陽……去吧,晚安!”安諾衝著花傾城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花傾城緩緩合上門,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屋裏安諾講電話的聲音:“喂,小區物業麼,我家現在需要保潔員,對,現在……”

想到安諾有精神講電話這麼大聲,應該傷得不重,花傾城這才放下心來,轉身走開……

而屋子裏安諾看到房門那一條細縫光影一晃,知道花傾城已經離開了門口,安諾這才拿起電話打給沈冬陽:“幫我叫醫生來,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