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情冷漠,愛蒼涼

由於花傾城今天覺得心情不是很美麗(其實神馬都是借口啦……),所以決定好好吃一頓可口的,花了十分鍾和10塊錢人民幣買了一份麻辣小火鍋,找了一個靠牆的角落坐下後開始埋頭苦吃起來。由於小火鍋量大實惠,還會贈送一個大饅頭,所以向來受到丟丟和花花的一致青睞,兩個人經常隻買一份小火鍋,再添點米飯,就足夠兩人吃的了,這樣算下來要比吃炒菜便宜很多。

許海洋一進食堂大門就開始用目光搜索花花的身影,剛才送歐陽惠子回宿舍,遠遠就看見花花拿著飯盒和暖水瓶朝女生宿舍後身的第三食堂走去,待惠子上了樓,許海洋便泊好車子來食堂找花花。

很快許海洋就看到花花埋首在一盆麻辣火鍋拚命戰鬥的場景,花花的麵前堆了一大堆擦過眼淚鼻涕的衛生紙,鼻尖因為被殘酷蹂躪過而變得紅紅的,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俏臉因為辣椒的作用而暈染了紅色,看起來像熟透的紅蘋果,小手還時不時地對著嘴巴煽著涼風以緩解辣椒的刺激……許海洋看到花花的可愛模樣也不禁莞爾一笑,悄無聲息地越過熙攘的吃飯大軍,在花傾城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花傾城感覺到對麵有人來坐下,頭也沒抬隻把自己的東西往身邊收攏一下,給來人騰出足夠的空間放餐盤。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對方沒有如預期般放下東西吃飯,這才抬頭看到對麵坐著的竟然是許海洋……剛想說話卻被嘴裏的食物嗆得咳漱起來……

“咳……咳……喀喀喀……”

“花花你慢點啊……要不要緊?”許海洋見花傾城突生變故,趕緊遞衛生紙,又幫著她拍後背,折騰了半天花傾城才緩過來……

“老大,你不要這麼嚇人好不好?不被你嚇死也得被噎死!就算是準備打劫我這盆火鍋也沒有你這樣的啊!”花傾城好不容易能開口說話了,卻是一臉嚴肅,像個護食的小貓……

許海洋見到花傾城護食的可愛模樣也被逗樂了,用衛生紙幫花傾城拭去嘴角紅紅的辣椒紅油,嘴上卻不肯示弱。“嗬嗬,我這招雖然算得上出奇製勝,但是你要是真被噎死也怪不到我頭上的!”

花傾城本來是在邊吃邊回想著遊戲裏麵剛剛殺雪國特使的情景,注意力本就不怎麼集中,一句玩笑話出口也是沒走大腦直接從嘴裏溜達出去的。變故過後,此時再麵對許海洋英俊的臉和和煦的笑容已經多了幾分冷靜,想到早上的事情和最後通電話的情景,竟然有種過境千帆,恍如隔世的感覺,心底一沉,花傾城麵上便有些不自在,低頭不知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了……

許海洋見花傾城之前還和自己說笑,突然就低頭不言語了,立刻也想到了原因,張了張嘴巴,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本來看到花花往食堂來,自己是想也沒想就停好車子追上來了,倒真是沒有準備好該如何麵對這種尷尬的沉默……想到早上的事情,許海洋的心裏也是一陣不快,之前在“花之都”談合作事宜的時候心裏就總在翻來覆去地想花花的事情,根本靜不下心來聽那些合作的細節,於是隻好托詞有事兒,把後麵的工作交給歐陽哲和楚淩他們處理,自己載著歐陽惠子先回來了。此刻麵對花花聰明如許海洋還是沒有直截了當地點破之前花花的謊言……

“身體好些沒?不舒服的時候還是應該少吃辣,小心上火!”許海洋率先打破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沉默。

“嗯,我好多了……你不是和惠子他們出門辦事,怎麼這會兒竟在這裏?”花傾城突然想到許海洋應該是去和“花之都”談合作的事情,此刻出現在這裏不免讓人覺得奇怪。

“哦,具體合作的細節歐陽師兄和楚淩他們留下來與對方談呢,我先送惠子回來……”許海洋的回答似乎不是花傾城問的那個問題。

“不是的,許師兄我是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食堂?”

“嗬嗬,因為我感覺自己有點兒餓了,又恰好看到你在……我記得你答應要請我吃飯的,回報我請你喝的那瓶可樂,還記不記得啊?你可不要賴賬哦!”許海洋笑容更深,看著花傾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不確信地看著自己。

“額……吃飯啊……吃飯是吧……許師兄我隻答應請你吃飯哦,不包括菜的,米飯,你能吃幾兩?我去買……”花傾城說著拿起手邊的飯卡就要起身去給許海洋買米飯。

“嗬嗬,就讓我吃白米飯不給菜?你可真能做得出!”許海洋聽了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可小妮子說得也在理,她確實是說請自己吃“飯”,沒說還請吃“菜”!

“嘻嘻,開玩笑啦!許師兄,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不必了,你快吃吧,吃飽了和我走,我想和你談點兒事情……”許海洋搖了搖頭,換了一副較之前嚴肅的表情。

“哦。”花傾城隻好坐回去,將剩下的食物解決掉,想到許海洋接下來要提出的問題很可能是自己不得不對其隱瞞的事情,心情又是一陣忐忑。

從食堂出來,兩個人上了許海洋的車子,看到許海洋熟練地發動車子,花傾城忍不住問了一句:“許師兄,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許海洋眼睛瞟了一眼花傾城略顯緊張的表情,打趣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賣掉換飯吃的……咱們先回我家把車子放車庫裏,然後你再陪我去吃午飯……”

“去你家?然後吃午飯?”花傾城有點兒迷糊地道。

“你不會不知道我家就在西校區的家屬院吧?”

“許師兄,我還真不知道……”

“……”

“還要我陪你吃飯?可是我剛吃過啊,你之前怎麼不早說要我陪你吃飯呢?”花傾城感覺今天腦袋實在不靈光,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似的……

“剛才是我陪你吃,一會兒換你陪我,很公平不是嗎?”許海洋一邊開車一邊挑眉逗花花。

“可是……可是你要是說一會兒還吃,我就不用把那麼一大盆火鍋都吃掉了,我待會兒肯定吃不下了……”

“你吃不下也沒關係啊,反正我也沒打算讓你陪我吃,你隻要陪著我,看著我吃就可以了……”許海洋此言一出,立刻滿意地見到花花一臉挫敗的表情,心下一陣得意,“小樣兒,你那點兒小招數還想在我麵前撲騰?”

花傾城一陣沮喪,再不敢多言,大神就是大神啊,招惹不起,連報複都是無影無形,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我這點兒零碎兒根本不夠看,哎……

許海洋安頓好車子後,帶著花傾城進了家屬區外的一家小麵館,麵館真的很小,僅僅容納得下並排的三張小桌子。開店的是一對年近七十的老夫妻,姓丁,據說他們也是學校退休的老教工,因為無兒無女,所以學校才特別照顧,批準他們在校園內經營小麵館。麵館在校園裏已經開了將近15年,許海洋算得上是吃著這裏的麵條長大的一代……

兩個人一進門,老板和老板娘就笑眯眯地迎了過來,“海洋啊,挺長時間沒來了,小女朋友挺漂亮啊……”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傾城,對許海洋小聲嘀咕了一句,惹得花傾城頓時麵皮發燙,羞得雙頰微紅……

“丁奶奶!你這樣說她會不好意思的……”許海洋倒是不在意,反而微笑著衝老板娘搖搖頭。

“今天吃什麼麵?”見邊上坐著的花傾城確實一臉不自在,老板娘也不再打趣這對年輕人了。

“丁奶奶,給我來一碗手擀麵吧,”許海洋看了一眼邊上低頭不語的花傾城,道:“她吃過午飯了,給她來點紅豆湯就可以了……”

“好嘞,馬上來!”

老板娘走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花傾城不經意地抬頭卻發現許海洋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那樣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探尋,花傾城知道有些事情遲早要擺上桌麵,再多的回避隻會讓彼此誤會更深……

“額,許師兄你不是說有事情要找我談?”這次是花傾城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嗯,想找你說說我們倆的事情……”

“我們倆的事情?好,你說吧……”

“額……”許海洋見花傾城一副小學生認真聽講的架勢,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始這個多少令人撓頭的話題。

“這個……你覺得……你昨天的那個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許海洋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從何問起,是先問自己在花傾城心裏到底是什麼位置,還是要問花傾城和昨天的那位朋友的關係?總之這兩個問題是他此刻特別想搞清楚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好直接問出口……

這時候老板娘正好將兩個人要的麵條和紅豆湯送了上來,待老板娘走後,花傾城捧著溫熱的紅豆湯,終於抬起頭,歎了一口氣,然後語氣平靜地說:“許師兄,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早上的時候是我不好,沒有對你說實話,可是關於尼克的事情我現在確實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呢?難道在你心裏我連知道你朋友的身份都不可以嗎?還是你們的關係本就不可告人?”許海洋聽到花傾城的話也停下了吃麵的動作,心裏頓時別扭起來,想到之前程嵐的話,心中不免更加計較這個尼克在花傾城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花傾城越是回避討論這段關係,許海洋就越發想要知道,似乎隻有花傾城向自己坦白了,才能證明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是重要的。

“這個……這個確實不能比較的……”花傾城也有點兒不高興了,語氣上有些支支吾吾,心裏更是別扭起來。

“我早上……看到他送你回來……可是我記得你昨晚說是在寢室上網遊戲的……我以為男女朋友之間應該坦誠,所以想知道他和你的關係應該不算過分吧?”許海洋此刻態度也變得嚴肅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緊張。

花傾城麵對許海洋的問題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心中一急,隻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昨晚我也沒有說是在寢室上網啊,隻是你說寢室要熄燈了的時候我沒有特別說明而已,”想起之前在籃球館看到程嵐和許海洋的親昵動作,花傾城心情一陣煩躁,不軟不硬地回敬了一句:“再說,我們好像還算不上男女朋友吧,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你是說程嵐?難道你在吃程嵐的醋?程嵐她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們從幼兒園就認識了……”許海洋起初一愣,隨後想到花傾城指的自己的女友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程嵐,於是想要解釋自己和程嵐的關係,卻被花傾城給打斷了。

“許師兄,你不要誤會,我沒有生氣的,你也可以把尼克當成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別在追問了好嗎?再說,你和程嵐姐的關係沒必要和我解釋的,我們隻不過是遊戲裏麵認識的朋友,就算……就算是遊戲裏麵有了一些特別的關係,那也是遊戲的一部分……”花傾城真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許海洋越是逼問自己安諾的身份,花傾城就越是不想說。其實安諾的身份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說,可是她就是不喜歡被這樣逼迫著坦白,尤其在許海洋說自己因為程嵐吃醋的一瞬間,花傾城突然心裏對這些感情的紛擾產生了極度的厭惡,她在瞬間做了一個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的決定——放棄和眼前這個男孩現實裏麵糾纏不休的煩人關係,一切始於遊戲、歸於遊戲就好……

“隻是遊戲裏麵的朋友?原來你一直是這樣定義我們的關係的?”此刻的許海洋已經完全沒有了笑容,目光逼視著眼前這個第一個令自己心動的美麗女孩,等著她最後的確定……

“嗯,遊戲裏麵的……”花傾城不敢再看許海洋咄咄逼人的目光,雖然心裏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好理虧的,就算說的話多少有賭氣的成分,可是結束這種關係讓一切變得簡單起來也沒什麼不好吧?想到這裏花傾城低下了頭,眼睛隻看著麵前那杯漸漸冷掉的紅豆湯……

“是嗎?隨便你吧……”仿佛天長地久之後,許海洋的聲音低不可聞,卻透露出一股徹骨的寒冷,那樣冷漠的態度讓花傾城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握著水杯的雙手竟不禁顫抖了一下。

說完這句話之後許海洋便埋頭吃他的麵條,不再言語了……

花傾城一直相信戀愛的兩個人從遇見到彼此接受,從互相磨合到為對方改變,從煙花到長相廝守,終究是要走一條千山萬水的路,如果每走一步都要不斷地猜測對方的想法,都要顧及對方的每一個舉動,連一個微笑,一個皺眉都要刨根問底地究其緣由,那樣的戀情終究會成為拖累,耗盡兩人所有的熱情吧?

即使不斷地告誡自己——時間最可貴,眼睛最騙人,可是在看到那樣的情景之後又有幾人能夠灑脫地笑笑說,我相信你,隻要你說沒有就沒有?又有幾個人始終相信那些相濡以沫、與子偕老、千回百轉終成正果的故事?分開了也好,分開就沒有那麼多牽腸掛肚和斤斤計較了吧,她最不喜歡步步算計,事事計較,太累!

有些事情終如美玉,需要打磨才得以示人,有些人終如玫瑰,需要一層一層剝離才得以發現他或者她的真心。可是如今恐怕沒有幾個人願意付出時間和耐心去了解一個人,更沒有時間去原諒和守候一個人了吧,所以花傾城並不怨許海洋,她可以理解他此刻的感受,自己當初麵對安諾帶回女友時表現得遠遠沒有許海洋那麼大度,不是嗎?再說,這輩子遇見一個願意為自己付出和守候的人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去招惹更多……

太美好的愛隻屬於童話,太完美的相遇恐怕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分離……

花傾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許海洋告別的,發現自己走出小麵館的時候已經快走到女生3號宿舍樓下了。依稀還記得許海洋似乎說要送自己,卻被自己堅持拒絕了。深吸了一口氣,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句從前呲之以鼻,不屑一顧的話:情冷漠,愛蒼涼……當初覺得此句無病呻吟的意味太重,此刻反複吟誦這六個字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出門要手牽手,睡覺要相擁而眠、時時刻刻如膠似漆、冒充連體人,似乎一日不見都會不習慣;可分手之後,還不是彼此轉身,各奔東西……

是誰說過的,這年頭,在戀愛這個問題上,誰都不是善男信女了……

花傾城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和許師兄除了在遊戲裏麵成為了夫妻,似乎在現實裏麵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夠不上,她現在還在這裏說什麼“情冷漠,愛蒼涼”是不是有點兒太小題大作了?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情”和“愛”都成問題呢!就算有“情”,恐怕隻能算戰鬥友“情”,即使有“愛”,也隻屬於同學之間的同窗之“愛”吧?

既然沒有了那層若即若離的關係,既然不想再有糾纏的困擾,那麼分開也應該分得徹底!恐怕以後遊戲裏麵見也很難再像從前那樣無所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