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又見安諾

第二天一早,花傾城在去水房打開水的路上,把昨天和許海洋見麵的事情跟丟丟簡單說了一下,盡管花傾城用了最平和的語言和最簡單的字句陳述了許海洋就是黑色寂寞,也是九闕軒轅這個事實,仍然沒有避免掉丟丟的尖叫,周圍過往的很多人都被這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聲雷在當場。

“啊!~~嗚嗚~~怎麼會是這樣?”丟丟在尖叫之後仍然沒有收斂,被花傾城用手直接捂住了嘴巴才算安靜了下來。

“我怎麼知道。”花傾城繼續提著暖水瓶往宿舍樓走,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忙,早上上完課,安諾還要來,晚上要參加歐陽的生日會,應該要提前過去幫歐陽準備準備。

“總之,這事兒我隻告訴你了,你幫我先保密吧,我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要怎麼辦。”花傾城看了一眼丟丟,許師兄的事情昨天一晚上把自己折磨得夠嗆了,她並不想再過多考慮了,還是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想無益。

丟丟知道這事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再說兩個人的事情還得當事人自己做決定,別人跟著說什麼都是“瞎攪和”,也隻有靜觀其變了。

走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前麵的花傾城突然停住了腳步,丟丟正納悶花花怎麼不走了,視線越過花花的肩膀赫然發現一輛黑色的賓利正氣勢囂張地停在女生宿舍樓外的人行道上,然而吸引丟丟的不是這輛高級轎車,而是站在車邊上一身休閑裝的安諾。不得不承認安諾英俊得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令人忍不住會被吸引,就如同被下了蠱,被盯住視線就無法移開。之前見到的安諾不管是雜誌封麵還是上次在花之都大廈,都是著正裝的,可是今天換下西裝革履的安諾雖少了幾分大企業領導者的威嚴,卻多了幾分帥氣和儒雅俊逸的氣質,看起來氣質溫和得就像一個高年級的學長,往那裏一站立刻就是一道賞析悅目的風景,直接秒殺了一堆路人甲乙丙丁。

安諾在女生宿舍樓外雖然隻等了5分鍾,卻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是這些對於安諾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和妹妹雖然約的是9點多才見麵,可是昨天聽到花花說願意和自己見麵之後安諾就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了。這麼多年來花花的疏遠讓他這個哥哥著實苦惱,花花態度的突然轉變讓安諾興奮得不能安眠。一大早安諾就叫助手沙魯克開車,帶著為花花精心準備的禮物趕到學校,希望趕在花花上課之前兩人先見一麵。否則等花花下了兩節課之後,再趕在10點50分航班起飛之前趕到機場,時間就太緊了,兄妹倆見麵的時間也實在太少了。

安諾老遠就看到花花和丟丟提著暖水瓶邊走邊聊著什麼,他沒有迎上去打擾兩個女孩,隻是靜靜地看著花花她們走近,兩個女孩子樣貌、身材都很出眾,衣著打扮雖然看似樸素,卻別致而不失時尚。

小丫頭已經出落成美麗的姑娘了,安諾的嘴角微微揚起,眼裏多了一抹得意和欣慰。

花傾城本來還在想著今天要做的一大堆事情,不經意地抬頭卻看到安諾正站在宿舍樓前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下子就愣在當場,嘴巴開闔了幾下,卻沒發出聲音,倒是身後的丟丟先開了口。

“啊,花花,那個不是你……安諾哥哥麼?”

這時候,安諾已經走到她們身邊,朝丟丟微笑著說:“楊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哦,安諾哥哥,你好,叫我丟丟就好了。額,你是來看花花的吧?”見安諾點頭,又看看仍然處於僵硬狀態,不發一言的花傾城,丟丟直接接過她手裏的暖水瓶,對花傾城說:“我會幫你向老師請假的,你就好好陪陪安諾哥哥吧。”

等花傾城反應過來,丟丟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看著前麵的安諾,花傾城挪動步子走了過去。她幾乎不記得上一次這樣平靜的相對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怎麼回憶裏似乎都是小時候安諾帶著自己玩耍的情景?是啊,十六歲以後,自己就幾乎沒有勇氣這樣麵對安諾了,不管安諾用什麼辦法、找什麼樣的借口,她的回應隻有一個——逃避。而最近的一次正麵接觸,恰恰是安翔遠葬禮上,自己為了維護母親而與安諾母子發生衝突,然後就是何律師宣布母親的遺囑時,自己伶牙俐齒地逼安諾接受自己贈與的安氏集團股份。

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來,安諾似乎從始至終都還是那個花傾城記憶裏第一次見麵時帶著自己玩耍的溫柔大哥哥,他的懷抱溫暖得能讓人安心入眠,他的目光充滿了寵溺和關愛,他的手有力而帶著神奇的魔力,能變出許許多多好玩、好看、好吃的禮物……就是這樣的一位哥哥,她曾經那麼想要一輩子抓住他,不要和他分開,雖然她想到的辦法有點愚蠢——嫁給他;也曾經想盡千方百計要躲避他,盡量避免和他見麵,當然多數時候她選擇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死活不開門……

一個女孩到底要經曆多少這樣的矛盾和無奈才能長大?如果可以選擇,花傾城多希望自己永遠停留在十六歲以前那些無憂無慮、可以盡情享受安諾帶給她的所有快樂、寵愛的時光裏……

忽然,黑色賓利車的車門打開了,裏走下來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個子不高,皮膚很黑。這個人叫沙魯克,中印混血兒,是安諾的助手兼貼身保鏢,已經在安諾身邊如影隨形地存在了二十多年。反正花傾城記憶裏從她剛認識安諾的時候就見過沙魯克了。沙魯克很少說話,每次見麵頂多叫她一聲“若曦小姐”,基本就別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了。

今天能見到沙魯克花傾城還是有點意外,因為沙魯克雖然是安諾的保鏢,但是很少出現在人前,自上次見麵到現在至少有八年了。

“沙魯克,你也來了?好久不見!”花傾城有點喜出望外。

“若曦小姐,你好!”沙魯克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好,他這人就是這樣古板,總是堅持主仆尊卑,強調身份地位的高低有別。起初花傾城還不習慣,但是這麼多年過來也明白他是不會改變了,也隻能由著他了。

花傾城從來沒有把沙魯克當成家仆或者奴隸看待,雖然沙魯克確實是安翔遠花錢買來的家仆。感覺上沙魯克更像一位大哥哥,小時候,沙魯克沒少帶花傾城玩,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安諾和沙魯克一起陪著她滿世界瘋,有他們倆在,不管闖了什麼禍,花傾城都不用擔心。後來安諾遊曆世界的時候送給花傾城的許多禮物也是由沙魯克送來的。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沙魯克越來越少言,主仆尊卑的條條框框也更多了起來,就連安諾有時候也對此感到疼痛,可又不好責難罷了。

見妹妹和沙魯克打過招呼,安諾說:“我來早了,是不是打擾你上課了?你不用管我們,去上課吧,我們在這裏等你。下了課你給我打電話……”

“你們吃早飯了嗎?”花傾城問安諾,看表情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提前到來而生氣。

安諾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剛才丟丟說要幫花花請假的話讓安諾意識到自己的提前到來確實耽誤了妹妹上課了,自己光顧著早點見妹妹,卻沒考慮妹妹的正常作息安排,“我們還沒有吃早飯,不過我們可以一會兒自己解決,你快去準備上課吧,別耽誤了你的正經事兒。”

“見哥哥也是正經事兒,走吧,我請你們吃飯。”花傾城又看了看安諾的車子,皺眉道:“你們這車子太咋眼了,我簡樸、高尚的形象怕是要被你們毀了。咱們還是快點兒把它開走吧。”說完一拉車門鑽進車裏。

幾個人驅車出了S大的校門,把車子停在校外的一處收費停車場,然後花傾城引著兩個人七拐八拐穿過S大的家屬區,來到一個農貿市場的外麵。市場入口處是各色早點小攤位,什麼包子羊湯、豆漿油條、大碗拉麵、鐵板裏脊肉夾膜、羊肉泡饃、水煎包子、筋餅豆腐腦……各種特色小吃應有盡有,而且好吃不貴。花傾城平時也不怎麼來這裏吃早點,畢竟早上的時間比較緊,還是學生食堂離宿舍近,不過,她和丟丟基本每周會來這裏改善一下夥食,順便再在農貿市場裏買點水果回去。

“你們想吃什麼?今天妹妹我請客。”花傾城慷慨地說,心下暗笑,讓你們可勁吃估計一個人也吃不過十塊錢。

“哈哈,沙魯克,今天咱們是走了什麼好運呀,妹妹長這麼大好像還是第一次請我們吃飯呢!”安諾看向沙魯克說,眼睛裏全是笑意。

“哦,若曦小姐,沙魯克先謝謝您了。”雖然沙魯克覺得讓若曦小姐請自己吃飯有點不合適,但是麵對這麼多地道的中國小吃,他還是有點禁不住youhuo的。

“不過我把話說到前頭啊,你們吃完了要是拉肚子可別找我,這裏有句俗話叫‘不幹不淨,吃了沒病’,這裏的衛生條件肯定不能和你們經常吃的五星級酒店比,難保你們的胃腸不抗議,嘿嘿,反正我的腸胃已經是千錘百煉、金剛不壞了。”花傾城得意地笑,然後從衣兜裏麵拿出2張十塊錢的人民幣給安諾和沙魯克一人發了一張。接著道:“喜歡什麼你們自己買去吧,我在那邊等你們。”花傾城伸手朝前麵賣燒餅豆腐腦的小攤位指了指。

“若曦小姐為什麼要給我和少爺錢?”沙魯克翻來覆去地看手裏的十元人民幣,這種紙幣他以前見過但是很少用。

“不給你們錢,你們估計會拿百元大鈔去買人家1元一份的東西,那不是找罵麼?”她以前就有過類似的慘痛經曆,遇見性格和藹的賣主可能直接讓他們賒賬,下次有了零錢再給,遇見個脾氣火爆的,八成會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直接就會拒絕賣給他們東西吃,弄不好還會問候一下他們的祖宗八代。“再說你們是來看我的,我得盡地主之誼,都說好了我請客,自然我付錢。”

安諾在一邊看著妹妹眉飛色舞的調皮樣兒,臉上也都是笑意,拍拍沙魯克的肩膀說:“走吧,今天我們有口福了。”

最後安諾吃了一份肉夾饃、一個水煎包加一碗混沌,沙魯克吃了一份吊爐餅、一份小籠包和一碗豆腐腦,花傾城隻要了一份椒鹽燒餅加一碗羊湯,三個人總共沒花上十五塊錢就吃得飽嗝連連。

花傾城笑道:“小樣兒,你們的食力還真不怎樣,當初我和丟丟第一次發現這裏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就吃了二十塊錢的東西。”花花得意地看著兩個大男人。

這裏的東西很好吃,而且量足價格卻很低,每份食物都是五毛、一塊的價格。比如小籠包,一塊錢給6個;肉夾饃一塊錢一個,但是免費送你一碗小米粥;一張大大的筋餅賣兩塊錢但是送一碗純豆漿或者一碗豆腐腦任選其一;因此,基本上2塊錢就能讓你吃得飽飽的。當初她和丟丟第一次為了多吃幾種小吃,每個人雖然花了十多塊錢但是最後都是每樣隻吃了幾口,剩下的則帶回宿舍放進冰箱裏麵,作為了接下來好幾天的口糧。此刻說自己一次吃了十塊錢的東西實屬吹牛。

能和安諾還有沙魯克這樣聊天,真的很好,花傾城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她突然想起在金伯利的礦區裏,安諾和沙魯克帶著小小的自己在礦石堆裏翻找自己喜歡的石頭的情景,每次她拿著又大又奇怪的石頭給安諾看的時候,安諾總是微笑著用手幫她輕輕拭去汗水,然後溫柔地告訴她,怎樣分辨什麼樣的石頭是珍貴的寶石,而什麼樣的石頭是不值錢的碎石。那時候看到自己找到的石塊都被安諾和沙魯克統統判定為不值錢的“垃圾”,小小的花傾城委屈地大哭起來,最後還是安諾答應把自己找到的寶石都送給她才成功讓她收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