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顏崆鏡二人並不知道龍王暗中相助的用心,見他現出金龍真身,便道是要與妖族為敵,率領眾仙衝出包圍,當下自是不留情麵。
離禹靈犴紅雲三人也隨著龍王現出真身時,便已飛身至惜顏崆鏡兩側,手中動作已起,隻待龍王再靠近一些,便可以齊齊出手,取了金龍性命。
這時,蘭佑忽然衝了上來,隨手一揮,便是雲霧迷茫,將腳底下眾人的視線遮蓋住了,接著說道:“顏兒,崆鏡,不可。龍王他不是壞人,你們千萬別傷害他!”
正準備出手的惜顏崆鏡二人一聽蘭佑如此說道,手中動作便已停頓,但卻並未放鬆警惕,仍然是冷冷的盯著龍王瞧去,問道:“蘭佑哥哥,你何以這樣說。龍王在九天神族之中,地位僅次於天帝,今番又是他親自率兵攻打我靈雲山,你叫我放了他,又該如何向山中眾人交代!”
“顏兒,你聽我說!”蘭佑見惜顏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心中有些焦急,生怕自己攔不住崆鏡惜顏二人,到時候傷了龍王的性命,心中當真是過意不去。
靈犴離禹紅雲三人似乎也並不怎麼相信,畢竟先前瞿如跟玉清在三重天的遭遇,幾人都是有所耳聞。那時候的龍王,連自己的親身兒子都可以袖手旁觀,他如何會相助妖族,如何會與天帝反目。
“蘭佑,你到底什麼意思。瞿如等人的遭遇你也是知道的,難道你還要放過他們這一個個的劊子手不成?”靈犴見蘭佑如此為龍王求情,心中不免有些不悅,說話的語氣都加重了一些。
“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蘭佑一急,聲音也不免大了些,倒是讓眾人愣住了。見狀,蘭佑也不曾停頓,又接著道:“方才我與顏兒兩人合力才能勉強控製住混沌劍中的紅蓮烈火,若不是得了龍王傳授的上古寒冰之氣,方才我也不能那麼隨心所欲的召喚紅蓮烈火解除危機。而且,在先前龍王本有機會將我的混沌劍奪走,可他還是原物奉還,還有他方才在眾仙麵前,自傷元氣,才讓眾仙誤以為龍王是被混沌劍所傷,難道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嗎!”
一聽蘭佑如此說道,眾人便各自回想方才所發生的事情。要說這紅蓮烈火唯一的克星,便就隻有上古寒冰之氣,而這上古寒冰之氣便是龍族至寶。想來蘭佑所言非虛,龍王確實是暗中相助妖族,但為何現在又像是要與他們為敵一般,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我們且相信你的話,但是此刻他不是要與我們眾人為敵,率領眾仙突破重圍嗎,這又該如何解釋?”恢複了法力的崆鏡,此刻說起話來都是字字句句猶如驚天炸雷一般。不過他們並不用擔心下麵的人會聽到隻言片語,因為早在方才蘭佑衝上來之時,崆鏡惜顏二人便已經在四周布下了結界,困住了龍王。
“這個我也想知道,所以我才讓你們別傷了他,待我詢問一番!”蘭佑見崆鏡所問也是自己想知道的,聳了聳肩便轉過身來,麵對著龍王。
早已經由金龍化出人形的龍王,此刻一身紫色長袍在身,須發皆白,在這結界之中,麵對著蘭佑這幾個對手,他的身子顯得越發的單薄。蘭佑看著龍王,似乎在他的身上也看到了一些瞿如的影子,畢竟他們可是親父子。
“龍王前輩,不知你是否有什麼苦衷,才讓你這麼的為難?”蘭佑直截了當的問道,他早已斷定,龍王心中一定是有著什麼難言之隱,才會讓他在先前瞿如大戰三重天之時,那般的冷漠。
隻見龍王忽然間低下了頭,蒼老的身姿更顯得有些傴僂,讓人看著都不禁有些心酸。在這世間,最忌諱最讓人悲傷斷腸的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蘭佑等人不過看了一眼,便已經看到了被龍王深深隱藏在心底的傷痛。
“龍王前輩,往事已矣,若是瞿如知道你並非他想象中那般冷酷無情,我想他就算不在這個世間,也不會再有什麼遺憾了!”蘭佑見龍王遲遲沒有抬起頭來,想必還是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忙出聲安慰道。
結界之中,仍然是一片沉靜,靜得可以聽到他們每個人的呼吸在虛空之中相撞發出的微笑的聲響,靜得可以聽得見各自的心跳。
良久之後,龍王才抬起頭來,那一臉的悲傷,讓在場眾人不免有些唏噓。崆鏡等人見狀,想來龍王是當真的想要幫助他們,並不像是其他的神族之人,便也方下了戒備,齊齊走到了蘭佑身後。
“龍王前輩,我想我了解了你心中的為難之處。你是龍族之首,肩上背負的膽子之沉重我們都無法想象。想必你也是看清了天帝的卑鄙的為人,隻是又擔心自己若是反出神族,必定會為龍族上來帶來橫禍,所以才一直隱忍不發的,是嗎?”離禹雖然身為古巫族族長,但是比起眼前的龍王來,他到底也算是個晚輩,站在他麵前的可是自開天辟地以來便就存在的傳說中的神祇。
“離禹族長,多謝你能明白我的苦處。身為一族之長,我們都有為難之處。隻是你比我幸運,古巫一族雖然數千年之前被神族打傷元氣,但是到底還是流傳了下來。不像我們龍族,早早的就被神族收伏,就算心中有任何的不滿,也不敢在天帝麵前道出,生怕自己言行不當,為全族帶來滅頂之災!”龍王苦笑一聲,蒼老的聲音在幾人耳畔回蕩著,那其中包含的是無盡的辛酸與無奈。
“龍王前輩,我懂你的為難。可是你如今這樣也不是辦法,今日你暗中相助之事雖然隻有我們幾人知道,但是難保天帝日後不會看出其中隱秘,到時候你龍族還是逃脫不了天帝的懲罰。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反了天帝,留在世間與我們為伍,如何?”離禹勸說道。
聽了離禹的話,蘭佑等人也連忙跟著附和道,“龍王前輩,以天帝那狹窄的胸襟,就算你帶領龍族之人規行矩步,小心翼翼,也難保日後不會出錯,還是反了吧!”
“龍王,你我是同時生於這天地間,彼此之間也有不少年的交情。你也知道我崆鏡的為人如何,不如留下來吧。從今往後,你龍族不必再受天帝的控製,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這世間的逍遙,我想你們也是很向往的吧!”
“龍王前輩,崆鏡大哥所言在理。我惜顏雖然是靈雲公主轉世,但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聽憑我自己心中所想。你若是還繼續臣服在天帝之下,隻怕會就此葬送了龍族大好的前途。到最後,你的子子孫孫將會徹底淪為神族的奴隸,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子孫一出生,便就成了他人胯下坐騎,你也不想看到龍族衰亡的時刻吧?”
“龍王前輩,我紅雲得到雖晚,但是我自認為是一個敢作敢當之人。你也知道我在神族中的下場,可如今我不是還是好好的生活在這世間。隻要你放開心懷,憑著自己的良心做事,便就有勇氣去承受一切可能的後果!雖然離開的路很難,但是我相信隻要你堅定了這個信心,龍族複興之日指日可待!”
“……”
眾人一連勸了很多,唯有靈犴一人未曾開口,隻是站在一旁聽著眾人的話語。待得一個一個的都勸說完時,眾人這才將目光落在靈犴身上,蘭佑小聲的在靈犴身邊提醒道:“靈犴,你不必再介懷以前的事,還是放眼將來才是要緊!”
靈犴聽了蘭佑的話,狠狠的瞪了蘭佑兩眼,之後才道:“我說龍王,你活了幾千年,難道還沒有我們這不過千年道行的白鶴有勇氣吧,你難道還不如你自己的兒子嗎?”
靈犴的話語,直讓眾人一陣冷汗,生怕龍王聽了這樣的話會不高興,便見蘭佑輕輕的在靈犴背後捶了幾下,雖不曾言語什麼,但是眾人的目光卻已讓靈犴察覺到了其中的責備之意。不過他向來是我行我素慣了,這些話雖然聽起來不是很好,但是至少還是有些說服力的。靈犴很有信心,聽了自己這番話之後,龍王必定會做出一個不讓眾人失望的決定。
“龍王前輩,小子的胡言亂語你可不要放在心上!”離禹也是瞪了靈犴兩眼之後,便對著龍王說道。
誰知那龍王卻忽然大笑幾聲,指著靈犴道:“好,你說的沒錯。我有什麼好怕的,我都活了五千多年了,你們能做到的事,瞿如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夠做到!”
“龍王前輩,這麼說你是同意離開神族,加入我們了?”一聽龍王的話語,眾人無不歡欣鼓舞。
“不錯,隻是我雖然這麼想,並不代表我的那些族人也會這樣想。這件事情還需要我回到九天之後,再從長計議!”龍王臉上的那些悲苦之色瞬間蕩然無存,正如紅雲所說,隻要放開了胸懷,便就有無盡的勇氣支撐著自己。就算前麵是寬溝深壑,他也要盡自己的努力跨越過去。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靈雲山上恭候佳音!還有,若是有什麼用的著我們的地方,請龍王前輩盡管開口。如今天上地下,沒有哪裏是我們不敢去的!”蘭佑見龍王答應,忙回話道。
如此,龍王與眾人在這結界之中又商議了片刻,初步擬定了一個計劃,便就假裝受傷,從結界之中飛了出去。
而一直在結界之外的眾仙,一見龍王這樣道行高深的前輩都落敗了,哪裏還敢在戀戰,紛紛拔腿就跑。而妖族眾人在崆鏡惜顏二人的命令之下,也不曾去追趕,隻是在原地發出勝利的歡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