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兒自偶遇了那兩個天兵之後,又施法從天兵口中得知華方已死,神族中人正追捕靈犴,不覺有些悵然若失。那日一別之後,不想卻已成了永別,更不想靈犴會落得如此的下場。這其中,到底是為了什麼,神族之人會下這般狠手。
如今青丘山已然是回不去了,那兩個天兵肯定會守在那裏。這才得了落腳之地,不想這麼快就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想到這,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哀傷。
正想著去何處尋了靈犴,問清楚事情緣由之時,便已走到了一處鬆樹林中。不知不覺被那鬆針刺了身子,一番疼痛讓她暫時清醒了過來。看著這四周一片綠油油的鬆樹,千年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又是一陣哀歎。
忽然一個身影一閃,便已攔在了自己身前,墜兒抬頭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子。不過那一身的仙風道骨,卻讓墜兒有些不敢靠近,隻是厲聲喝道:“什麼人,敢擋住我的去路!”話語間,便已暗中生了警惕之心,做好了一番廝鬥的準備。
那女子不過細細看了墜兒一眼,臉上始終都是那般的微笑之意,道:“墜兒姑娘莫急,你可以叫我紅雲!”
“紅雲?你究竟是什麼人,擋住我的去路所為何事?”雖然紅雲並無半點惡意,但是飽受人間世情冷暖的墜兒,卻仍是一臉的敵意看去。
“姑娘要往何處去?”紅雲對於墜兒的敵意並無半點不適,仍然柔聲細語的問道。
“去該去的地方,你若是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了!”盡管心裏對紅雲還是有些忌憚,但是她天生一股倔強,不管遇到何事都不會退縮。
“姑娘可知你要去的是一條很艱辛的路,稍有不慎便會形神俱滅,永遠消失於六道輪回之中?”紅玉忽然收起了那一臉的微笑,正色說道。
一見紅雲變了臉色,再聽了一番紅雲的話語,墜兒心中隱隱覺得紅雲此次前來,是與華方靈犴二人有關。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問道:“紅玉姑娘,你知道華方公子的事情了?你們是朋友?”
“墜兒姑娘果然聰明,不過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還請姑娘移步跟我走!”紅雲說著,便往那鬆樹林深處而去,行動之快,如風雲變幻一般。
墜兒遠遠瞧著紅雲的身影沒入了鬆林之中,便也緊緊的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心中猜測紅雲的身份,還有她與華方靈犴之間的關係。
越往這鬆林深處去,這天色就變得越來越陰暗。終於追上紅雲之時,便見她隱在了一片陰暗之中。若不是那一身大紅色的衣裳,還有她那一聲“這裏”,墜兒恐怕還須花上點時間找到她。
見紅雲隱在一片陰暗之中,周遭沒有半點的陽關透進,便問道:“你為何站那陰暗之處?這裏的光線也不好,什麼都看不清,有什麼事還是出去再說吧!”
墜兒正要轉身離去之時,卻聽得紅玉在身後道:“墜兒姑娘,你好癡啊!難道你不想知道華方靈犴究竟發生了何事嗎?”
一聽到華方靈犴的名字,墜兒便就止住了腳步,回頭道:“我是想知道,可是你也不必選在這裏跟我說吧?”
“你可知道,隻要有陽光的地方,發生一切事情都逃不過天帝的雙眼。我選在這沒有陽光之地,你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了吧?”紅雲緩緩的說道,聲音極輕,若不是仔細聽去,還以為是這鬆林中鬆葉被微風拂過發出的颯颯聲響。
墜兒聞言,心頭一緊,便也學紅雲一般,站在一處陰暗之地,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這才說道:“原來如此,那請姑娘賜教吧!”
“墜兒姑娘,你應該慶幸遇到了華方靈犴,若不是他二人,你恐怕此刻還是無惡不作的孤魂野鬼吧!”紅雲卻未曾急著說道,而是歎了一口氣。
墜兒不知紅雲為何如此說,不過她所說的一切卻也是真的。若不是遇到了華方靈犴二人,恐怕她此刻還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做一個永遠沒有希望的孤魂野鬼。到時候,就算她殺盡了那裏所有的人,她的日子還是看不到盡頭,還是永遠的的一片黑暗。
停頓了片刻,紅雲這才將華方靈犴二人所經曆的一切如實相告。當說道華方等人最後為了拯救天下蒼生免遭荼毒,甘願放棄一身道行,甘願形神俱滅之時,紅雲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而墜兒的心情則是澎湃不定,不知不覺中有什麼東西劃過了臉龐,伸手一拭,卻是冰冷苦澀的淚水。
“你們神族之人還有沒有半點人性?你們那天帝還怎麼配做神族之首?”憤怒充斥著墜兒的全身,一股煞氣陡然從黑暗中升起。她怎麼都想不到,一直以來被世人所尊崇的神族,竟然有著這麼被逼不看的心思。
“墜兒姑娘,你莫衝動。對於天帝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所有的神族之人都讚同的,之時威懾於天帝的威嚴,無人敢說而已!我們也是有身不由己的苦衷的!”紅雲說著,多少年來不曾流過淚的她,竟然也流下了幾滴淚水。對於華方等人的死,她又何嚐不痛心疾首,對於天帝的作為,她又何嚐不是嗤之以鼻。
可是,就算她有萬般的不滿,她也不能當著天帝的麵道出。這種隻能將一切秘密深藏在心底的痛苦,遲早會將她逼瘋。
“那你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墜兒見那黑暗之中,紅雲的身子也有些顫抖,想必她此刻的心情與自己也無異,便方下了一直以來對紅雲的戒心,問道。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希望你能夠盡早找到靈犴幾人,然後……”然而話還未完時,這鬆林之中忽然射下了幾縷陽光,瞬間就將這黑暗驅散。
等墜入適應了這忽然間的光明,睜眼看去之時,紅雲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再也尋不得她的蹤影。想必一定是天帝有所警覺,這才以陽光示警,似乎是在傳達著隻要敢背叛他的人,都會不得好死一般。
片刻之後,那幾率陽光也從鬆林中消散,隻是紅雲再也沒有回來。墜兒又在黑暗中等了良久,確定了紅雲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後,這才走出了鬆林的深處。
紅雲的話並未來得及說完,似乎她知道該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機。墜兒在心中想著這事,良久之後歎了一口氣。原來不僅僅的世間人情冷漠,就是這九天之上的神族,何嚐不是如世間凡人一般,有著被深深隱藏的私心。
不管如何,她都要先找到靈犴,之後的事情再從長計議,或許紅雲還會再尋了機會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可是,這天下之大,她又該去往何處尋找呢。想到這些,墜兒心中無來由的一陣煩悶。為什麼她走到哪裏,都永遠是沒有止盡的煩惱跟隨著。
終於走出了這片鬆樹林,重回陽光之下的墜兒,卻是抬頭狠狠的瞪了一眼九天之上。若是她有足夠的修為,若是她有華方等人無畏的勇氣,恐怕她早就已經衝到了九天之上,當著天帝的麵,質問這一切。
然而,她不過是一介弱女子,就算再怎樣倔強,她終究也是一個孤魂,永遠不可能到達九天之上的。
不再去想這些,還是先找到靈犴幾人再說這些吧。紅雲告訴過她,華方等人是在幻海之上犧牲的,如今幻海中的白澤島便是墜兒唯一的希望了。若是連那裏都沒有靈犴幾人的下落,那她就真不知道該去何處尋找了。
想到這裏,墜兒便開始往那幻海的方向而去。這一路上,她不曾停歇過一刻,隻為了能夠早日到達幻海,早日找到靈犴,早日解決這一切的危機。
兩日之後,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到了幻海之邊,抬頭看去,那海麵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若不是先就知道這是天下至陰至寒之氣凝結而成的幻海,她一定會痛痛快快的在這海水之中好好的享受一番。
極目遠眺,可是始終未能看到白澤島是影子,看來這幻海當真的遼闊,不知綿延多遠。海麵上很平靜,海麵上的虛空也很平靜,並未曾發覺有什麼海鳥之類的。想來也是因為這幻海中並無生靈,這才不會吸引來成群的海鳥吧。
飛身而上,人已在虛空之中,正往這幻海中心處而去。傳說中白澤島就是在這幻海中心,不過片刻之後,墜兒就已經發現了白澤島影子,匆忙間便往那島上飛去。
落地之後,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走近那座宮殿,也未曾聽得有什麼聲音,看來靈犴他們真的不在這個地方了。仔細想想也是,誰會這麼傻就在這白澤島上,等著天帝派人來捉拿他們。
不過,墜兒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靈犴他們走的時候,能夠留下一點線索。可是,走遍了整座宮殿,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灰心之下,墜兒便就暫住在這宮殿之中。
有那麼一刻,她真希望自己可以聽天由命,可以不管這些事情。不過,那也僅僅是她一時的抱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