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島,人去島空,唯有那一座宮殿還矗立在島中央,在陽光下褶褶生輝。
幻海平平如鏡,便也有幾隻海鳥會在這上空盤旋著,希望能從海水中搜捕到一些食物。雖然表麵看起來與一般江河湖海無異,但是幻海畢竟是天下間怨氣所集之處,這海水中除了被封印住的怨靈,再無其他了。
在海麵上盤旋了一陣之後,幾隻海鳥也向著南方飛去,離開了這個了無生機之地,或許在它們一生飛行途中,再也不會回到這裏。
離開了白澤島的惜顏眾人,是不是也像這幻海上離去的海鳥一樣,這一生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沒有人知道,就連他們自己心中也不清楚吧。
為防引人注意,也為了掩人耳目,惜顏等人自離開了幻海上岸之後,便就選擇步行前往靈雲山,更是化了些妝容,裝扮成普通的經商客,運送著幾個空箱子便就上了路。
就在眾人離開了幻海之後,白澤島上空陡然射下一道華光,惜顏等人遠遠的就能瞧見。不消多說,一定就是天帝派人來搜查他們的下落了。幸而幾人走的快,否則要想保命,非得一場惡戰下來。
這一路行去時,倒也不再遮遮掩掩,就如同這世間走鏢之人一般,也挑了寬敞的大路而行。混在南來北往的人群中,倒是比在深山野林中獨自行走來得安全一些。畢竟,就算既然不能動用法力,就是那一身普通招數,也足以震懾住這世間任何的巧取豪奪之人。
匆匆行了兩日,終於到了一處人煙嫋嫋之地。這兩日來倒是也經曆了不少風塵,眾人俱是一臉的疲憊,便就準備在這城中尋一處客棧落腳,暫事歇息。
進了城,人來人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也不知是什麼日子,似乎是全城的人都出來走動了一般。
艱難的擠進了人群之中,才看到這街道兩旁有各式的攤販,攤子上陳列著各式器具,有印著古樸花紋的瓷瓶,裏麵還插著幾朵或紅或黃的花朵;也有很多的豔麗的布料,圍著攤子轉的大都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或有丫鬟跟著,或有娘親帶著的;還有各式的雜技表演,算命卜卦之類,還不熱鬧。
眾人都是避世而居,從來就沒見過人世間如此的繁華,腳下便開始挪不動了,目光早已被攤販上的那些琳琅滿目吸引住了,倒是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那幾個常年在白澤島上的女子,此刻正低聲私語著,無不是在議論這世間的繁華,對各式東西津津有味的點評著。
惜顏看了看眾人,想來這裏雖是人多眼雜,但是他們此刻化過了妝,而且以天帝那心胸狹窄之人,一定都覺得他們這些人心高氣傲的,絕對不會混到這凡世間。心下如此想著,便也悄悄的跟眾人說了,先不急著找住的地方,不如就在這市集之中逛一逛。
這一下倒是合了眾人之意,反正都已經到了這裏,不如入鄉隨俗,好好的熱鬧一番。一番話開,眾人便向著心儀的攤子而去。
幾個女子最喜歡的還是那些花花綠綠的布料,都圍著那攤販左摸一摸,右問一問的。那攤販見自家攤前一下子來了這幾個國色天香的女子,自是歡喜的應承著。
惜顏走向了一個有些冷清的賣字畫的攤子,攤主是一個穿著有些破舊的年輕人,遠遠的看著就是冷著一張臉,似乎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一般。手中執著筆,是不是的埋頭畫上兩筆,倒是十分的認真。
惜顏蘭佑二人靠近這字畫攤子,靈犴離禹二人見狀,倒也是湊熱鬧的圍了過來,盯著被那年輕公子掛起來的字畫一番細看。
那掛著的幾副字畫無非就是一些花鳥蟲魚之類的,再者就是山水風景之作,這在眾人眼中看去並無什麼稀奇,倒是被他正在畫的一副給吸引住了。
四人的目光齊齊盯在了年輕公子的畫上,那畫中不過才畫了一張女子的容顏,其他的地方都還是一片空白。但也就是這張容顏,讓盯著看的四人無不讚歎,歎得不僅是這女子清修的容顏就如真人一般躍然紙上,更歎的是這年輕公子不過憑著自己的想象,竟然畫出了千年之前靈雲公主的模樣。
四人之中,也就隻有離禹或許對靈雲公主的長相有些認識,不禁時不時的看一眼畫像,再看一眼惜顏。慢慢的,不僅僅是離禹,就連蘭佑靈犴二人都注意到了這點,從驚歎到驚訝,最後再到疑惑。靈犴甚至細細的打量這年輕公子,提防他是何處修仙之人。
不待那公子繼續畫下去,蘭佑就有些生氣似的對著那公子道:“好一副仙女畫像,隻是大白天的公子在這畫女子之象,不知是不是對這畫中女子有什麼非分之想?”幾句話,說得是醋意橫生。
惜顏聽了,不禁在心中輕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對著蘭佑道:“蘭佑哥哥,你別亂說話,且看下去這位公子如何將這畫像畫完吧!”
那公子正專心的思索著,卻不料思緒被蘭佑打斷,有些悶悶不樂的抬頭看著眾人,當目光觸及惜顏時,卻是怔了一下,又低下頭看了看畫紙上的那女子的容顏,嚇了一跳般的站立起身,道:“公子,小姐,請息怒,在下不是有意要得罪這位小姐的……”說罷,就要將畫桌上那張畫紙給毀了。
不過,幸得惜顏手快,一把便就將畫奪了過來,並笑道:“這位公子,你莫怕,我隻是好奇你是怎麼畫出這幅畫的?難道你見過這畫中女子?”
“沒……沒見過,沒見過!”那公子見惜顏搶走了手中的畫,頓時一臉的通紅,似乎自己心中的秘密被幾人窺視了一般,直說話都有些激動,有些吞吞吐吐的。
“沒見過你都能畫出這得這般像,要是你見過了,畫出來的豈不是跟真人一模一樣的了?”蘭佑輕笑了一聲,便在心中斷定這公子肯定是見過畫中之人。
“公子你說笑了,我不過是一介窮苦書生,怎麼可能見過如小姐這般的天仙!隻不過是隨意畫了幾筆,還望諸位海涵!”漸漸的,那公子倒也平靜了下來,說話也不再是結結巴巴的,頗有些書生風範。
“這幅畫我要了,多少錢?”惜顏細細的瞧了一番之後,便對那公子問道。
“小姐若是喜歡,盡管拿去便是,多少錢就看小姐心情了!”不知為何,那公子看著惜顏的時候,總讓惜顏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得了那公子這番話,惜顏便小心的將畫紙收好,探手入背後的包袱中,不知摸了什麼,伸出手來時,便已有一錠金子在手中,放在了那公子是畫桌上,道:“看在你畫的這麼像,這錠金子就當是畫錢了!”
蘭佑不知惜顏為何如此大方,心中隱隱有些不快,隻是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說出,倒是讓別人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眼了。
那公子不過道了聲謝,便將那錠金子收了起來,也沒有去探究這金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這般模樣,到有些視錢財如無物一般的灑脫。
眾人也不逗留,便又順著人潮往前麵走了一陣,與白澤島上那幾個女子會合了,隻見幾人手中俱是扯了幾匹鮮豔的布料,正在一起說說笑笑的。
見惜顏等人走來,便都迎了上來,將手中的布料遞給惜顏看,還道:“姑娘,你看,這布料真漂亮,要是用它來做衣裳穿在身上,一定會更好看!”
惜顏看了看這幾塊布料,顏色雖是鮮豔,但是這織功卻並不見多深,不過是尋常人家織出來的,拿染料染了一番而已。
嘰嘰喳喳了一陣之後,眾人這才慢慢的往前踱去。靈犴等人想起去往靈雲山落腳後,還是要準備一些必備的東西,便也在這集市上東瞅瞅西瞧瞧的,倒是買了不少的東西。
蘭佑還在心中想著剛剛那畫畫的公子之事,不知惜顏為何如此看重這幅畫。惜顏並未注意到蘭佑的不快,買下這幅畫,是因為腦海中那個不屬於她的記憶,似乎一直在催促著她買下這畫像,就是這次來靈雲山的決定,也是那腦海中記憶促成的。
想必,這幅畫,還有靈雲山,都與那些記憶有關。自己這般的決定,似乎正要一點一點揭開腦海中記憶的真相。
待得在這集市中逛了一圈之後,眾人見天色不早了,便在街上尋摸了一家客棧,便就住了進去。在店中才得知,今日乃是這城中的廟會的第一天,接下來的幾日還都會像今天這般的熱鬧,更得知這晚間,會有燈會,分外漂亮。
這些世間的玩意,對於幾個剛踏足世間之人來看,都是格外的新奇。這不是趕緊進了房間,稍事歇息,用過了晚飯之後,便準備到這大街上在細細的溜達一圈,看一看這世間的燈會究竟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