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常過黃昏後,柳青翠鳴平風波。
這是一個很隱蔽的地方,青鸞睜開眼的時候,一眼看去的到處都是花草繽紛,還有不少鳥雀鳴叫之聲。若不是此刻她的身子有些酸痛,若不是被人擄到這裏,一定會好好的在這四處逛一逛的。
這才醒來,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幾間有些破舊的茅草屋,沒有門窗。自己所躺的這張床便是用樹枝搭起的,所以一睜開眼便可以看到這外麵的多姿的世界。
依稀還記得,那天在山洞之中,她讓龍池去將靈犴追回來,龍池才走,便就有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進了山洞,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打暈,擄到了這裏。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龍池靈犴二人此刻的境況如何。這神秘的黑衣人,一定不會隻抓她一人的。
掙紮著從床上坐起,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下了床,往這茅屋外瞧去。
周圍,除了鳥雀蟲鳴之聲,便是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不曾瞧見。青鸞正納悶時,那碧綠的樹葉之中忽然有了一些動靜,遠遠的瞧去,便見一人隱在樹葉之中,正疾步向這茅屋而來。
待那人走出繁茂枝葉中後,青鸞才瞧見是一個女子,一身綠色的衣衫,倒是跟綠綺很像。又待那女子走近一些時,青鸞直覺得如晴天霹靂一般,那個女子分明就是十年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弄碧。
這是怎麼回事,她是眼睜睜看著弄碧死在怨靈手上,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這是夢嗎,可是自己身上的酸痛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明顯。這裏難道就是她們死後該去的地方嗎,可是她分明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女子走近,對著青鸞嫣然一笑,道:“妹妹,你終於醒了!”說罷,又往前走了幾步。
青鸞見狀,匆忙間往後退了幾步,更是小心的提防著女子近身。若說是死了,弄碧也是死在她的手上,如今自己一身道行盡失,不得不小心的提防。若說沒死,那也更要提防著弄碧對她下手。
“你別過來,你到底是人是鬼,這裏又是哪裏?”青鸞一眼瞥見屋內一角有幾根合手的木棍,便一把抓住手中,指著弄碧道。
弄碧卻是一臉的溫和,似乎並不將十年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隻是輕輕說道:“妹妹,你莫急,待我細細跟你說明,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弄碧說罷,一手對著青鸞輕輕一指,原本握在手中的木棍則順勢而飛,落在了遠處草木之中,而她則順勢走進了茅屋。見青鸞似有十足的戒心,便又是一指輕點,暫時製住了有些不冷靜,有些衝動,有些詫異的青鸞。
“怎麼回事,十年前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若是來找我尋仇的,那你就動手吧!十年前,是我對不起你,今日這條命你要就拿去吧!”青鸞見弄碧輕而易舉便製住了自己,倒是冷靜了下來。這些恩恩怨怨,早晚是要了結。
“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妹妹何苦還放在心上。若說對不起,也是我們夫妻二人對不起妹妹。這些年來,一直有一件事被我們瞞在心裏不得傾訴,今日便就是將過往恩怨一並了結之時了!”弄碧扶著青鸞,將她安置坐在床邊,自己則隨意招了一張木椅,便也就著青鸞坐下。
青鸞見弄碧話語頗有誠懇,便在心中細細想道,自己被抓到這裏來之前,便就是想到了過去種種的疑點,一切都是離諾早就設計好的。那這麼說來,將自己抓到這裏的黑衣人便就是離諾無疑了。
弄碧這才坐下,便就聽青鸞問道:“抓我的來是離諾?古巫族前任族長?”
弄碧一見青鸞提起古巫族,心中微微詫異了一番,忙道:“妹妹怎麼知道離諾的身份?這世間還有多少人知道離諾的身份?”弄碧的言語之間頗有些焦急,似乎離諾的身份是一個極大的秘密,絕不能外泄一般。
“你還記得龍池嗎?”青鸞並不曾回答,而是忽然對著弄碧問道。
弄碧一聽“龍池”二字,整個身子便微微顫抖了一下。已經多少年沒再聽到過這個名字了,自龍池離開幻海之後,她們姐妹二人便就當龍池死了,以後這世間再也不會有這個人存在了。可是沒有想到,十年之後再次重逢,卻又提起了這個人。
“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他不是求仙去了嗎,怎麼到今天還沒有修成正果嗎?”弄碧的話語之中頗有些不滿。當年她與青鸞二人待龍池不薄,卻沒有想到他最後還是棄她們於不顧,獨自離開了幻海。
“你心中對他有恨?若是你知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你,不知你會有什麼感想。還有他當年離開幻海,的確是想尋找飛仙之法,可是也是為了你而去尋找的!”青鸞與龍池之間如今變得那麼的親昵,見弄碧對龍池頗有微辭,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說起話來,總是一股酸酸的味道。
所謂恨,不過隻是那一瞬間的事。時過境遷之後,剩下的也唯有對過去或多或少的回憶了。弄碧很快的又恢複了原先那本一臉的微笑,道:“聽你這麼說,你應該是跟龍池在一起了,那他也知道離諾的身份?”
“還有,為何你一身道行盡散,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弄碧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便又緊接著問道。
青鸞長歎了一聲,便將白澤島上所發生事情盡數與弄碧說了,期間隻字未提惜顏之事。聽完這些,弄碧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快,不過卻不是生青鸞的氣,而是在責怪自己。若非自己的離開,青鸞何至於承受這般的痛苦,最後還落得如此慘痛的下場。不過,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便是青鸞與龍池二人已經定下終身誓言。
“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死還要苦苦隱瞞十年之久?離諾身為古巫族族長,處心積慮潛進白澤島,到底所圖何事?”青鸞見自己能說的都說了,便說起了當下。
“妹妹,你先多休息片刻,待離諾帶了該帶回的人之後,再跟你細說一番!還有一件事,我女兒惜顏怎麼樣了?剛才見你隻字片語未曾提及,你是不是……”弄碧沒有再說下去,她心中早有把握,青鸞是無論如何都動不得惜顏的。
“你還關心她嗎?十年來你夫婦二人隻知道躲在這個隱蔽之處,對她從來不聞不問,試問你們還有何麵目見她?”青鸞對於十年來包括自己在內的一眾人等被瞞得如此的辛苦,心中有些怨氣,當下對著弄碧喝道。
得了青鸞這般話語,弄碧便已明了惜顏如今的境況。就算青鸞多麼心狠手辣,十年之前不顧姐妹情分對自己下了殺手,但是惜顏終究是無辜之人,而且她不是一般的孩子,肩負著使命出生,青鸞一定不會對她下手的。
“妹妹,雖說惜顏是我女兒,不過你可知道一個秘密,是關於靈雲山靈雲公主的?”弄碧說這話之前,眼光無意的向門外看了看,似乎在提防似乎有人偷聽一般。
“靈雲公主?她不是早在一千年之前就已經失蹤了嗎?”青鸞豈會不知靈雲公主,見弄碧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便就來了興趣。多年之前,靈雲公主失蹤,對這世間四山一島影響頗大,更是有不少的猜測流傳於世間。
“惜顏便就是靈雲公主的再世,所以我自然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她來到這個世上,是命中注定的!”弄碧看似隨意的說了一句,但是青鸞也能感覺到她語氣之後的那心緒不平。
“你說什麼?惜顏是靈雲公主轉世?靈雲公主不是說千年之前就已經死了嗎?”青鸞久居白澤島,多年來醉心於勤修苦練,對外界之事甚少過問。此刻忽然得知惜顏就是靈雲公主,不禁有些詫異。
弄碧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的道:“你別這麼大聲,小心被別人聽到了,到時候不僅你我有危險,就是惜顏也會有危險了!”
青鸞見弄碧如此神秘,心中不快,小聲的道:“你有什麼秘密,乘早說了,別在這邊裝神弄鬼的!”
“妹妹,你稍安勿躁。此事事關重大,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清楚的!”弄碧還是那般神秘的姿態,隻讓青鸞先好生的歇息著。
青鸞見弄碧如此謹慎,也不再著急,便讓弄碧先替她解開了定身術,自己則往那床上躺下去,抓緊時間歇息,好讓身上那些酸痛之感盡快消除。
弄碧則起身,到了茅屋門口,抬眼向遠處看去,似乎在等待離諾的歸來。時不時的,還會轉過頭,看一眼正躺在床上小憩的青鸞。
外麵的陽關依舊那麼的燦爛,花開爛漫,草青如波!
這裏,究竟是不是一個人間天堂,一切很快就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