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誰能逍遙過情關

夜色下的小鎮,終於再次恢複了寧靜。

沒有人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隻是當他們從睡夢中醒來時,卻是說不出的莫名的輕鬆之感。這裏,不過一夜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如一年之前那場災禍一般。

事情總是在悄悄的進行,不該知道的人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得知事情的真相。而眼見著事情變化的,終將成為這個新天地的引領者。

華方幾人不過在這客棧中歇息了一會兒,天才亮時,便就離開了這裏,不知去向了何方。當小二進來收拾房間的時候,這才看到不知是誰留下的金子,就那般放在了桌上。還有一封信箋,改變了那個小二的一生。

繼續往幻海之路而去,蘭佑經過半宿的折騰,倒是病倒了,染了風寒。走幾步就是腰酸背痛,更覺頭暈眼花,似乎隨時都會暈倒一般。而且這離幻海越來越近,陰濕之氣愈濃,蘭佑病怏怏的身子更是經受不住了。

隻是這荒郊野外的,也無處歇腳。無奈之下,華方便找了一處還算空曠,陽關充足之地,一揮手,平地之上便起了幾間茅屋。雖然比較簡陋,但是至少也是個可以歇腳之地。

蘭佑在靈犴的攙扶之下走進茅屋之後,便一頭倒在木床上,沉沉的睡去。這病的不是一天兩天了,華方幾人除了可以施法不讓幻海中吹來的陰濕之氣侵入蘭佑體內之外,對於其他的病症,卻是束手無策。任何法術,都不能讓蘭佑立刻痊愈。

待將蘭佑安置妥當之後,靈犴似乎又感覺到了什麼,猛的一回頭看去,目光似乎落在了茅屋外的遠處,隻是那裏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華方被他這一舉動弄的莫名其妙的,問道:“靈犴,你看什麼呢?”說罷,也順著靈犴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靈犴見沒發現什麼,這才將目光收回,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估計是這兩天照顧蘭佑,搞的我也有些恍惚了,希望是我多心了!”

誰知,得了靈犴這麼一說,華方也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對著茅屋外看了幾眼,一言不發的便走了出去。以他的道行,早就該發現瞿如一直在暗中跟蹤他們,隻是瞿如並無意有什麼舉動,他也沒必要捅破。

在這茅屋中休息了兩天之後,蘭佑的身子終於開始好轉,身體不再發燙,也有了食欲。可是這食欲卻讓靈犴一行四人無奈,隻得一邊在心中默念,一邊到遠處點的樹林之中抓了幾隻山雞之類的,給蘭佑補補身子。

這一日,華方不知去了何處,茅屋中除了靈犴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麼。蘭佑則還是躺在床上靜養,時不時的會跟靈犴搭上幾句話。綠綺藍沫二人也很安靜,沒有逃跑之心。

許是無聊到了極致,靈犴已經受不了這些了,這才終於開口跟綠綺藍沫二人隨意瞎扯了些閑話,冷不防的對著藍沫問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怎麼每次你看到他,都會臉紅一番的?”

綠綺藍沫二人經過與靈犴的一番閑聊,倒發現這靈犴也並不是很可惡,相處下來倒是發現了不少有趣之事。

誰知這靈犴卻忽然問出這種問題,就連原本躺在床上小憩的蘭佑也憋不住了,忙坐起身,對著靈犴道:“你這家夥真不通人情,哪有你這樣對人家姑娘問話的!”

綠綺藍沫二人忙跟著附和,對著靈犴一通指責,誰知靈犴並不放在心上,似乎還有些忍不住的笑意,這舉動讓綠綺藍沫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等到聽到蘭佑的話語時,才明白了靈犴所笑為何,隻聽蘭佑道:“你應該這樣子問,藍沫姑娘,你覺得華方這個人怎麼樣?”

蘭佑這話一出,靈犴憋著的笑意頓時再也憋不住了,放開懷抱大聲笑道:“好你個臭小子,果真不愧是我靈犴教出來的,不錯,有潛質!”

蘭佑也跟著樂嗬嗬的笑道,哪一點像是大病初愈之人。綠綺也沒心沒肺的跟著笑了起來,唯有藍沫紅著臉,低著頭,兩肩一聳一聳的,卻原來也是在偷偷的笑著。

眾人笑著的時候,正逢華方才外麵回來,手中拎著一隻已經洗得幹幹淨淨的肥肥的山雞,道:“真是造孽,沒想到我華方也有一天會殺生!”走進茅屋,卻發覺眾人都在詭異的笑著。

這還是眾人離開空桑山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就連原本不願意跟著一起前往幻海的綠綺藍沫二人,此刻也在一旁笑著,忙問道:“你們笑什麼呢?”

蘭佑也是個貧嘴之人,搶在靈犴之前先道:“藍沫姑娘,華方師伯回來了,要不我幫你問問他,看看他的心意如何?”

得了蘭佑這一句話,華方可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了,敢情幾人是乘著他不在,拿他取笑呢,忙將山雞一扔,假裝冷冷的道:“怎麼,你身體好了,會開玩笑了?那我們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往幻海去,要不會耽誤了你找你那位惜顏妹妹!”

誰知道,一說到惜顏,原本正傻嗬嗬的笑著的蘭佑忽然間沉下臉來。綠綺藍沫二人見狀,也止住了笑聲,心中有愧,自然不敢說什麼。

華方見玩笑太過火,勾起了蘭佑心中的傷心事,忙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又撿起地上的山雞,道:“靈犴,去把這山雞給蘭佑烤了,給他補補身子!”

靈犴最受不住的就是這種沉悶的氣氛,趕忙兒的提起山雞就出了茅屋,還不忘對綠綺藍沫二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一起跟著出來。

茅屋的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水倒也是清澈,隻是透著刺骨的涼意,不知是從何處流下來的,正好用來清洗一番這山雞。

溪邊,流水潺潺,靈犴一邊洗著山雞,一邊跟綠綺搭話問道:“你們白澤島怎麼會在幻海之中,我聽說幻海可是集天下最陰冷之氣而成,據說那幻海之中還有無數的怨靈。那你們住在島上的時候,可曾遇到過怨靈?”

“你久居青丘山,看來知道的也不少啊,沒去過白澤島,倒是知道這麼多,真不簡單。倒是遇到過幾次,也隻是幾隻怨靈,很輕易的就被我們島主收伏了!我們白澤島生在幻海之中,就是可以鎮壓幻海中的怨靈的!”綠綺用手掬起一捧溪水,撲在臉上,頓覺一股清涼。

“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麼青鸞島主會對惜顏一家下手,還害得蘭佑家破人亡?你們島主是不是久居白澤島,被幻海中的怨氣侵體,變成了那樣的嗜殺?”靈犴又問道。

這個問題倒是讓綠綺藍沫二人有些無語,青鸞是什麼樣的人,她為何要對弄碧下手,這其中的原因都已經成為了過往,不說也罷。隻是青鸞卻不是那種嗜殺之人,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靈犴久久不曾得到回應,抬起頭看去時,正見綠綺似乎有些傷感,正抬頭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藍沫則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靈犴,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想再提了,但是我們島主絕對不是那種嗜殺之人,以她一身的道行,還不至於會被怨氣侵體!”

靈犴見兩人臉色有變,知道自己問了不合時宜的話,忙道:“那就不說這些了,那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嗎?白澤島既然回不去了,不如跟我回青丘山去,怎麼樣?”

一聽靈犴要她們一起回青丘山,藍沫的心中有些觸動。那裏是華方生長的地方,到底是怎樣一個清幽之地,會養成華方這般的溫文爾雅的性子,倒真是有些期待。

“我聽說這世間有四山一島,你們青丘山便是其中之一,隻是為何卻隻有你跟華方二人?”綠綺聽到靈犴的話語,便收回了目光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記事開始,整座青丘山上就隻有我跟華方兩個。都說青丘山是這世間四座仙山其中之一,我倒不這麼認為。若果真是什麼仙山,我跟華方修煉都千年多,卻還未能成仙,是不是顯得我們兩個很沒用?”靈犴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此刻見綠綺問起,也不知如何作答。

“我覺得你們的道行已經很深厚了,起碼比我們兩個不知高了多少,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落在你們手裏!”綠綺輕笑了一聲說道。

不覺之中,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靈犴的山雞也洗的幹幹淨淨了,三人便準備往回走去。

藍沫心中一直惦記著靈犴所說的話,對將來倒也是充滿了期待。隻是,她們真的能夠逃脫青鸞的追捕嗎,當年的弄碧道行那麼深厚,最後也還是難逃一劫。若果真逃脫不得,又何苦將華方牽扯進來。

世間難解之事,果真唯有情字。試問,這天下誰能真正堪破情關,就算那九天之上的神族,就如瞿如那般的神族,到最後還是在難過情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