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念,翠倚芳紅尋流影,銜來新泥歸巢燕。簪花步搖,暗香鎖骨,風吹雲霞淡。”
不知從何處傳來這樣的歌聲,聲聲淒美,配合著那瑤琴的琴音,猶如繞梁,三日不絕於耳。這一句詞簡直就是唱出了蘭佑的心境,不免讓他駐足,抬頭四處尋去。
這裏,是通往幻海所在必經之路上一個小鎮,雖然算不算繁華,但是一進這小鎮,便能感覺到這裏的一股淳樸的氣氛。小街上沒有多少行人,兩邊的鋪子中也大都生意蕭條,想來這樣的地方,不會有多少遊人經過,畢竟不是去往山水清明之地。
“看什麼呢,還不快些趕路!”靈犴見蘭佑四處張望著,沒好氣的說道。自離開空桑山之後,原本他們幾人都可以禦空而行,可是這蘭佑的身子偏偏吃不消。幾次三番一折騰下來,臉色更是差了些。無奈之下,幾人隻能選擇步行,等蘭佑身子好些,習慣了,再繼續趕路。
“你們聽到啊沒,這個小鎮上還有通音律之人,剛剛那段唱詞更是淒婉!”蘭佑還在不斷的張望著,可是就隻唱了那麼一句,琴音便斷,再也沒有聲音了。一時之間,蘭佑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迷糊了。
“哪兒有什麼聲音,你這身子不會是垮了吧,我們可什麼都沒聽到!”靈犴這會才沒這些心思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路上為了照顧蘭佑,他可是累死累活,綠綺藍沫二人是指望不上,他又不好去煩華方,誰讓他是蘭佑的師傅,隻能一切親力親為。
“你什麼耳朵啊,剛剛我明明聽到的!”蘭佑雖然在青丘山長大,但是青丘山上也有不少的典籍,其中不乏一些音律方麵的。
靈犴正要說什麼,卻被華方攔住,道:“這幾日來大家趕路都累了,不如今日就在這小鎮上歇歇。而且蘭佑的身子還沒好,也需要休息!”
華方的話語靈犴向來是言聽必從的,這兩天他也確實累著了,巴不得能歇息上一兩天。得了華方的話,靈犴便急忙往這小鎮前方走去,四處查看尋找一家可以落腳的客棧。
小鎮雖然不大,也算不算繁華,但是還是有幾家不錯的客棧。靈犴一下子就看中了一家,走進去一看,雖是正午時分,可是店內冷冷清清的,沒幾個客人。那店主跟小二都在趴在帳台邊,有氣無力的。一見靈犴走進,立刻恢複些精神,忙迎上來,熱情的道:“公子,打尖還是住店啊?”
一看到這小二的轉變,靈犴不禁皺了皺眉頭,不過看在這家店還算幹淨,各式擺設倒也是別有一番味道,便道:“住店,來幾間上房!”一聽到靈犴的話語,原先散落在店中的幾位客人似乎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紛紛一臉驚訝的向靈犴看來。
這時,華方四人也緊跟著進了客棧,正看到店中的異樣,幾人微微皺了皺眉頭。以他們的道行,斷定了這店中所有的人不過都是肉體凡胎,應該不會有什麼詭異之事。
而那小二一見又有四位跟著走進,那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頓時被媚笑取代,道:“幾位客觀,裏邊請!”說罷,選了一個比較靠窗的桌子,將一幹凳椅擺好。
“哥,你覺不覺得這裏有些古怪?”靈犴走在華方身邊,小聲問道。這種古怪,不隻他們修煉多年之人感覺到了,就是蘭佑也能感覺到一二。
“不錯,我覺得這裏很古怪。剛剛看過這小鎮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算起來也該有幾百戶人家,為何卻如此冷清。還有這客棧中,到了這般的時辰,也是該吃飯了,可是卻沒幾個人。饒是如此,生意這般蕭條,為何不幹脆關門算了,怎麼還會一直開下去!”蘭佑小聲的對著靈犴,將心中的一些疑惑盡數說出。
“誰說不是,小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靈犴說罷,拍了拍蘭佑的肩膀,走到臨近一桌。
“這位兄台,敢問這鎮上怎會如此冷清,還有剛才你們幾人看著我的臉色不對,是不是有什麼事?”靈犴直截了當的對著其中一人問道。
誰知那幾人似乎完全沒聽到靈犴的話語一般,隻顧著埋頭猛吃一番,然後隨意丟下一些銀兩,便拔足狂奔而出,不見了蹤影。
見如此情景,在一旁坐著的華方幾人更為驚訝,就連幾日來都一言不發的綠綺,此刻也有些好奇的道:“怎麼回事,這裏的人古怪的很!”
“不錯,這些人好像很怕我們似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藍沫也是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隻是當眼光觸及在一旁端坐的華方時,臉色又是一片紅潤,慌忙低下頭去。
那小二倒是聽到了靈犴剛才的話語,忙走過來,道:“幾位客官,有什麼吩咐嗎?”
靈犴正百思不得其解時,見小二正好湊過來,便問道:“小兄弟,你們這鎮上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為何剛才那幾位客觀看到我們好像很害怕,這麼快就跑得幹幹淨淨的!”
說到這裏,那小二的臉色又是變了一變,慌忙回過頭去看向正懶洋洋的伏在帳台上的掌櫃。可是那掌櫃卻是愛理不理,沒辦法小二又轉過頭來,道:“幾位客官,你們還是別問了,要吃什麼本店都有!”
小二是刻意要岔開這個話題,隻是他遇著的幾個都不是普通的凡人,試問這天下除了上九天之外,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辦不到的。而且,這小二越是要繞開話題,就越說明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隱秘之事。
“靈犴,你先別管這麼多了。這小二不願意說,難道我們還沒辦法查出來嗎?現今還是先趕緊填飽肚子要緊!”蘭佑見靈犴又要繼續追問,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小聲的說道。
靈犴一想,便也不再糾纏,靜靜的坐了下來。小二動作也很快,不過片刻,菜就已經上齊,便就退了下去。
靈犴四人看著這一桌子的油光發亮的菜肴,頓時是一點食欲都沒了。唯有那蘭佑,見了這些飯菜,雙眼直冒光,也顧不得旁邊還坐著幾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也難怪,風餐露宿了幾日,吃的都是靈犴摘回來的野果之類的,哪裏比的上這人間的美味。
藍沫這時候也終於恢複了正常,看了一眼滿桌的菜肴,心裏一陣惡心。這在平常人看來的美味佳肴,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菜肴之中,也有著自己的同類。若不是自己得了機緣,苦心修煉擁有一身道行,可以化出人形,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也成了這世間凡人的下酒之菜。
“小二!”靈犴看著蘭佑吃的津津有味的,恨得直牙癢癢,對著小二吼了一聲,嚇得蘭佑也停了下來,滿手的油腥看著靈犴,突然間明白了一切。
那正昏昏欲睡的掌櫃跟小二,得靈犴這麼震天動地的一吼,嚇得直跳了起來,忙一臉賠笑的小跑來,問道:“客官,有什麼吩咐?”說話間,小二的眼神瞟了一眼桌上的菜肴,除了那個一手油腥的蘭佑之外,其他人倒是一點都未動,忙又問道:“幾位客官,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小的這就去給您換幾樣來,如何?”
這小二倒是挺聰明的,一眼就看透了幾人的心思。靈犴攔住正要往後廚而去的小二,道:“去給我們弄幾個蔬菜來,記得,不能沾半點葷腥!”本來還想嚇唬一番那小二的,隻是正準備這樣做時,卻看到華方瞪著他的眼光,這才作罷。
小二領命之後,便匆忙往後廚而去,又是不出片刻,便端了幾盤子清淡的蔬菜而來。蘭佑不過瞥了一眼,便繼續埋頭解決桌上那幾盤的各式美味的肉食。
待眾人放下碗筷後,蘭佑不失時機的打了個飽嗝,惹得靈犴一臉鄙夷之色。小二遠遠的見了,忙又迎了上來,道:“幾位客官,客房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樓上請!”
眾人在小二的安排下,各自入住後,待小二退去,又很快聚到了一起。一則,靈犴是為了防備綠綺藍沫二人會乘此機會逃脫,另一麵則是想好好的商議琢磨一番這其中的怪異之事。
蘭佑本也想摻合進來,無奈吃得飽飽的,便是一陣困意襲來,什麼也沒說,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說也奇怪,這些天來,蘭佑總是覺得很累很困,而且每一次入睡之後,便會夢到同樣一個地方,同樣一個隻有背影的女子,還有一座奢華的宮殿。可是,每次醒來之後,這夢中的一切卻都忘得差不多了。
對於這樣奇怪的夢,蘭佑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他最大的心願,最急切的心願,便就是早日找到惜顏,從此過上兒時那般無憂無慮的生活。
小鎮外,一男一女二人款款而行,看去正是那瞿如與玉清二人。幾日來,兩人一直隱蔽的跟蹤著,並未露出什麼馬腳。隻是對於步行,倒也是吃了些苦頭,不免在心中一陣的抱怨。